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好像就正住在网线的另一头，这头楚修言才把人拒绝，他正要将手机重新放回桌面上，继续去处理一下自己还湿着的头发——从卫生间里拎出来的毛巾正搭在他肩上，简单绕着后颈与肩环了一圈。
手机还没放回桌面，“嗡”一声，它直接又在楚修言手里震了震。
这一震带动掌心到按在机身背面的指腹都微微发麻。
楚修言动作先一顿，再才把兀自亮起的手机又举到眼前，看见一个鲜亮的符号“1”，再度跳进了他的好友验证界面栏。
【“耶耶野也”请求成为你的新朋友。】
对面又加了他一次。
这谁？
怎么还有点阴魂不散？
楚修言是真的不爱加陌生好友，他好友列表里实名的“朋友”太多也是做场面功夫，应付差事或礼貌客套着加来的，日常基本不说话。
对待“实名朋友”尚且如此，这种不知道身份，名字还特别怪的人，他更不可能加。
更别说，一个热水澡还没完全冲走楚小少爷今晚的糟心。
前段时间应用更新升级，出了个能填拒绝理由的小功能，楚修言又把这人拒绝一回，顺便点开拒绝理由填写：【再加举报。】
这次对面大概就安静了有30秒。
“终于安生”这个念头才跳进楚修言脑海，他单手拉过毛巾擦了两下，都来不及把这份“安生”多体验到一分钟。
冷不丁，手机又在桌上蜜蜂似的嗡嗡吟唱。
“……”
楚小少爷从毛巾下探出半颗发丝凌乱的脑袋，他天生白，屏幕光在没开大灯的屋内反射到他脸上，把他的面无表情映得更加冷恹恹的。
直奔好友验证界面，再次打开一看：
【“耶耶野也”请求成为你的新朋友。】
【“耶耶野也”留言：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和宴会厅里说要举报诽谤完全一样。】
楚修言正要投诉举报的手一停，他盯着这行终于补加的留言看了几秒，就忽然知道这大概是谁了。
用户“耶耶野也”逃离被举报的命运，在锲而不舍地添加三次好友以后，终于凭借着好比远古时代“三顾茅庐”的精神，被接受进了楚修言的好友列表里。
对面果然是实时冲浪选手，大概率正守着个人终端。楚修言才把人加上，那一行添加新好友成功时会自动触发的“您和耶耶野也已经成为朋友，可以开始聊天了”刚弹出来。
手机二连震，基本同步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信息。
耶耶野也：很好。
耶耶野也：看来暗号对接成功。
楚修言：“……”
楚修言先把“耶耶野也”直接备注改为“江先生”，他才明知故问地回复对方信息。
坐标轴：江先生？
江先生弹了一个表情包：[好友是我，你不满意？]
楚修言：“……”
在刚发现“耶耶野也”可能是江辰也时，楚修言是为自己之前想的“什么傻名”有些许歉意的，他觉得自己随意羞辱别人的用户名不太好。
但现在，看着表情包上一只自信昂扬，穿西装打领带的狗，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抱歉的太早了。
因为以江辰也的这种风格，想要不升起一些令人抱歉的想法比较强人所难。
还不清楚对方添加自己好友是为了什么，楚修言也不清楚江辰也是从哪拿到了自己的私人号，他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了会，斟酌再三，无视了对方前面发的表情包，问起对方来意。
坐标轴：有事？
屏幕很快一闪，聊天窗口又往下滚动一行。
江辰也显而易见是个“秒回派”，他回话速度极快——就是回的跟楚修言问的不能说是不想干，只能说毫无关系。
江先生：还好，你的问法不是“你有事吗”。
坐标轴：？
江先生：你有事吗，会显得仿佛我哪里有点毛病，也听起来不太聪明。
坐标轴：（对方正在输入中…）
楚修言就“输入中”了起码有两分钟，因为他发现这话竟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幸亏江先生只是习惯性偏离话题，他深夜隔着网线来楚小少爷这儿敲门，并不是专门为了使人语塞。
三两句插科打诨完，江辰也就换了个正经语气。
江先生：之前说过从高空急速坠落后容易出现关节和软组织损伤，脊椎是医疗检查时的重点项，我从谢小兄弟那里拿了你的联系方式，好来问问你的情况。
江先生：检查结果都还好吗？
“输入中”的光标又在楚修言的头像后方闪起来，他好像略微迟疑，片刻后才回：嗯。
一个字跟别人的特意找联系方式来问相比，显得似乎有点冷淡。
楚小少爷顿了顿，又补上一条：没什么大问题。
江先生：没问题就行，我要联系方式时谐兄已经说了个大概，但我觉得，还是再和你本人联系一下，从本人口中确认结果更好。
坐标轴：谐兄？
江先生：谢兄，手误，不过他那么谐，我觉得也不算叫错。
“……”楚修言心说你们半斤八两。
不过，原来谢桁就已经和这人说过检查结果了。
得知这点的楚修言心情一时就有些奇怪，等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好像有自主意识，已经敲着屏幕将回复发出去——
坐标轴：为什么？
江先生：？
江先生：什么“为什么”？
楚修言的手在输入界面停住，他自己就也在想，他多问这一句是为什么。
坐标轴：（对方正在输入中…）
坐标轴：你都已经问过谢桁，再来问我，不会显得多此一举？
楚小少爷尽量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江辰也除了是“秒回派”，还是个“表情包派”，很快又给他弹来一张大金毛歪头的表情图片。
然后再下一秒，一条通话申请就跳出在界面上。
江先生：方便吗？
电话又不像视频，没有太多不方便，楚修言从加上江辰也的好友起，就已经干脆拉开椅子坐在桌前，单手拉着毛巾偶尔去糊弄一下头发。
他把通话申请接收，开着外放，听江辰也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来。
“文字有时候会让人拿不准沟通双方的语气，所以我比较倾向直接打个电话。”江辰也说，“我问一下谢小兄弟，属于提前获取你的检查情况，再来专门问你，属于向本人传递关心，两件事性质都不太相同，怎么能算多此一举？”
江大狗：嗯……怎么算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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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深夜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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