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悯接到江荼电话的时候正在流式细胞仪面前等自己的分析报告。条件再好的实验室也难以给他个人工作室配备一台这样的设备，因此在公共区域各自干活的人们就看见，工作时间几乎从来不接电话的彭教授，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眼尾似是松弛了一瞬，接着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学妹捅了捅李秋白：“跟你打赌，给彭教授打电话的是个女的。”
李秋白：“这你都知道？”
“啧啧，不然你见彭教授的手机什么时候响过？肯定是勿扰模式下的例外啦。要不是他对象，他怎么可能这么设置？”
李秋白心想那你可就不知道了，那天晚上他在河边和一个包得和木乃伊似的女人聊得可好了。怪人就得怪人配。
李秋白对那晚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他只记得彭悯和那个女人在谈话，至于谈的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记得了。他把这归结于那天晚上被蛇蜕惊吓到，又太累了，所以记忆出现了断层。
他还记得汇报时，他导师周路生面色有些说不上来的晦暗不明：“不记得了……啊？”
但很快导师的脸侧过来，又是惯有的“严肃中不失亲切，庄重中带点活泼”的标准上位者表情：“熬了一晚有些事记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学妹还在他耳边八卦：“那天晚上小杜回来拿东西，看见彭教授带一个女的来实验室呢。”
“是嘛？”李秋白很自然地接上了话茬，脑子里想的是，他导师叫他经常汇报彭悯的工作动向，但这个谈朋友属于私人活动，还需要汇报吗？
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怪人就是这样的，跟女朋友约会都只知道往实验室带！
彭悯点开与江荼的通讯时，带着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松弛与愉悦。
这些天他和江荼的关系有一点，嗯，让他形容不出的尴尬。他在江荼面前，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能够直接说出他那些尖酸刻薄的嘲讽了，这让他居然有一点不自在。
江荼似乎在与他的试验之外又自己去做了什么，他想，这大概就是他心里那一点微微的不悦的根源。
江荼极少打他电话，她知道他很忙，只会发信息，等他空闲的时候回复。
今天他的手机里属于江荼的铃声响起来了，还是在他明令跟她说过禁止打扰的工作时间，他猜测，这个女人遇上了麻烦。
看吧，江荼是需要他的。她要做红噬的主人，而他，本来就是红噬的主人。
“什么事？”
他接电话永远不打招呼，直奔主题，语调微微上扬，这让江荼都愣了一会儿。
她还以为工作时间打电话过去彭悯会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想不到他心情还挺好？
“我那个朋友，下午就会来SPA馆体验我的，呃，服务。”江荼想了一下措辞，她觉得直接在电话里提到红噬似乎不够谨慎，“我有点没有把握，你能过来帮我盯着点儿吗？”
——看吧，她果然需要他。
“等着。”彭悯挂了电话，江荼看着手机琢磨，等着……的意思，应该是这家伙会来吧？
这时，彭颖走过来对江荼说：“小江，师傅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江荼对彭颖说，她有一种祖传的纤体按摩手法，想要用这个来为SPA馆创收，但是手法专业性高，祖师爷没同意收徒之前不好让别人知道，能不能给她一间单独的，比较私密的房间作为她的纤体服务用房。
编出这套说辞几乎耗费了江荼毕生之力，她在磕磕巴巴给彭颖解释的时候，脖子后边直冒虚汗。
看得出来彭颖当时确实困惑了一会，毕竟她亲自调教过江荼的按摩手法，知道她几斤几两。要是有这么神奇的祖师爷，江荼能这么像个新丁？
江荼把心一横，决定拉出彭悯：“……这个手法，还得搭配彭悯配置的一些特殊的药液……”
如此一说，彭颖露出了然的神色：“哎呀你早说嘛！好说好说！”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江荼耳边：“不瞒你说哈，彭悯那臭小子调配的东西确实好用呢！之前思雨出水痘，额头这里留了痘坑，都把我急死了。多亏彭悯给思雨调配的药，你看看现在是不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我叫他给我也配一些抗衰老的面霜，他理都不理我！还是你的面子大！哈哈……”
江荼只能配合地哈哈。
“科学家的臭毛病，我知道！要保密是吧！我给你挪个大包间出来！”
于是彭颖还专门叫了师傅过来把双人包间简单改装了一下。
彭悯过来的时候，刚推开门，一股精油香氛的冷香就扑面而来；一米宽不到的按摩床立在房间的正中间，罩着烟灰色的真丝床笠，边缘垂落的流苏穗子上串着银杏叶形状的铜片；床头的悬浮柜里搁着黄铜制的梵音钵和钵锤；正对床位的轻纱帘幕后是一张看着就舒服的双人小沙发，旁边圆形的大理石小茶几上搁着精致的茶具，茶包咖啡一应俱全。
打开灯，房间内光线暧昧。彭悯皱着眉头刚说了一句“这怎么看得清”就被江荼一肘子捅在了腰窝上。
这女壮士力气还是这么大。彭悯捂着腰窝怒瞪江荼。江荼正笑着对彭颖说：“颖姐，你想得太周全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彭颖把他们小情侣打打闹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吃吃笑着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门刚合上彭悯就急不可待指出：“为什么不让我说？这种照明，你要我怎么观察？还有这满室的熏香，你知道我们实验室的操作环境都要求无色无味无菌吗？！”
江荼：“这不是你家实验室！咱们是借SPA馆打掩护！搞按摩的就得有点搞按摩的样子！我一会给你拿个台灯过来！”
彭悯还要反驳，江荼接到了林绵绵的电话，她已经到楼下了。
江荼出门接林绵绵之前还不忘对彭悯丢下一句：“待会你先在外面等，等我把绵绵催眠了你再进来！”
她知道绵绵这样性子绵软的人对上彭悯这样又冷又毒攻击性十足的人会非常不自在。
所以当她挽着林绵绵的手推开包间的门，看到彭悯正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沙发上摆弄梵音钵锤的时候，是真的很想打人。
林绵绵果然立刻就局促了起来，她下意识抓紧了江荼的手，眼神里全都是求教：这是谁？
江荼硬着头皮上前现遍谎话：“绵绵，这是我老板的合伙人，可以算是我二老板。这个包厢今天改了布局，他来视察一下。”
彭悯理了理西裤，优雅地站起身，似乎是对江荼的这番引荐很满意，他对林绵绵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推门出去时还不忘丢下一句：“好好干。”
江荼：“……”
林绵绵看着关上的门，还有些愣神，她瞬间就关联上了，这是那个打电话催江荼，还把自己的姐姐叫过来帮江荼搬家的“老板”。
“江荼，他还……挺帅的。”
林绵绵的声音不止为何听起来有些飘忽，她的脸没有转过来，江荼看不见她的表情。
“怪不得你最近戴眼镜了，和他还是情侣款……”
“……”
这个偏光镜是彭悯给她的，当然是彭悯的审美，她根本就没注意款式的问题。
江荼为林绵绵泡了一杯洋甘菊茶，这种茶据说能很好地帮助人放松。她引林绵绵在沙发上坐下，暧昧昏暗的光照，舒适宜人的温度，扑面而来的冷香，很快让林绵绵原本还端着的坐姿松弛了下来。
“荼，这香真好闻，这香是……”
林绵绵后续的问话没有接下去了，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被江荼那双红色的漩涡般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
江荼捏着摘下的偏光镜，额角微微冒汗，手心也黏腻腻的。此刻的她很紧张，非常紧张。
但她跟自己说要稳，一定要稳。
她引导林绵绵在房间中央那张按摩床上躺下，松弛的皮肉被按摩床托住，这让林绵绵整个人显得更宽，这张客人们按摩躺着正合适的床竟然有些被她遮住了。
“绵绵，待会儿发生的事，不会给你带来什么痛苦的，你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很舒服、很放松地睡了一觉。”
确认林绵绵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江荼轻轻打开门，把彭悯放了进来。
“台灯呢？照明呢？”
江荼又翻着白眼去自己的卧室把那盏网上买的便宜台灯拿了过来。
在林绵绵上按摩床之前，江荼先让她称了一下体重，目前林绵绵的体重是98公斤。彭悯问清楚了体重，换算了一下，又拿了个血糖检测仪扎了一下林绵绵的手指看了下血糖指标，然后说：“她的血糖现在来说还好。但因为她之前胡乱节食，她现在的皮肉与脂肪层有些分离。我建议你这次从她松弛皮肉下的脂肪垫入手。”
“根据她的体重换算，本次让红噬吸食的纯脂肪量在0.8到1.2千克之间会比较安全。”
江荼点头如捣蒜，她准备在彭悯估算的最低值上再降个0.2千克，一切以安全为最优先。
彭悯为江荼划定了几个比较安全的吸脂的位置，示意她开始。
江荼抬眼看着彭悯：“呃……我待会会把绵绵的衣服撩起来一点，你要不先到纱帘后面去等着？”
彭悯都要气笑了：“用得上我的时候叫我来盯着，真要盯着的时候你叫我去后面等？她被催眠了又不知道！”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死女人为了一个人事不知的朋友忘记了他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
江荼：“你毕竟也不是医生，又是异性……我把摄像机只对着我拍，你在纱帘后面手机上看行不？”
彭悯冷笑着指了指江荼，去了纱帘后。
江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嘴里默念着：避开血管避开神经，接着，她太阳穴到眼皮这一块的位置，红红的筋络又鼓了起来。一条细细的、红玉一般的肉须，从江荼的小指里伸了出来……
本文中所提到的一切吸脂或者医学类操作均为本写手臆想，不具备任何实操性。无论是吸脂减肥/各种医美/医学类操作，务必在正规有资质的机构，专业的医师指导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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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林绵绵（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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