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尊法,还是你们的私欲?”
天帝闻言大怒,遂飞身而起,与降玉在空中对峙。
“大胆,朕曾经赐你功名利禄无上荣耀,你陨落后的功德任然拨到了高山书院。可在你眼里,朕和九重天就是这样的吗?”
降玉觉得可笑,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好。这样一点好就能掩盖那几千年的真相。
天帝继续道:
“朕任然愿意你回九重天任职,朕待你很好,可你呢?各位仙君下凡历劫尚且需要花费千万年时间,你也只是去人间游历了几千年。那年的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降玉还未说话,景行站到了降玉身前。
要不是眼前这个气冲冲的女孩曾经砸过诛仙台,天帝不敢相信身为降玉唯一的徒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此时的景行敢于直视天帝的眼神,道:
“你们身居高位的神自然体会不到平常人的痛苦和女性的处境,弃婴塔里无男婴,高府学堂无罗裙。
女孩们被欺凌,辱骂,凝视,歧视,却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她们长在深渊里,崎岖里,大山里,走出去需要半条命。
就连晋升都会遭到诬蔑和诋毁,消逝在世间千年。可寻常人家的女孩,根本没有千年之后重生的可能。
高山书院,身在高山,女孩们也需要花上几百年的时间才能成为不渡客摆脱世俗因果。你说,这重要吗?”
景行哽咽说完一切,降玉轻拍她的肩。但景行知道,她的话字字泣血,字字诛心,诛的却不是天帝的心。
天帝沉默了许久,最终低声道:
“朕的长安,还好吗?”
天帝有些许的感触,问起了自己的女儿。那年长安为了维护被肆尘诬蔑的降玉,当着太清殿一众神仙怒怼自己的父亲。
身为四界共主的天帝大怒,一气之下将亲生女儿扔下了诛仙台。
这些年天帝一直挂念着长安,本想去看看今世的长安,却总是被身边的肆尘阻拦。
景行没有想到天帝会主动问起长安公主,遂冷语道:
“真不巧,长安如今过得很好,未能如陛下所愿。”
景行的话说得有些伤人,天帝眼神里多了几分动容。
或许那些年,他真的错了。
“陛下,陛下,东荞回瑶台了,臣已经让犬子去拿人。只是没想到那么大的火,高山书院还能有人跑出来。”
来人是玄云丞,降玉和景行只听见了他话里所说的大火和高山书院。难道她们还是着了九重天的道吗?
景行上前一步怒声质问道:
“你说,高山书院怎么了?”
玄云丞被吓到,却窝在天帝身后阴阳怪气说着:
“天,天帝的旨意,掌事大仙奉命我火焚高山书院…”
此话一出,景行和降玉心头一紧,没想到这场鸿门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阳谋。
“混蛋,涂钦微仁,你口口声声说的尊法就是如此吗?”
景行一剑刺向天帝,天帝没有还手。兴许是自己做的坏事被拆穿了,天帝不曾辩驳,而是派出自己身边的三太子对战气愤的景行。
“你要拦我吗?”
景行招招致命,长剑架上了三太子的脖子上。三太子只是抵挡不曾还手,遂轻声道:
“高山书院有难,现在不是诛天帝的时候,快走!”
“再不走,高山书院就真保不住了。”
景行架着三太子的脖子思索了很久,最终转身而去。
………
降玉和景行回到高山书院时,高山书院已经沦为一片赤红的火海。
东荞带着渡青赶回了高山水远,与前来拿人的玄婴对峙时正好遇上了降玉和景行。
玄婴嗤笑着,嘴里的话非常难听。
“哟,这不是高山书院吗?怎么失火了?常言道水火无情,看来高山书院的消防年检又过不了关了,明年兴许就不见了。哦不,照这样烧下去,今天以后,高山书院就不复存在了吧。”
东荞握紧拳头,冲出去正想给这个家伙一拳却被渡青拦住。
渡青冷笑道:
“说来奇怪,我也从未见过有哪个地方失了三昧真火,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玄婴未说话,身后刚到的玄云丞笑道:
“从中作梗?这可是天帝的旨意,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渡青前辈的话严重了。”
玄云丞的话还未说完,长剑直指在他的眉心,好在那把剑被自己儿子拦住。等几人缓过神来,才看清那就是景行。
玄云丞怒斥:
“你疯了,我现在可是天帝亲封的太清殿特使,你杀我,天帝不会放过你的。”
一旁的玄婴早自然也得意洋洋,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意图。
景行想起了云歌,她刺伤乔岳之后葬身与那一场云海中。如今想来,或许云歌也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
可悲的是云歌任然执迷不悟,她放弃了在高山书院就读的机会,获得了天帝的赐婚。那样一场近乎完美的婚礼却被景行和乔岳毁掉,在她看来这是对她不公的,可到头来自己的丈夫只是为了官位和权利。
景行双目赤红,剑锋沾染怒气直指父子二人。她想,今日一定不要放过二人。
景行的暴走,玄婴曾在梦里见过。面对景行的一剑,玄婴不敢懈怠。
只见剑锋劈开天地,隔开了无止境的三昧大火。被屏障护在后山的瑶董事长一行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却见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禁欣喜。
“乔岳姐姐!”
“不,她是降玉,是降玉回来了。”
高山书院里谁都知道降玉是谁,就算是刚入学都学生也听闻过降玉和景行的故事。
降玉的回来,兴许真能改变她们如今被动的局面。
面对高山书院一行人的欣喜,降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未做多余的解释,转身施法抵御着大火。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以后再和你们解释。”
“小行,小心些!”
降玉的叮嘱落在景行耳畔,景行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袭白衣的身影,遂朝着身前的二人攻去。
她想,这一次一定要护住降玉和高山书院。
景行看向玄婴,玄婴得意道:
“哎呀,天欲灭你高山书院,就算是重生的降玉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自以为是,已经将高山书院的毁灭盖棺定论。
景行紧握长剑,道:
“天欲亡我高山书院,我必欺天。”
说罢,长剑迎风而去,与玄婴的护盾摩擦出火星散落满天。
她已经顾不上招法,一剑一剑砍着护盾让玄婴难以招架。
就算做了万全的准备,面对疯魔一般的景行,玄婴任然有些心虚。
“父亲,快出手啊。”
玄婴咬牙大喊,景行望过去。只见玄云丞手里端着银色的容器,里面的火种翻滚着跳跃着。
玄云丞倾倒容器时,火种一星一星往下落,正好落在高山书院。
玄云丞朗声笑道:
“三昧真火的火种,为你的高山书院再添一把火如何?”
“拦住他!”
东荞飞身去拦落下的火种却被熊熊烈火缠身,落入万丈深渊。
“东荞不要!”
“荞荞!”
东荞未曾回应景行和渡青的呼唤,消逝在天际。
渡青跟随着东荞坠落的方向而去,不见了踪迹。
火势越烧越烈,就连降玉也难以抵挡,降玉的身后是伤痕累累的学生。
可在玄婴和玄云丞眼里,这不算是生灵,他们任然戏谑着玩笑着。
这就是所谓的公平吗?这就是天帝所说的不必在意吗?
景行一剑刺破玄婴的护盾,在玄婴难以置信的同时一剑封喉。玄婴弥留时说着不甘心,为何到了这一步,赢的还不是他。
景行望着倒下的玄婴,却难解心中的悲愤。
玄云丞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了,遂拿着火种大骂景行。
“你这个疯子,你居然啥了我儿子,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整盒的火种自天空落下去,若掷地会是一场大灾难。
景行手刃玄云丞,降玉飞身接住火种。原以为这便是胜利,却在一瞬之间火势蔓延。
天帝凌空而来,身后的童子手持仙扇将火种扇得更旺。
降玉手中的容器愈发烫手,却不能放开。
天帝淡定笑着:
“朕确实反思了自己,但此事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你们必须被除掉。”
“继续扇。”
得了天帝的指令,身后的童子更加卖力。
降玉去看向景行,景行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但她已经失去过降玉一次了,景行慌乱道:
“不要!”
这一世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转,乔岳的一生短暂却美好,作为寻常人的乔岳是幸运的。她从最开始的李乔月,脱身蜕变成后来坚毅的乔岳,是她身为降玉时不曾有过的经历和成长。
不会有人出生就成了神,但一定有人注定会成为真神。
降玉笑着说:
“世间千年,红尘一瞬,我们还会重逢。”
降玉碰着火种朝着云端之上的天帝飞去,三昧真火的火种蔓延,就连天帝身边的童子都未能幸免于难。
天空中发出巨声爆炸,天帝早已不见了身影。
景行却又一次目睹了降玉自高空陨落。
“降玉,不要!”
景行扑过去,却未能抓住降玉的手,降玉化作一团烟雨落在了高山书院。
一切归为平静后,那场春雨来得很及时,也灭了三昧真火。按着时间算,那确实是一场早春的雨水。
学生们从后山下来,沐浴着清晰的雨水,洗净身上的污秽杂陈。
景行站在一片废墟的高山书院里,手里握着那枚银杏簪。
雨水打湿她的眼角,她已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她的眼泪,又或者,是降玉的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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