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乔月总是能在离谱中找出更离谱的话题,景行像是累到不行沾床就倒。
李乔月收拾好自己也躺在了大红的床单上,不过她真的很想知道景行所说“人生千岁难思量”背后的故事。
房里沉默了许久,李乔月也不讲话。景行突然轻声道:
“我确实活了许久,久到忘记了一些已故之人的模样。”
李乔月转头望了她一眼,念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景行: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李乔月继续道:
“你和宴文雪如此交好,查不到已故之人的往生吗?”
景行出了神,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景行坐起来,正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一旁的福星高照就闹起来了。
“停电了吗?”
“太可怕了,外面跟寂静岭一样……”
“刘明月救命,我们要跟刘明月睡!”
只听见哐啷的开门声,刘明月的声音响起:
“不就停个电,哪有那么可怕。”
奈何架不住两姐妹的软磨硬泡,刘明月搬去和福星高照挤了一屋。刘清风在门口看了个全,转头就看到开门出来的景行,于是又关心的几句:
“景校长还没睡吗?只是普通的停电,早点休息吧。”
景行回应了一声,正准备退回房里就看见楼梯间里如豆粒大小的灯光时隐时现,探出身去只见那楼梯间里藏着一个黢黑的人影。
刘清风也发现了不对劲,正欲轻声下楼去查看。那人影一步一步讪讪上楼来了。
是何燕莲,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景行连声问:
“何燕莲,你在做什么?”
何燕莲笑得有些尴尬,嘴里吞吞吐吐才说出一句:
“我,我上厕所嘞,上厕所。”
不对劲,景行注意到她睡衣上的灰尘就能猜出她去干什么了。
“突然停电了吗?”
面对景行的询问,何燕莲只得点头附和:
“是是是,今天不巧停电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罢何燕莲快步往自己的房间里赶去,景行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家邻居怎么没停电?”
隔壁房子里的人还在楼上喝酒打牌,两栋房子挨得不是很近,中间立着一颗古槐树。但楼上的灯透过叶子照过来,就让人知道他们还没有休息。
何燕莲无话可说,立马开了门转身吐出了一句:
“我们家电表坏了,行了行了,快睡吧。”
刘清风和景行四目相对,想笑出声。
太抠门了,趁着都回房了何燕莲就下楼拉了电闸。
算了随她吧,明日才是重头戏。
………
下了一夜雨的孙家沟第二日被浓雾笼罩,山间鸟雀在清晨苏醒,展翅高飞时振落了树叶上挂着的雨珠。
这样好的天气,却是李乔月走向厄运的开始。
好在有景行在身边,她们的计划正循序渐进实施着。
可叹或许在同一时刻,这世上真有一个女孩正要陷入绝境,无人能帮她。
一千年前的景行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既然救不了尔尔众生,如何不逍遥自在一点。若我是未被拯救的女子,我任会控诉天道不公。”
故人站在银杏山里,眺望渺渺凡尘。最终只说:
“你已然脱离苦海,开启新生。如何不盼着更多的女子脱离苦海呢?你我能力上浅,但也不可袖手旁观。”
那时站在自己身前的故人消瘦了许多,忙到不常回杏叶山。
景行提出自己要跟着她下山时,她说山下战乱四起,流民瘟疫繁杂,不同意她跟着去。
她走时只留下一句:
“早些将我传你的法术学会,日后晋升仙班,能挽救更多的女子。”
她在杏叶山活了许多年,从一棵幼小的银杏树修成世间不渡客。
长达百年里,那位身穿绿衫的仙人都在自己身边陪着。她在身边讲天罡,讲地狱,讲人世间。只是她从来不讲透彻,说了上句就沉默到没了下句,景行就这样听了百年。
景行二字也是她赐名,她说: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你要记住,筚路蓝缕,玉汝于成。”
过了很多年她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更心疼那个被世人生吞活剥的仙人。
………
何燕莲起得早,在楼下捣鼓一阵之后又上楼去叫人起床。
福星高照精神好到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昨晚睡得很好,只有刘明月顶着一对熊猫眼半死不活下楼去了。
刘清风问她怎么回事,她耷拉着脑袋慵懒说着:
“谁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左边挂一个右边挂一个,这是睡觉呀还是绑架呀。”
福星高照倒是好意思笑着说:
“我们是习惯这样的睡姿。”
“这样有安全感。”
“下次我们让你挂一下嘛。”
刘明月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何燕莲没像昨天那样为难人去摘菜,或许是被福星高照整怕了。菜摘不好就浪费了,儿媳妇到家有的是时间教嘞。
“鹏鹏坐夜连忙赶回来的,已经到火车站了,还有三个小时到家。等下我们吃饭完你就帮我打下手,给鹏鹏做一桌饭。新媳妇儿给他做饭,鹏鹏看到肯定会高兴坏的。”
何燕莲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冲着李乔月吩咐着。
厨房门口的李乔月静悄悄的,不发一言。何燕莲继续说着:
“我跟鹏鹏的二叔商量过了,现在九月十五了,再过四天就是九月十九,是个结婚的好日子,咱那天就把酒席给摆了。你姐姐本来说要回来帮忙的,我这不是怕耽误她工作嘛就没让她回来……”
媳妇不怎么样,但份子钱还是要往回收的。只摆几桌酒席就能收回几万份子钱的买卖,不亏人。
“你说对吧,乔月丫头?”
门口没人回答,何燕莲一边炒菜一边转头去看,李乔月早就被景行推走了。
“死丫头不听我讲话,等鹏鹏把你弄到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行推着李乔月出门晒太阳,村里出门劳作的人不敢走进,只敢远远对着李乔月和景行指指点点。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她们来的场面和动静太大了,就算孙家还没办酒席,村里不少人已经知道李乔月了。
不过李乔月也能猜到,他们嘴里最多的话无疑是:
“她一个残废嫁给孙鹏,孙鹏岂不是很亏啊。”
而扛着锄头的两兄弟从门口经过,同李乔月寒暄一句之后道出了真相。
“不是,真找了个残废啊。”
“那能怎能办,孙鹏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找到老婆呢。”
“这些年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赔了不少钱。都快穷死了,能找到个残废老婆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长得还挺漂亮,生个孩子应该也是漂亮的。”
“咦,就那样的残废能不能生还是个问号呢。”
“是哦,你说要是娶回来不能生岂不是更悲催。”
这些话是兄弟之间咬耳朵说的,旁人或许听不见,但景行和李乔月是能听见的。
好一个去而求其次,因为没钱所以只能选择坐轮椅的李乔月。
景行将手搭在李乔月的肩上,轻声道:
“天道公平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骗我们入局后难以脱身。而我们能做的,是保持清醒,神害我我杀神,佛害我我杀佛。”
临近十二点半时,驶进村子的车停在孙家门口,引来了其他村民的围观。
孙鹏许久没回来,村里算得上点表亲的人都来接他。
但更重要的是想来见一见这个残疾媳妇,之前何燕莲不给见,这下孙鹏回来了,何燕莲便没有了不让人见新媳妇儿的借口。
在一众七大姑八大姨簇拥之下,孙鹏进了屋,叫了声“妈”就忙去找李乔月。
何燕莲拉着儿子说:
“你才刚回来就要见新媳妇儿,这还没结婚就不把妈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大表姑连忙接住话茬:
“人家回来就是为了新媳妇,你还不让见了。”
孙家大表嫂将何燕莲拉进厨房里,一边对孙鹏说:
“新媳妇儿在楼上,赶紧去吧。”
一边又对何燕莲说:
“哎呀,孩子的事儿别管他,咱帮你做饭。”
何燕莲挤眉弄眼道:
“他们可倒好,早上我让新媳妇儿帮我打下手做饭,她转头就跑了……”
一群女人在厨房说个不停,孙鹏讪讪挠头简单的和其他人寒暄后上楼去了。
“乔月我回来了,你怎能都不出来接接我呢。”
还没见其人,孙鹏的声音就传到了房间里。房间的门虚掩着,孙鹏透过门缝可以看见漂亮的李乔月乖巧地坐在床上冲他笑。
那样好看的笑,只从垂在两边的黑发里露出一点小脸颊,怎么……阴森森的……
孙鹏管不着了,他觊觎这个表妹很久了,恨不得今天就洞房。
“你在等我呢,乔月妹妹!”
孙鹏猴急推开门进去,却被藏在门后的人捂了嘴,孙鹏这才意识到房里不止李乔月一人。
捂嘴的是刘明月,福星高照一人拽着一只胳膊让孙鹏动弹不得,刘清风趁机往孙鹏嘴里塞了跟毛巾。那毛巾叠了又叠塞在嘴里完全没有能力用舌头推出来。
“等候你许久了,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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