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有可能。毕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白月光是白月光,能传宗接代的女人又是另一类。不耽误,都不耽误。
凌青内心不屑,面上却仍然淡淡,只是示意红袖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候,圣上不知听谁提起,礼部郎中的女儿林氏一直仰慕老爷,说是早就芳心暗许,情愿终生不嫁,只求能在老爷身边做个小小的侍妾,帮忙照顾二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此话一落,凌青顿时心中一震。
“等等,你是说…………”凌青抬起眸子,“是夫人先爱慕老爷的?”
“对啊。”红袖继续说,“一个名门诗礼之家的嫡女,肯如此放下身段,还如此温婉娴淑,知书达理。圣上听了也很感动,就让其以侧夫人的身份入了陆家。虽然婚事办得简单,没有大操大办,但夫人进府后确实贤惠得很。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三小姐和二公子,龙凤胎双喜临门,老爷高兴坏了,自然就将夫人扶持为正室。”
凌青敏锐地抓住了红袖话里的关键点———这门婚事,从来都不是什么世家婚配,而是,林雪桐自己求来的。
她原先一直以为林雪桐和陆鼎风是因为圣上赐婚才成亲的,两人之前并无别的感情纠葛。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林雪桐………会不会从很早就在暗中谋划这门婚事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片刻后,凌青又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么,先夫人又是如何去世的?你娘可曾提起过?”
红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娘去栖桐院之前,一直在府里的花圃干活,对先夫人院里的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多,只是听过一些大概。”
“哦?”
“先夫人出身很好,是安西都护府都护的女儿,家世显赫。性格嘛,和现在的夫人完全不同,特别直爽,大大咧咧的,虽然不通诗书,但为人仗义善良,在府里人缘极好。她和老爷是指腹为婚,自小就定下的亲事。”红袖一边回忆一边说,“老夫人特别喜欢她,常说先夫人虽然才学不出众,但心地纯善,是个有福气的。”
红袖讲得兴奋,凌青却越听越不对劲。
安西都护,如此大的官职,也不单单只是文官。他家的女子若无什么先天疾病,一般不可能是太过羸弱的。
且听起来,这位先夫人性格开朗,活泼,似是气血充足之人,身子骨应该比京城绝大多数家的女子都要强朗。
“这样的女子,听起来身体应该不错,怎么会在生产时出事?”
红袖这么一想,似乎也有些困惑:“是啊,是有点奇怪。听我娘讲,先夫人看起来身子挺好的,而且那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正是好年纪。可女人生孩子确实是过鬼门关,说不定就是运气不好………”
也是,女子产子这一事,也的确很难说。
凌青和红袖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便准备告辞。
临走时,她似乎想起什么,欲言又止,但还是转头道:“红袖………”
刚开口,红袖就似心有灵犀一般,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姐姐别说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问姐姐要做什么的,姐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的。”
凌青怔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露出一个感动的笑容。
“嗯。”
————
离开茶药间后,她马不停蹄地去了前院。
她现在,急需去确认一些事情。
首先要确认的,就是当年先夫人去世的具体原因。她想知道详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当年伺候过先夫人的下人。
而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就是找到府中记载下人姓名的花名册。
花名册自然在府中总管事那里保管着。总管事姓王,在陆府干了大半辈子。他一直为人谨慎,做事挑不出毛病,所以深得陆老爷信任。
平日里他住在前院的一间小屋里,专门负责府中的各种事务。
凌青来到前院,远远地就看到王总管的身影。透过半开的窗子,她能看到王总管身后的架子。那架子上的书卷层层叠叠,都用布套包裹着。这其中,必然有她要找的花名册。
但是,要怎么支开他呢?
凌青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眼神忽然移向了一旁的马厩。
因为在前院,所以这个地方靠着马厩很近,方便套车出行。
马厩里养着十几匹马,除了套马车的,还有府里人平日骑用的。凌青一眼,就看到了陆砚修和陆皎常骑的那两匹白马。
正好当下无人,凌青趁此悄悄走近。
陆砚修的马跑了,不要紧,反正他惯会体谅下人。可若是陆皎的马丢了…………
对不住了,守马厩的人可能要平白无故遭受麻烦了。若是这马真跑远了,她定会帮忙找回来。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再次贴近陆皎的马匹。
说时迟,那时快。她拿起细针,快速朝马腿上扎了一下!
“咴————”
白马吃痛,立刻嘶叫着冲出了马厩,在院子里狂奔起来。
凌青连忙跑出来,看四周无人,便站在一侧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马跑出来了!三小姐的马跑出来了!”
她声音高昂,王总管立马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
一看到那匹发疯似的白马,王总管脸色瞬间难看。
“这不是三小姐的马吗!若是给三小姐弄丢了,她定要咱们好看!”王总管急切地看向手下人,“快!快去叫马夫!还有护院!”
前院里乱成一团,伺候的下人也都被召过来,和护院马夫一起去追那匹马。
王总管也顾不上别的了,亲自指挥着众人去抓那马匹。
趁着混乱,凌青悄悄溜进了王总管的房间。
她快步走到架子前,刚要伸手去拿上面的册子,却猛然愣住了。
书桌旁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本一模一样的册子!每一本都是同样的封皮,同样的厚度,看起来完全没有区别。
计划忽然有变故,凌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马儿的嘶鸣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提醒着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此次大概就是打探先夫人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这王总管必然会有所察觉,她可能就再也探查不到了!
这种时候………更要冷静。
她需要找的是十几年前的记录,那绝不会是王总管经常翻阅的册子。这样的旧册子,按照常理应该放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甚至可能被压在最底层。
凌青的目光快速扫过架子。最上面的几本看起来都很新,应该是近期的账目。那么旧的花名册,很可能就在最里面,或者最下面。
她先伸手去拿最底下的一本,封面确实有些发黄,但翻开一看,却是多年前的开支记录。
不对。
她又拿起旁边一本,也是发黄的封面,打开却是布匹清单。
还是不对!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喊叫声似乎越来越小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凌青咬了咬牙,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些册子。忽然,她注意到架子最里面,被其他册子半遮住的地方,还有一本看起来特别厚的册子。那本册子的封面不仅发黄,边角还有些磨损,显然是年代久远且以前经常被翻阅过的。
对了!花名册记录着当时府中所有下人的身份内容,按理来说肯定比其他册子更多更厚!
她赶紧将前面的册子挪开,取出了那本厚册子。
翻开一看,正是花名册!
没有时间庆幸,凌青立刻开始快速翻找。
手指飞快地翻动着纸页,一页,两页,三页...……她一边翻一边在心中默数着年份。先夫人是在十几年前去世的,那么记录应该在...……
找到了!
凌青屏住呼吸,目光快速扫过那些陌生的名字。
本来只是一些名字,并没有什么,可当她看到后面那页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无论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和嬷嬷,还是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和丫头,但凡那一年在陆府先夫人院子里当差过的人,名字后面都打着叉号。
凌青错愕地盯着册子。
一个院子里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还留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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