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寒冬过后,四界晕染在一片春意之中。九重天太清殿的事宜正在宴文雪的带领下有序进展着。
寒冬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唯独她又一次失去了故人。
景行任然沉溺在后山,谢绝见客。
福星和高照担心她的状况,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两人刚上后山便看见景行坐卧在银杏树的大树枝上。两人开口喊她,许久不曾有回应。
福星:“校长,校长,你别吓我们啊。”
高照:“你喊啥呢,她睡着了而已。”
福星:“哎呀,自从降玉姐姐离开之后,我们都怕她想不开,做傻事啊。”
这是高山书院所有人都担心的事情,也害怕她真的走不出来。
可忘记这段过往,又哪有那么容易。
景行睁眼道:
“下山去吧,叫她们都不要上来了。”
福星高照正要说什么时,景行一挥袖,林间起了大雾。两人失去了方向,也只好一边嘀咕着,一边下山去了。
景行再一挥袖时大雾已散去,却发现刘明月正站在树下。
刘明月已经好的差不多,大火被灭之后,发仙又找过她一次,如今的她满头青丝如瀑,格外好看。
刘明月左手握着一株小银杏树苗,右手提着沾满泥土的锄头。
“这是我跑了很多个地方,为图南求来的银杏树,百年之后,她会再回到高山书院。”
刘明月的话有意提醒景行,或许降玉还能以这样的方法回来。
“你还可以试试,或许降玉回来,哪怕做最小的仙,做最普通的女孩。”
景行摇头苦笑,却未回应刘明月的话。问起了宴文雪的事情。
“可去见过宴文雪了?”
面对景行的询问,刘明月黯然回应道:
“见过了,图南的事情也是他出面去处理的。”
按理来说,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宴文雪,刘明月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说起他时,刘明月却是满脸愁容。
“怎么?不高兴吗?”
刘明月一边在泥地里挖坑,将小树苗种下去,一边闷声道:
“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他接任四界掌事的事情。
降玉重生回归,你与他们决战九霄,就连东荞都身负重伤。
为何四界掌事不能是你,或者是东荞。
女性登上那样高的位置,掌握绝对的权利,才能拯救更多的女性。”
刘明月说的没错,如今的局势,换做女性登台都能为她们带来天大的利益。
但任命宴文雪,瑶董事长自由她的用意。
景行终于肯从银杏树上下来,站在刘明月身边道:
“经肆尘一事之后,四界掌事多半的权利都被太清殿制衡,瑶董事长如今想要的是一个可操控的白面书生。
一来稳住了众神舆论,二来她自然可以借宴文雪之手掌握更多的实权。
不过,你大可以相信宴文雪。”
刘明月为树苗添上最后一锄土,心情好了许多,却任然冷语道:
“没什么相不相信的,或许他们会是一丘之貉,到那个时候我会让他真正的永不得超生。”
说罢,刘明月甩了甩衣袖便下山去了。
景行抱手看着她的背影,感慨到刘明月确实成熟了许多,没能保住以前的那份赤子天真属实遗憾。
“永不得超生这个词太难了,以前的宴文雪飞灰烟灭,却还是做了四界掌事。”
说话的是身后的来人,景行转身时,胡釉正靠在银杏树上感慨万千。
倒是许久没有见到胡釉,与天帝对峙也只提到了长安公主,不曾问到这个家伙。
胡釉拍了拍景行的肩,道:
“干得漂亮啊,你要是早点给我传个消息,我也能来揍那个天帝老儿一顿。怎么,欺负我跟长安在南海,听不到信?
诶,我听说那个天帝老儿重伤,闭关修炼了,年会都没参加。肆尘也死了,可惜我没能亲自动手,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说时,胡釉露出了两排白花花的尖牙,像是下一秒就要将猎物撕碎。
景行盯着她道:
“长安还在轮回中,你就莫要掺进此事了。如今九重天局势翻覆,大火过后我校在籍学生都获得了九重天的功德赔偿。我想,这高山书院也要变革了。”
胡釉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景行舍得让高山书院进行变革,在曾经,高山书院可是她的命。
“难道,你要解散高山书院?”
胡釉的猜测非常大胆,景行摇了摇头,不曾回应她的问题。
“赶紧回去吧,每日是十五。那小妹妹是明日开学吧。”
说罢,景行转身下了山,只留下胡釉一人站在无边的银杏树林里。
胡釉望着她的背影,想咬人。自己特意来看她,害怕她太伤心难过,却没想到她就是这样待客的。
“行行行,这样是吧。亏我在南海还请你们吃炒粉,你站住!把炒粉钱还给我!”
………
景行能若无其事的走下山来,让高山书院里的所有人都惊讶又欣喜。
福星和高照忍不住扑了上去,景行没有躲开,只是轻轻环抱着两个小姑娘。
刘清风连忙让两个小姑娘下来,景行示意说着:
“没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此时的高山书院里仍然是一片废墟,偌大的操场却被收拾得很干净。
许锦瑟和许似锦安排人搭建的简易房屋里坐满了嬉笑着的学生。
此时,每个人都转头看向景行。
景行慢慢上前,高山书院的回忆在脑海中翻涌。
她想起了高山书院初建之时朝霞如赤火,工匠说那是个好兆头。想起了春日时千树万树繁花盛开,却被调皮的女孩惊扰了睡觉。
想起夏日午睡后的校园里绿荫成林;想起秋日的枫叶满地,最终落进了学生的书本里成了书签;想起冬日时大雪封山,学生们堆完雪人后手被冻得通红。
回忆与如今的场景拉扯着,她还是要做出艰难的抉择。
“高山书院可以成避风港湾,但不能成为停滞不前的龟壳。
缘聚缘散终有日,晓月悠悠满天星。
无需说什么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你本就是高山,你们的前途光明璀璨。”
…………
“许久不见,难得你能开车来接我。”
萨瑞娜刚坐上副驾驶便开始吐槽,手握方向盘的景行带上来自己的墨镜,冷笑道:
“你的仙骨恢复了,大可以腾云驾雾来,还需要我开车来接你吗?”
萨瑞娜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道:
“Oh my goodness, do you know.
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自然出差的待遇也不一样。你能亲自来接我,对我来说那可是最高待遇。
不过,你还挺让我惊讶的。没想到我们几个月不见,高山书院居然解散了。你是怎么舍得的?她们都还好吗?”
萨瑞娜有一茬没一茬的问着,景行不是很爱搭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西方的小神,嘴有这么碎。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她们都很好,只是…”
景行的只是一词后面许久没有内容,正在扑散粉的萨瑞娜感受到了她低沉的情绪,遂立马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提起的。”
景行抿了抿嘴,轻轻吐出一句:
“没事,无妨。天之涯,海之角。我一定会找到她。”
萨瑞娜叹了口气,景行也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只字不能提降玉。遂道:
“没能和重生之后的降玉见上一面,也是我的遗憾。”
“放心,来日方长,还会见到的。”
景行的话说完,目的地已经到了。萨瑞娜表示非常遗憾,还没和她说上几句话,自己又要投入工作之中。
但不必在意,就如同景行所说的,来日方长,还会再见面的。
………
高山书院的学生们不再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绒毛,她们是随风飘散到四海八荒的种子,开出细小的黄花,却成为一片灿烂的花圃,成就一所又一所的高山书院。
许多年后,高山书院的旧址上建起了一所免费的女校,戴着眼镜的张校长穿着布鞋往返乡村之间,寻找着求学若渴的女孩。
这样一个小小的女校,将一批又一批学生送出大山。
世人也质疑女校,如何不一视同仁招收男学生?张校长不曾回应,只是默默做着她觉得对的事情。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张校长拖着病重的身体往返与寝室和教学楼,学生们在熄灯后点燃蜡烛。
她从烛光里,看见了学生们的未来。
景行路过女校时,看见后山的银杏叶早已潇潇落尽,进入四季轮回。那些靠着银杏树修行百年的女子,早已成为了四海八荒的不渡客。
女校里传出整齐的誓词: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
六月纷飞时,女孩们走近决定命运的考场。
景行驾车行驶入群山中,峡谷间雾蒙蒙,朝阳渲染着清晨六点的天空,磅礴的山群迎面而来,前路是漫漫阳关大道。
景行手指摩擦着降玉赠给她的银杏簪子,轻声呢喃着:
“我想,我们是时候见面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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