出了禁地结界，容羽才看到早已等在结界外的商丘宇。
“你们总算出来啦？”
见商丘宇这般，容羽了然，“你们果然是在跟踪我。”
心下腹诽：“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待枫与商丘宇会合，容羽撇下他俩走在前头。商丘宇刻意拉住枫，私下低语：“枫兄，你们刚才在里头……”
“没什么。记住，今日你什么也没有看见。禁地没有人进去过。”枫面无表情，但警告意味十足。
商丘宇点头。枫不理睬他地先走，追上容羽。
看着枫这样少见的敏感，商丘宇直觉他们两个在里头一定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枫，他似乎想背着自己做点什么？
商丘宇眯着眼看了枫，再扫向更前头的容羽。捏了捏拳头，也快步跟上他们。
*
“你回来啦。真没意思。头一回观看风族比试大会，没想到这么没意思。”
散场后，风族人忙着准备新族长的继位仪式，容灵则待在原地等着容羽回来找她。见着了人，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应该庆幸它没意思。”没想容羽的回复，还是让她意想不到。
“什么？我还要庆幸？我还从没有看过这么没意思的比试。
他们个个怕风凛怕得要死。惜命得很。全无斗志，只是硬着头皮上场，跟他比耗灵力。
没想到他们接力耗着，最后还是耗不过风凛。简直就是讽刺。
我看以后谁还会看得起他们风族人。
跟风凛一比，他们全都是弱不禁风。不是被打趴下的，而是被自己给累趴下的。
明日之后，全天下都知道了这一届比试大会堪称是风族的耻辱。也是风族江湖地位的败落转折点。”
“可是，从今往后，风族可就是风凛说了算了。反正风族本来就是‘一言堂’，外人看他们，哪个不是看他们的族长？他们其他的弟子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容羽不以为然。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是一个族群。族长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个来替代了他们全部吧？要不然还需要什么‘风族’，直接自己独行天下好了。”
容羽见容灵竟然还为风族作为群体的未来操起心来，不免摇头，“你还真是闲的。族群的事，自然有族群的解决办法。个人的事，也会有个人的解决办法。而你现在，却是以个人的心去操一个族群的问题。你以为这样的视角合适吗？能解决问题吗？还是只是你自己的庸人自扰？”
说完，容羽顾扫周围，“对了，铭学长去哪儿了？”
“他？你走了之后没一会儿，他也走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容羽觉着稀奇，“那你怎么没跟着他？你不是挺中意他吗？”
容灵一愣。随后倒是大方承认：
“中意又怎样。私人感情可不能跟任务混淆。我们各自有任务在身。
我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他这趟来就是和我一样只为协助你，顺便监视你。
这是我的主任务，却是他表面的副任务。”
“哦？看不出来，你还厘得挺清楚的嘛。”
容灵不以为然地白了容羽一眼，“我族从来不会重复浪费高价值资源。好不容易培养的万里挑一的人才，不至于要重复耗费在同样的任务上。更何况，我的实力完全可以独自胜任自己的主任务，不需要旁人重复式协助。”
容羽听了，不无赞同。
容灵则攒眉推测：“我看哪，铭这次来，主要是冲着风族来的。拿你我当幌子。”
容羽想了下，“你是说，他盯上了凛或者枫？”
容灵摇头，“不清楚。还是得再看看。看看族里究竟是什么打算，才好判断铭来此的真正目的。”
容羽点头。
*
继任仪式结束后，老族长离开。归隐至风族边境，临近黑渊谷一带。
那里鱼龙混杂。尤其妖魔众多。
但也只有那里才不会被风族人欺凌，也鲜少会遇见其他大族的普通族人——他们一般不会主动涉足此片区域。
“风族人的晚年真不好过。老族长也是可怜。没有英年早逝，修仙一辈子，临了临了，都八千多岁了，还是不能参悟了‘真实’得以飞升成仙。现在就只能与妖魔混居着，等候着随时的死于非命。”
众人散去，容羽独自一人来到风凛的族长寝殿，看着他一副威凛绝尘，高高在上、无人敢犯的气场，不禁联想到风族“一身白”背后的血腥残忍的族群特点。
“怎么？你同情他？万物生灵千千万，你同情得过来吗？”风凛看着容羽的眼神平静无波。
“你说我同情，不是你自己在同情他们吗？否则，你又何必耐着性子跟他们比耗灵力的，虚耗了一整天？
可惜，你的善意他们未必领情。反而觉得是自己生不逢时，被你给毁了一生。
跟你比试，简直是在对他们的漫长侮辱，却还得好好地受着。”
风凛瞟移开视线，目中无物。没有说话。
“如今你已经如愿坐上了族长之位，那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容羽一瞬不瞬地盯着风凛。观察着他任何的微妙变化。
风凛重新看回容羽，瞳孔中有了她的身影，“你是替你自己问的，还是代表容族问的？”
“我是替你问的。”
“替我？我自己的想法还需你来替我询问？”
“不需要吗？”
容羽刻意再靠近风凛，让他看清她眼眸中的“他”。
风凛瞳孔收缩，而后自己向后，与容羽拉开距离。
容羽一下感觉到，“你想报复。不，你是想要跟谁算账。”
说话时，容羽迅速捋了一遍自己对前世的那些零碎所知，推测：“你想做前世还没做完的事？”
随即又质疑他：“可是，前世的那些恩怨皆因身份而起，如今你的身份与前世再无干系。那些恩怨纠葛也与今世的你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那些人……就算有轮回在今世重现的，他们也不是前世的他们。你找无辜者算什么账？”
“我有说过去了吗？还有，什么是‘无辜’？有谁真的‘无辜’？”
容羽不说话了。她明白了风凛是打算做到底。
“看来你不是要找他们算账，而就是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还要让自己觉着是在连续着。他们不过是碰巧在这‘连续点’上了。”
容羽有些无奈。知道不可能说通了风凛心头的死结。或者，是时机尚未到来，说了也没用。
她适时起身，准备离开，“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希望你好自为之。”
容羽离开后，风凛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好久，没有动作。心中根本泛不起半点波澜。连“复仇”都只是在打发无聊。
容羽她说得对，他不过是想要有事做，感觉到“连续”。“算账”不过是借口罢了。
可是需要，也有用。
“游戏开始。”他喃喃着。
手指在面前凭空画了个圈，灵力便在圈内展现了些画面：有商丘宇，风铭，容枫，还有墨泥。
上辈子没有做完的，这一世打算继续做完。
哪怕内容变了，某些人的身份甚至欲求也变了，但他要做的事，还是想继续完成。想要给它们画上句号。
*
比试大会落幕，各方陆续离开。
枫也随着“辈分”改变而需要同他的师父和其他师兄弟一样离开这里，在风族势力范围内另找一处适合自己的地方暂居，继续修炼。
商丘宇赶在枫离开前，特地来找。不避讳耳目。
枫见此，掩下心中早已生起的疑窦，继续佯装只是外人眼中的表面关系的与商丘宇客套寒暄。
“枫兄，小弟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枫兄成全。”
“哦？商少主有何请求，不妨说来听听？”
“小弟的一位朋友在术法上有不少欠缺，很需要有修为高深之人提点一二。”
“何人？”
“容羽。”
“容羽？”枫心中的疑窦已经不再只是怀疑。但面上还是隐晦试探，“在下倒是不知，商少主与容族人何时走得这般近了？”
商丘宇不禁上身后移，拉开与枫对坐的距离，“枫兄多虑了。商族与风族才是世代联姻的一家人。与容族，不过是各取所需又不能不相互共存的邻居。这邻里间关系再近，也比不得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枫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我且问你，是你希望我指点容羽一二，还是她的意思，你不过是照做而已？”
商丘宇听了这话，立马不高兴了，眼里闪现一道凶光，“枫兄这是何意？我堂堂商族少主，还能听从容族人差遣不成？”
枫依然不语。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
商丘宇感觉得到，这趟来风族，再见枫，他与过去很有不同。说不清哪儿变了，但就是变了。
他俩之间原本心照不宣的结盟关系，也在再见时，感觉到了些许变味？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看来，未必不是真的：枫果然另有打算。
“既然枫兄这般不乐意卖我个人情，那小弟也不再勉强。小弟就不打扰枫兄收拾行囊了。枫兄，好自珍重。”
说完，商丘宇头也不回地离开，毫不掩饰心中对他的不爽。
以他的脾气，若是日后枫落到他的手里，只怕会生不如死。
枫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见商丘宇这么轻易就跟自己撕破脸，也认定他定是早就有此打算。
不管他跟容羽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不值得再信任了。
“容羽。又是容羽。”枫牙根紧咬。
故事会写完。12.16续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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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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