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呜呜……”顾巧荷吓得哭了起来，她摇着头，“我……我不要嫁给他，他打人，我亲眼见过他打人！他会杀了我的……呜呜呜我不要嫁给他！”
“闭嘴！”叶昭华有些不耐烦，一声厉呵，顾巧荷吓得一个哆嗦，哭声噎在了喉咙里，瞬间就憋红了脸。
“我说的第二个选择你是一点都没听啊，既然如此，那算了吧，我直接帮你选第……”
叶昭华还没说完，顾巧荷打断了她的话，“我听了！”顾巧荷忙不迭的道：“我打，我这就听你的去打他！”
“呵呵，”叶昭华一手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哭泣惊慌的脸，红唇轻启，道：“不是听我的话去打他，是为了你自己的人生，你去打他，明白了吗？”
顾巧荷没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不妨碍她直愣愣的点头，“明白，我都明白，嫂子我听话……”
叶昭华放开了她，顾巧荷生不起任何逃跑的心思，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转头看到了炕洞房放着的三尺来长的用来烧炕的木耙子，走过去拿了起来。
“很好，工具很趁手，去吧。”
温柔的话带着蛊惑，让已经方寸大乱满心都是害怕的顾巧荷得到了鼓励似的，拿着耙子进了上房，然后轮起来对坐在地上揉着腿和脸的李茂才就开打。
李茂才到底是个男人，身上挨了两下之后瞅准机会拽住了耙子那一头，狠狠往回一拽差点把顾巧荷拽的一个踉跄，后者幸好攥着木把稳住了身子，叶昭华冷眼看着，往地上丢了一根绳子。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只是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顾巧荷求助的目光在对上叶昭华那张冷艳的脸时寂灭了，她知道了，如果不能亲自绑了李茂才，她在这间房子里发生任何事，她这个嫂子都不会帮她分毫。
看着她委屈的神色，叶昭华只想笑，她想说，这不是你们顾家人爱做的事么？冷眼旁观原身叶招娣一个人忙碌，没有人出手帮过她哪怕一丁点。
叶昭华的报复才开始，这都是顾家人应得的。
李茂才忌惮的看着叶昭华，他目光落在了这三尺长的木耙子上，只要把武器拿到手，他就不信这小娘子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收拾不了！
顾巧荷狠狠拽着木把，心下绝望之际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勇气，她咬着牙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耙子往前狠狠一推，攥住了那一头的李茂才没防备被她掼倒在了地上，顾巧荷抓住机会又是用力一捣，凭着一股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莽撞，好巧不巧的耙子头杵在了李茂才得肚子上，狠狠那一下，疼的他“啊”但一声惨叫，手中终于放开了木耙子。
顾巧荷丝毫不敢耽搁，抡起耙子一顿乱打，桌上的茶碗“骨碌碌”滚在地上碎成了瓷片，凳子椅子打翻了，可她根本顾不上，只用尽了全力追着李茂才一顿打，也不管打到了李茂才哪里，最后，李茂才抱着肚子一边翻滚躲避一边哀嚎，直到酸软颤抖的胳膊抬不起来了，她才停了下来。拄着耙子一边喘气一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她不等叶昭华再指示，喘匀了气忙不迭的弯腰拿起地上的绳子，强行拉过李茂才得双手背着绑在了身后，那绳子把他手腕缠的跟木乃伊一样。
“嫂子，我绑好了。”顾巧荷整个人都在颤抖，尤其胳膊，颤抖的尤为明显，刚才肌肉紧张又出了大力气，如今一放松，全身肌肉都在颤抖。
叶昭华又下达了指示，道：“去，找双你祖母的袜子来。”
顾巧荷丝毫不敢问，把耙子丢出房门就去了张氏的房间。
张氏的卧房就在这间堂屋隔壁，墙上开了一道隔间的木门，推开进去就是了。
叶昭华走到正北面那正对着门口的八仙桌旁边左侧的靠背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李茂才，道：“说吧，媒婆田氏跟你怎么说的，还有什么后招？”
“明明是你太婆婆张婆子跟田氏递的话，说是你愿意改嫁给我做续弦，但要提前相看一番，让我今儿个晌午来顾家，”李茂才骨子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叶昭华和顾巧荷的殴打已经让他怕了，他心下不甘心都不敢明着说。
“还……还说你面皮薄，要我主动些……最好，最好生米煮成熟饭……”李茂才吞吞吐吐的说完，又不甘心的道：“我是听了田氏的话来的！”
“你确定？”叶昭华冷笑一声，“你说如果我让顾巧荷把你打死，你还有没有机会撒谎？”
以张氏想拿她换二十两的尿性，怎么可能舍得银子还没到手就让李茂才得手呢？
对上那双好看却仿佛淬过毒的眼睛，李茂才不寒而栗，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他满背，他目光一缩老实了，“是……是田氏跟我说，张婆子递话让我来顾家跟你相看一番，一刻钟后她上门，把你……把你趁着公婆不在带我回家厮混的事坐实了，到时候好议亲。”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想着……既然你愿意相看，想来是对我有意的……于是，于是我让田氏别急着来，等……等我和你……生米煮成熟饭，她……她半个时辰后再来。”
大楚朝虽然鼓励寡妇改嫁，但不鼓励女性偷人，她亡夫三七纸都没过，如果被人撞破和男人在家，男权社会下，她如果不想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只能任人摆布。
这就是张氏的毒计，是张氏想不到李茂才会心怀不轨吗？怕是她不愿意想吧。
在张氏心里，她已经是个寡妇了，哪怕李茂才心怀不轨得了手，又如何呢？谁会管她死活？
顾巧荷站在门口，一扇木门之隔，她原原本本听见了李茂才说的她祖母的打算，她忽然有些不敢出去见叶昭华。
原来刀子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疼，叶昭华说让她嫁给李茂才得时候，那一刻她心下的慌乱害怕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原来，被人算计这么难受。
她肆无忌惮的骂叶昭华不检点，可是这一切却是她祖母设计的。
顾巧荷想了一下，如果她处在叶昭华的位置上，她得多绝望。
她推开门出来，垂眸不敢看叶昭华，只是道：“嫂子……”
叶昭华那一夜听了墙角之后，对顾家的人的人性不再报任何期待，她早已猜到了这一切，所以也不存在多失望难过，她冷声道：“把袜子塞进他嘴里，以防他狗吠。”
李茂才看着那袜子，脸上闪过一抹恶心，忽地，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猛地抬头看向叶昭华，“何来福被人废了，叶氏你知道吗？”
他死死盯着她那张脸，如今却生不起任何荡漾的心思了，他小娘子也不叫了，只打量着她的反应。
“也不知谁做了好事，我自然是知道的，赵婶子摆了流水席庆祝，宁桐村有谁不知道吗？”叶昭华修长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勾起一抹笑，“我听说你第二任娘子是田氏的远方侄女，她侄女被你活活打死一尸两命，她知道的吧？”
她话音落下，李茂才瞳孔一缩，脸上肌肉抖了抖，强自镇定道：“我不懂你在说甚。”
“还不堵上他的嘴！”叶昭华眼神扫过顾巧荷。
顾巧荷稳住颤抖的手，无师自通一般一手抓住李茂才的发髻，发根的疼痛迫使他抬起了头，然后她右手迅速把团城一团的袜子塞进了他嘴里。
李茂才嗓子里干呕一声，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到底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瘦瘦高高的跟个麻杆儿一样，其实就是个战五渣的弱鸡。那两个被他家暴打死的女人如果反抗拿起刀子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只是男权社会下思想的禁锢让她们在受了毒打之后只会求饶躲避不会反击罢了。
如今被连饭殴打再加上口塞老妇人袜子的精神凌辱，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顾巧荷吓得“啊”的一声惊叫，“他……他他他不会死了吧？”
“死了不是为民除害么，”叶昭华瞥她一眼，“你都亲眼见了他打死了他第二任大着肚子的娘子，这种人死了有什么不好么？”
顾巧荷丝毫不敢问你是怎么知道，她今天整个人的观念受到了重创，她从没想过女子能打男人，她也没想过她的祖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更没想过，她会像今日这般把一个有功名的男人打倒在地，还给他嘴里塞了袜子……
她局促的站在地上，垂着眸子双手死死的揪着衣襟，不敢出声。
“李茂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叶昭华瞥了她一眼，道：“一会儿田氏来了之后，你给开门带进来。”
见顾巧荷不解的望着她，叶昭华难得好心解释：“田氏连远方侄女的命都能卖，李茂才在这里，她若是喊来了人，到时候如何收场？这件事如果想善了，你不想嫁，我不会嫁，总得有人来顶锅，我看田氏就不错，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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