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要多想。”凌青冷静下来后说,“或许就是听错了。”
“但愿如此吧。”陆沁叹了口气,“只是这件事总让我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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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凌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这间屋子就是渚碧之前住过的,她当时就将那桐木偶人埋在屋子外的海棠树下。
陆沁本想给她安排别的地方,生怕她住在这难受。但她求之不得,她当然也想自己一个人住。
况且……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遗漏的线索呢。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挺精细。一张雕木花床,一个红木衣柜,还有一个小巧的梳妆台。这布置都快赶得上陆屏的屋子了。
凌青点亮桌上的琉璃灯,瞬间,那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凌青打量了一下,径直走向衣柜,开始细细翻查。衣柜里还有零星几件没拿走的衣裳,但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她又把梳妆桌子的那个抽屉都搜了个遍,然而除了些成色普通的首饰和胭脂水粉,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凌青有些失望,正欲放弃时,忽然想起什么。她走到床边,将被褥全部掀开,又用手仔细摸索着床板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个东西。
凌青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将那玩意取出。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香囊,用杏黄色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她嘴角微微扬起。果然………渚碧上次就让那小丫鬟雀儿将桐木偶人藏在她床底下,这说明渚碧这人觉得床底下是最安全最难以发现的。
所以……她也在这床底下藏了这暗含情谊的东西。
她拿起香囊仔细端详,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香囊的做工极为精细,丝线光润如珠,针法细密均匀,绝非普通绣娘能够制作。那对鸳鸯绣得活灵活现,雄鸟的羽毛用的是盘金线,雌鸟的眼睛则用了珍珠做点缀。
这样贵重的物件,她从何所得?
鸳鸯鸳鸯,自然是表示男女之情。这香囊,大概是她的情郎送给她的。
能送出这般物件的情郎,也决计不是什么普通人,必定是豪门权贵之类,或者云游富商。
她忽然想起,之前渚碧曾经消失了一个下午加晚上,陆沁派人各种寻都没寻到。后来她自己回来了,脸上面带春色,全是羞涩的笑意。现在看来,大概就和这情郎有关。
她将香囊翻过来查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刺绣标记,是一朵五瓣梅花。
这一系列线索都只能说明她有个心上………但,还是没有什么证据表明,这个男人和渚碧背叛,陆屏灭口有什么关系。
凌青小心地收起香囊,只待以后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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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凌青正收拾陆沁的旧衣服,发现有一件淡粉色襦裙的袖口处绽了线。陆沁午睡正酣,她便拿着衣裳去找府中的绣娘修补。
春婆子正在针线房里做活计,见凌青进来,笑呵呵地招呼:“哎呀,凌青姑娘来了。怎么,二小姐的衣裳坏了?”
“是袖口绽了线,劳烦春婆子帮忙看看。”凌青将衣裳递过去,在旁边坐下。
春婆子眯着眼细细查看:“这倒不是什么大毛病,用暗针缝一缝就好了。只是这料子娇贵,得小心些。”
说着便穿针引线,一边做活计一边与凌青闲聊:“你这丫头真是能干,这么快就做了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往后的日子好过着呢。你是不知道啊,之前茶药间你们那个孙嬷嬷,一见到我就夸你好,我都听的耳朵生茧子。”
孙嬷嬷到处这么夸她啊。凌青不由失笑:“是孙嬷嬷跟我关系好,不嫌弃我笨罢了。”
“听说老夫人本想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拨给二小姐,最好还是选了你。老夫人啊,也看重你。
“多亏了老夫人和小姐看得起。”凌青垂眸道。
忽然,她似乎想起什么,在袖里掏了掏,取出那个香囊,“婆婆,我昨日在院子里拾着了个这个,不知是哪位姐妹落下的。这针法瞧着极好,您帮我看看是谁的手艺?”
春婆子放下手中的活计,将香囊拿过来仔细端详,越看越是震惊。
“这是正宗的苏绣手法!你看这鸳鸯的羽毛,用的是‘平针绣’和‘齐针绣’相结合,层次分明得很。这盘金线的运用,丝毫不见生硬..……”
“您的意思是………”
“这绝不是咱们府里的绣娘能做出来的!”春婆子摇头连连,“别说我们这些粗手粗脚的老婆子,就连夫人身边手最巧的大丫鬟,也绣不出这样的活计。这定是城中有名的绣庄出品,价钱少说也得………”
“五十两?”
凌青心中一惊,瞬间蹙起眉头。
比她想的还要夸张,渚碧这情郎究竟什么身份,一个随便送的小小香囊就值这么多银子?
不会是那个,整天像花孔雀一样卖弄风骚的逄楚之吧……
毕竟除了他,自己也不识得什么权贵了。
“不过...……”春婆子忽然低下头,指着香囊角落的那处梅花标记,皱起了眉头,“这个标记倒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知道标记是什么含义,大概就能找到人了。
“在哪里?”
春婆子苦思冥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年纪大了,记性不济。只是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凌青心中瞬间有些失望,但面上不显,她按耐住心里的急切,只是将香囊收好。
“无妨,想必是哪位姐妹的贵重物件,我再仔细打听打听。”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议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春婆子疑惑地放下手中的针线。
凌青和春婆子对视一眼,都起身走到门边往外看。只见几个丫鬟正匆匆忙忙地朝月露榭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窃窃私语,神色慌张。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前匆匆掠过。凌青连忙唤住她:“红袖!”
红袖手里还拿着刚领的茶叶,听到声音,连忙急急忙忙停下脚步,见是凌青,脸上立刻露出焦急的神色:“凌青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回去吧!”
“出什么事了?”凌青心中一紧。
“是谷翠姐姐!”凝儿喘着粗气道,“她刚刚不知道得了什么消息,哭得声嘶力竭的,整个人都疯了一样!现在被人扶回月露榭了,快一起回去看看吧!”
凌青闻言,心中猛地一沉,来不及多想,立刻朝月露榭奔去。
回去的时候,只见谷翠已经跪在陆沁房中,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陆沁显然是被哭声惊醒的,此时正披着外衣坐在床沿,脸色有些憔悴。
“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陆沁被吓得声音颤抖。
谷翠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上都嗑出了血痕。陶嬷嬷和其他几个丫鬟也闻声赶来,房中顿时乱成一团。
“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人了!”陶嬷嬷上前要扶谷翠起来,却发现她浑身颤抖。
谷翠缓了好一阵,才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渚...…渚碧她...…她...……”
“她怎么了?”陆沁急得大声问道。
“她死了!渚碧死了!”谷翠忽然嚎啕大哭,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她死了!”
话音刚落,房中瞬间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陆沁的脸色霎时间白得毫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什么..….你胡说什么?”
“渚碧死了!”谷翠哭得喘不动气,“她被赶出府后,一直住在城东的悦来客栈。今早...…今早客栈的小二发现她死在房中...…已经断气多时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陆沁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我给了她钱财,她可以好好过日子的……怎么会...…怎么会...…”
话没说完,陆沁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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