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苗氏见此满眼焦急，可是她又不敢上前，她哭还可以，娇弱的身子根本不是打人的料。张氏见此，眼里闪过一抹疼惜，随即又欣慰，她的云哥儿也是个男子汉了。
田氏虽然怕那三尺长的杀猪刀，但得看拿在谁手里，见这病弱的书生那手颤抖的比她还害怕，下意识被吓得坐回去的腚又不安分了。
“二哥，你这不行，”她看着这样的二哥想起嫂子那句“顾大小姐”心下颇觉得合适，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抵触的情绪也淡了些，到底也是自己的哥哥，如今仅剩的唯一的哥哥，于是上前温柔的掰开他攥的骨节发白却在颤抖的手，把杀猪刀接了过来，拎在手里猛地朝田氏砍去，有前头叶昭华砍牌位那架势。
“哎哟杀人啦——！”田氏一声哀嚎，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躲开了。
李茂才也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顾家杀人啦——！”
“你们再叫一声我听听！”顾巧荷喝骂一声把杀猪刀往身后一扔，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袜子，一把攥住了李茂才的头发迫使他抬起了头，一回生二回熟，她又把袜子塞进了他嘴里。
眼见田氏要逃，顾羡云捡起那杀猪刀也学着妹妹的样子生硬的一挥，可他没打过人手下没个分寸，田氏躲闪不急被刀尖挂到了胸口，衣裳裂了个口子，这一下直接把田氏吓晕过去了。
顾羡云见此整个人一震，慌忙扔了杀猪刀，“她……她不会死吧？”
“都没伤到她她怎么死？再说了吓死了活该，终于消停了。”
顾巧荷安慰的拍了下他的背，“二哥，刚才做的不错。”
原来嫂子的做法这么爽，顾巧荷学到了！
见慌乱已经平息，张氏道：“晕了也好，苗氏，今儿在集上扯了几尺布，你去刘家裁一回。”
刘家的当家娘子罗氏是二婚改嫁给刘家宝的，刘家宝是个裁缝，当年听说刘家宝有意入赘给田氏做上门女婿，二人具体有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旁人不知道，但后来他娶了邻村改嫁的罗氏，罗氏和田氏不对付那是全村都知道。
若说田氏的闲话谁传的最快，那必然是罗氏。
苗氏懂婆婆的意思，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叠的四方的淡粉色的布料，满眼希冀的看向顾巧荷，“巧荷……这是娘给你扯的。”
顾巧荷垂下眸子不与她对视，只是道：“娘，你先去忙正事吧，再耽搁，这布都该给我做嫁衣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也是她言听计从真心依恋了十多年的人，她一时心下埋怨，但她能如何？因此顾巧荷现在不太想面对苗氏和张氏。
“好……”苗氏眼眶一热差点又落下泪来，张氏给她递了个眼色，苗氏慌忙忍着匆匆抱起布匹出了门。
张氏心下叹气，这儿媳妇眼窝子浅爱哭这一点真是没治了，你自己生的女儿什么秉性你不知道？如今一时埋怨还能有隔夜仇？以往看着是个精明的，心眼子全部用在拿捏她儿子和跟她这个婆婆别苗头上了。
“二哥，你看着人，我去帮嫂子做饭。”
顾巧荷不想面对自己祖母，也确实幡然醒悟想跟嫂子修复关系，于是借故出了门。
厨房里，叶昭华正在和面，顾巧荷进来，拉过灶火门跟前的小板凳坐了下来，又往锅底下塞了两根柴。
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板凳上看着叶昭华。
“你来做什么？”叶昭华揉面的空隙抽空看她一眼，“我用了小锅，大锅还空着，不耽误你们做饭。”
“嫂子，以后家务活我来做，饭我也来做，我做的不好你教我，你说要带着咱们过上好日子，总不能一直两个锅里搅勺，”顾巧荷小心觑着她的脸色，见叶昭华脸上没有厌恶，继续道：“以前我做的混账事不求嫂子原谅，以后我一定听嫂子话。”
刚才上房里的动静叶昭华没有错过，她先前一直觉得顾巧荷是个蠢货，可是没想到，顾家最心软的却是顾巧荷。
叶昭华道：“我对你大哥一腔深情没有想过改嫁，如今只是被你们逼急了，既然你这么说，到底是一家人，以后看你们表现。”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她也懂。
这一句话，让顾巧荷欣喜不已，她站起身一边挽袖子一边道：“嫂子，那我来擀面，你做的饭比娘做的好吃，你教教我以后我来做。”
“今儿就算了，我和的面只有一碗的量，明儿个再说吧。”
叶昭华做的依旧是阳春面，简单好吃也养胃，今天生了气，做点软和的吃食比较好。
“那，也好。”顾巧荷有些遗憾，但不敢反驳，只是中午炒的菜蒸的米饭都太少了，她取了大半瓢的大米倒进了瓦盆里，叶昭华见此道：“米太多了，还有中午的剩饭，甑子里的新饭快熟时把冷的米饭倒进去一起蒸一会儿就行。”
“哎，好，”叶昭华一笑，又捧起了一捧放回缸里，然后淘洗蒸上锅，脚步轻快的出门摘菜去了。
苗氏和顾进进门的时候，顾巧荷把饭也做好了，叶昭华早就吃了，早早地回了房。
顾家在院子里吃了饭，天色也黑了。
张氏看了眼紧闭的上房门，里面田氏也被反剪着绑了手塞了嘴，以防她醒来喊叫。
“天黑了，崇儒，你去把这二人搬到前面不远处那树林子里去。”张氏说完，看了眼天色，又道：“注意避着人。”
“我来帮爹吧，”顾羡云主动站了起来。
顾进拒绝的话看到儿子脸上的伤时忍住了，苗氏也起身，看了眼顾巧荷，随即主动道：“我先去洗了碗……我瞅准机会就去叫人。”
“我去，这么点活以前觉得多做一把就吃了亏就要累死人，如今想通了顺手的事，”顾巧荷起身开始收碗，顾羡云也慌忙帮忙。
她看了眼张氏，见她脸上神色未变，于是也没阻止，兄妹俩收拾了碗筷，她在洗碗顾羡云出来笨拙的擦了桌子。
做完这一切他道：“爹，走吧。”
戌时刚过，天上的星子和弯月的光辉洒了一地，安静的宁桐村被一声突兀的公鸡打鸣声和苗氏一声尖叫吵醒，一时间狗吠声，以及附近人家院子里都传来了动静。
不多时，出来看热闹的人都聚集在了顾家不远处的那片小树林里。
顾家住在村子中间，门口就是大路，不远处有一片梧桐树林，几十年前宁桐村一个痴情的木匠给娘子种的，因为娘子名字里有个凤，身体又不好，据说活不过三十，那木匠到处寻医问药，后来一个道士说了个偏方，说是种活一片梧桐树才能让凤有枝可依，木匠就开始在院子里和院门口种树，也不知是不是真起了作用，那病歪歪的娘子活到了五十多岁，木匠也没个儿女，第二年也跟着娘子去了，多年来那里成了一片梧桐林，木匠家没人了树林也就成了无主的，常有人进去捡些干柴，几十年下来当年的大树早就茂盛参天，种子长的幼苗也都成了材，许是因为那道士的话应验了，村里人也都没砍过梧桐树。
被吵醒的村民提着灯拿着火把赶到梧桐林前，正好看到李茂才和媒婆田氏正慌不择路的从树林里急匆匆的往外走。
李茂才顶着一张肿成了猪头的脸，田氏双手拢着破裂的衣衫，那肥厚的遮不住龅牙的下嘴唇上还有个伤口。
如此模样，旁人这还有什么不懂的，顿时，众人挤眉弄眼的议论和嘲笑声乱成一片。
苗氏一脸震惊的抱着一只老公鸡，柔弱的道：“我家的鸡跑丢了一只，我就出门找找，谁承想……谁承想会打扰了旁人的事。”
李茂才和田氏知道顾家的打算，所以一恢复自由奋力往树林外跑，谁知二人挨了打又被绑久了一身酸疼，紧赶慢赶被人堵住了。
一个男人道：“啧啧啧，李秀才还真不挑嘴。”
罗氏捂着嘴笑了一声，“听说早就勾搭上了，李秀才那第二任娘子你道怎地没到日子就发动了，是自家表姑跟自家男人搞在一起了，生生气的一尸两命！”
另一个男人附和道：“哎我也听说了，李家第二个娘子难产当晚，我正好去旁人家喝酒，我亲眼见到李秀才把田氏送回了家，那时候没多想，毕竟田氏还是那娘子的表姑，如今一想，一个娘子在家生产，一个寡了多年，大半夜的还相见，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没这般黏糊，要说没点事儿怎可能！”
“你——！”李茂才指着站在人堆外面的叶昭华道：“是你，明明顾家老不死的设计孙媳妇与我通奸逼你改嫁，你把我打成了这般在顾家关了一下午！”
“我可怜的大儿年纪轻轻没了，还要遭此大辱，我跟你拼了！”
苗氏捂着脸一声哭喊，就要扑上去厮打，被身边几个妇人拉住了，她哭道：“全村谁不知我儿媳叶氏是个性子软话少的勤勉人，为我儿子守灵时几度哭晕过去，去年铲菘菜时我夫君腰扭了，我又是个病秧子，我儿媳一个才进门的小娘子冒着雨去地里劳作，谁不夸一声勤勉，以前我猪油蒙了心还待她不好，这样好的小娘子我顾家烧了高香才娶进门，顾家虽然不是甚体面人家，却也断断做不出这等事！”
赶来看热闹的曹氏诧异的看了一眼转了性子的苗氏，道：“你好不要脸，你一个七尺男人还能让个小娘子给打成了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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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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