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祟

闻人乄跟着他一跃而下,倒是当真有些高估了自己。这连番打斗着实是让他损耗太多,若说是灵力损耗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悬在空中才知道自己这弱小的身躯到底受到了多大摧残,几乎没给他思考的余力也没让他察觉有多痛苦,就那么恍惚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是回到了不久前才走出那片荒芜山地的瞬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黑红之外的颜色,蓝色的天空,清澈的溪流还有青黄色的野草,空气中也没有血腥与焦糊的味道。他顺着山湖旷野往东行走,翻山越岭终于走到了有很多人的城镇,没有杀戮,没有争夺似乎只有祥和。

没错,出了阙端城只要往东走就能够走出彼藏,就能够到达天洲最繁华和平的地方。

如果能够尽快走出彼藏,什么妖魔鬼怪都休想拦住他的脚步。

“钟祥凤吉,闲杂退避!钟祥凤吉,闲杂退避!钟祥凤吉,闲杂退避!”

闻人乄睁开眼,不知何处传来阵阵嘈杂声夹杂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实在是扰人清梦。他盯着眼前暗棕色的房梁醒了醒神,片刻后坐起来翻身下床。

还好还好,身体恢复的不错,腰不酸腿不痛。

他径直走到窗边,打开窗往下望去,长长的街道上聚集了不少人,中间一排黄袍道士格外惹眼,这些人抬着黄布覆盖的大箱子正喊着口号招摇过市,走在前头的那个怎么看着有些眼熟?闻人乄靠在窗边,拖着下巴仔细看了看,不正是那晚颇为嚣张的钟祥道士口中的钟师兄吗?还以为失了神识被洛兰山庄的人送走了会夹着尾巴逃跑呢,怎么这会儿还在这里大摇大摆?

他关上窗下楼,逮着正端着一屉包子的店小二问:“小二,送我来的那位公子呢?”

若是他猜的不错,那位神仙兄台一定早都没影了。

小二看到他,先是愣了愣才回答:“哎呦客官,送你来的那位公子门都没进就走了。”

果然。

闻人乄忽地呆了呆,发出了灵魂疑问:“账结了吗?”

“结了结了,您想住几日住几日,那位公子都打点好了。”

“行,多谢,多谢。”他走出半步又回头:“我住了几日了?”

小二算了算:“公子,约莫有三日了。”

三日?

闻人乄顺手拿了几个包子就往外跑。

钟祥这帮道士浩浩荡荡已经走到了城外,闻人乄追到奎城城门前被两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弟子拦住了,对方客气有礼说道:“奎城封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闻人乄看着还没从视角中消失的黄色:“那他们不是人吗?”

.......

“是这样的,城外有秽物作祟,洛兰山庄已经接管这片地域,封城也是为了城民好,还请谅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洛兰山庄的弟子都这么温和知礼了,若是再多说两句难免显得有些胡搅蛮缠,但这秽物.....不是除去了吗?

闻人乄赔了个笑脸,往回走。没走两步赶巧就是个小小的庙宇,虽说这庙不大,佛像倒是不小,从外头看破破烂烂,里面倒是还算金光闪闪。

只不过他看了几圈也没看出来这佛像供的是哪位大佛,许是所谓秽物作祟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庙中香火异常的好。

闻人乄立在一边望着都快摆放不下的贡品,啧啧两声:“供奉他有什么用,还不如供奉我。”

寺庙有个后院,院中一地檀香灰,有两个和尚正在卖力吆喝:“护身符,金光咒,一两银钱一张啦!”

哪有寺庙卖这些东西的,这一定是个假寺庙,骗香火钱的吧?

闻人乄眼下没有心情打假,他晃到和尚身边,摆弄一下那不知道什么东西制作的宣纸,再一看手指头都染上了黄色,未免假的太明显。

他假装嫌弃,摇头走人。

实则手中已经捏了一张,他衣衫破烂,袖口更是没有,无处藏匿只好捏在手中,虽是又假又皱,也不是不能用。

他抹了点香灰,在纸上刷刷几笔画了个虚形以灵力打入符中,而后将这皱巴巴的符纸在香灯上照了照,啪的一声贴上了自己的心口,几乎是瞬间他便神隐不见了。

他物为形,已物为身,隐形与隐身法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实施方法。

他大摇大摆走出了寺庙,回头瞧了瞧,心道真是天助我也,左右都要想办法出去,正好省得费脑筋了。

钟祥的道士已经走入了荒野旷道上,在萧瑟荒芜的地界中格外显眼。闻人乄追上后往大箱子上一坐,抬着箱子的几人立即往下沉了沉,几人互相看看,不明所以,又不好说话,只好继续走。

闻人乄干脆拍了拍箱子,这箱子一沉一沉,吓得几个道士立即松手。

“怎么回事?抬个箱子也抬不动,你们有什么用!”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不是那位钟师兄还能是谁!

“师兄,这箱子里有古怪!”

师兄走过来,一巴掌甩的这弟子歪头。

“什么古怪!这里头是咱们钟祥的道坛!什么东西敢在这上头做手脚,看我不弄死他!”

闻人乄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身上没带什么东西,敢情他们是需要道坛施法才能发挥威力的,如此一来,实在是麻烦至极,也难为他们抬着这种东西满天州跑了。

“我们必须快点到达泉山,洛兰山庄上去的那些人如今也没出来,他们弟子回到三门禀告来回路途遥远,等援兵来了只怕也是给他们收尸的,我们不救人可以,这乱得平,让天州那些宗门看看,咱们钟祥鸣凤楼可不比洛兰山庄差!”

闻人乄嘴角抽了抽,这钟师兄哪来的自信敢跟洛兰山庄比?是泉山的阴灵给他的勇气吗?不过他上回与神仙兄台离去的时候,分明已经断了杀局,按理只要洛兰山庄的人想办法封了泉山就行,怎么会至今还没下来呢?

莫非还有什么意外?

闻人乄想着便不再作怪,老实躺在箱子上休息,按照他的记忆来看,从这处走到那间荒野中的客栈就需要起码半日,再往泉山去一定得是夜间了。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么洛兰山庄的人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闻人乄翻了个身又压得这箱子动了动,引得抬箱子的几人使劲打量,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日头渐渐大了,但这处并无多少热意,荒山野岭间倒是远远就瞧见了那座客栈。

“师兄,听奎城的人说开客栈的掌柜是泉山镇的人,他早年间动摇镇上的人下山,但是没人听他的,他自己下了山,家里人还在山上,便在这半道开了客栈。”

“他胆子倒是大!”

“既是求了法阵的庇护一般的秽物近不了身,不过这泉山镇怎会如此邪门呢?这四处水道纵横,山头耸立,按理说若没有犯风水大忌应当是青山绿水一片祥和才是。”

“哎呦,师兄,你可曾听说过彼藏有什么地方是祥和的?所谓穷山恶水,没有刁民那必然就滋生了其他东西。”

作为土生土长的彼藏人,闻人乄十分认同这位道士的话,彼藏穷山恶水到连宗门都不想涉足,哪怕别的地方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扫夜了,也鲜少会有修士想着来彼藏扫夜,这种边界之地尚还可以涉足,若是再往西边去,恐怕就难活着出来了。

行至晌午终于是到了已经破败的客栈前,这些道士放下东西坐在屋檐下休息,闻人乄站起来四处打量,血迹干涸,桌椅杂乱,没有尸体,也没有其他东西。他仰头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峰,纵是艳阳高照的天这些山顶似乎永远是阴云蔽日。

如果不是阴灵核,或者不止是阴灵核,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目的是修炼还是其他?

“钟师兄,过些天就是宗门招收弟子的时候了,按说是要回去的,咱们管完这件事就启程还是赶得上的。”

“那有什么,先除祟!”

闻人乄眼睛转了转,心道那敢情好,他正巧能看看哪个宗门能收了他修炼。

就在恍神的这瞬间,他余光猛然捕捉到了山峰间微微的光亮,那是洛兰山庄的信号!

他猛地拍到那位大师兄的背上,对方正在吃馒头,险些噎住,惊恐的看着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闻人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愣着干什么!快救人!”他摸出打不断,凌空一抛,站了上去,而后望着面面相觑的道士们:“怎么?你们不会御剑吗?”

没及时得到回复,他扭头就走。

后面传来那位钟师兄气急败坏的回复:“你这个臭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还没死吗?我们又不是剑修御什么剑!”

“哎呀别吃了,快跑!往前跑啊!抬着抬着.......”

闻人乄原以为他们凶多吉少,收尸就不论早晚了,再者有没有尸收都是个问题,眼下还有人活着他自然要赶紧去救人。

顺着原来的路上去,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这高墙石门内会是怎样的景象他有些不敢想,他也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打量起了四周来,但四周的环境确实没有其他异象,那会是什么呢?想利用这个荒山间的镇子做什么呢?

一时间他没有头绪,便用打不断的竹尖戳破自己的指尖,而后猛然挥向了半掩的石门后,几乎是瞬间石门晃动了两下,伴随着一阵嘶吼声,许多双血肉模糊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打不断旋转两下回到了闻人乄手中,闻人乄摸着它心有余悸:“哎呀不得了,不得了,这谁顶得住!”

后面传来吭哧吭哧的跑动声,闻人乄大喝:“站住!”

道士们定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个个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出来。

“活气撞灵!”他盯着门缝蹙眉:“不是灵,就是怪了。或者说有灵,也有怪。”

他转头冲那位大师兄招手:“来,到你们鸣凤楼大显神通的时候了,开坛做法,超度超度这些难民。”

大师兄翻白眼,他袖子一撸:“来啊,摆坛!”

闻人乄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看他们手忙脚乱的忙活。

这位钟师拎着把桃木剑在点着两捆香的法坛前转悠,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钟祥列祖来显灵,任尔妖魔鬼怪无处,自有天地不成仁!来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闻人乄捂住耳朵,心道莫非自己念口诀的时候也是这样聒噪让人厌烦至极吗?这钟师话音才落,手中桃木剑猛然变大掷出,直直插入了石门门缝中,霎时门内一阵白光耀眼,传来无数哀嚎声,闻人乄眼前一亮,抬脚一闪,闪进了这白光中,不见了踪迹,石门随即吱呀一声合上,任凭这帮钟祥的道士想什么办法都打不开了。

闻人乄闪过无数干尸腐尸与骷髅,直直冲着先前削掉了半坐山头的单上行去,果然那处山脚闪烁着金光,应当是金光罩。

他疾冲而下,挥开聚集在侧的尸群,冲着金光撞去,却在猛地撞上墙面头昏脑涨后不可思议:“这东西原来这么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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