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的代价就是第二天郑相宜浑浑噩噩爬起床赶着去上早课。一天下来，她靠着意志力忍住没有回宿舍睡觉。好不容易到了晚饭时间，郑相宜排了好长的队才吃到食堂最便宜的饭。
她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心不在焉地扒了一口饭，巧的是食堂邻座的女生们正在讨论最近很火的网红——时安的某音视频。
“陶斯曜到底是不是时安啊？他们的下半张脸简直一模一样！ip也都是江城！”
“肯定是！我听男生说，陶斯曜没有否认。”
“你们不觉得时安的嗓音像被天使吻过吗？女娲造人的时候也偏心啊？”
“不管怎么样，能让少爷给我们唱歌，爽！”
“哎呀，真的好想让陶斯曜火啊！我已经跟我的所有朋友安利他了！”
…
女孩子们聊起八卦百无禁忌，从时安的长相聊到他的爱好，说得有理有据的。
郑相宜夹了一片蔬菜，狠狠塞进嘴里。
她皱了下眉，咀嚼的速度都放慢了些。
郑相宜不理解这群女生的想法，她用筷子戳了下盘里的饭菜。这些女孩好大方，难道只有自己小气吗？
如果她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她一点都不想让陶斯曜出名。
可他太耀眼了。
人怎么能控制太阳的起落呢？
他注定被大家看到。
郑相宜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饭菜，等那几个女生离开之后才掏出手机。
她坐在最角落里，背后就是墙壁，根本不怕被人偷窥到手机屏幕。郑相宜点开自己唯一的某音关注。
低沉的歌声缓缓在耳机里流淌，郑相宜却紧紧盯着视频里的脸。
他的每一条视频都戴了墨镜，却挡不住优越骨相流露出来的帅气。
她从不给他发消息，也不会点赞他的朋友圈，她安静得好像根本不在乎陶斯曜，但她在抖音上是另一种人格。没人知道她的抖音号，这也方便她关注他，私信按钮简直是她私有的法外之地。她每天都会给【时安】的账号发去很多消息，可对方从未读过。
郑相宜时常觉得自己被拉黑了。
她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前几天她目睹班上的男生下课后向陈果表白。
陈果当时懵了，扭头问她那男生是谁。
郑相宜就是在那个时候醒悟了。她回去之后反思了几天，才发现自己或许想错了。谁会花时间去拉黑一个不起眼的人呢？
那些私信可能没被人点开过。
…
吃完饭后，她照常回到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枯燥却也有盼头。
厕所里水声停了，接着宿舍的灯也熄了。
郑相宜已拉起了床帘，提前回了消息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她戴上眼罩和耳塞躺下，过了会儿她又摘下眼罩，摸出塞在收纳盒里的手机，调出时安的视频。
郑相宜反复滑动手指，轻轻眯起眼睛，将关于他的细节牢牢刻在脑海中。
做好这一切，她才重新戴上眼罩，准备入梦。
陶斯曜的视频背景是一间私人录音棚，房间里的布置郑相宜记得一清二楚，她按照视频里的样子将他的梦布置了一番。
梦里，陶斯曜已经在录音棚里等着她了。他的脸色并意外的表情，反而露出一抹微笑。
“好熟悉的地方...”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录音棚。
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郑相宜心中莫名产生一点疑惑。
他怎么连自己的录音棚都不认得？
郑相宜提醒他：“这是你的录播室。”
“陶斯曜”摸着他的桌子，背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郑相宜看不到他的表情，又觉得眼下氛围有点儿怪，便在心里找着话题。
她一直好奇这间录播室为什么要做得跟电影里的飞船舱似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他聊起这个话就多了：“录音棚是我哥哥设计的，我们都喜欢《赛博朋克2049》…”
他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墙上这三块全屏扩散板的位置也是我哥哥特地定的，房间里的各种乐器，墙上的挂着的电吉他，贝斯也都是我哥送我的。”
眼前这个“陶斯曜”看起来很好说话，不过他还有个哥哥吗？倒是没听说过…
不过这哥所谓的“哥哥”并不重要。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仙女。”
郑相宜轻轻舔了舔上扬的唇。虽然她对音乐一窍不通，但她关注他那么那么久，早就知道了这几样乐器是什么。
她转而提了另一个话题：“你平时会回抖音里的私信吗？”
“不会。”
郑相宜微微皱眉：“你知不知道有一位很好很好的人一直在关注你，她给你发了很多条私信，你一条都没回，她很伤心。”
“陶斯曜”愣了一下，睫毛颤了颤。
“抱歉，可我看不了。”
“为什么看不了？”
“账号是经纪人帮我管理的，我只负责直播。”
郑相宜突然为他感到没劲。
这也太可怜了。
这就意味着他没办法看着自己的音乐视频的点赞数量从零到一，也没办法收到看到粉丝发来的爱意。当然，郑相宜自动忽略掉了她的轰炸私信。
“哦，没关系。”
郑相宜平静地说，脑袋却无意识低了下去，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头顶翘起来的碎发，跟她的主人一样显得委屈巴巴的。
不知为何，他还是开口了：“我会看的。”
他语调温柔，听起来就像是在哄小孩。
郑相宜蓦地抬起头，没想到竟收到了这样的回答。她本意只是试探他，知道那账号皮下不是他本人便瞬间没有了兴趣。
她笑着问他：“你看过《小王子》吗？”
“看过。”他挑了挑眉。
郑相宜认真地说：“小王子觉得沙漠里一个人也没有，很孤单。还记得蛇对他说什么吗？
他接过她的话：“蛇说，有人的地方也一样孤单。”
郑相宜笑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你真心想要回复，不回也没关系。”
她的笑容有点凉意，还有点淡淡的涩。陶斯曜的目光短暂地落到了她的眼角旁的泪痣上，他觉得她的心里一定藏着和眼泪有关的心事。
他想说点什么。
“我..”
郑相宜打断他：“你现在能唱歌吗？”
陶斯曜直直地凝视她，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
郑相宜见他面露不解，耐心给他解释道：“其实，梦中不仅有仙女，还有其他高维生物。它们感受你平时的意志，想听你唱歌，它们通过把这份心情传递给你。如果你不答应，它们就会让你连续一个月都做噩梦，很可怕的。”
“陶斯曜”张了张唇，脸上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真的吗？”
“是真的，你别不信。”郑相宜强调了一句。
郑相宜就怕他不相信，但若是他信了，那就更可怕了。
“那它们想听什么？”
郑相宜随口一提：“就...你上次在直播里说的新歌。”
陶斯曜盯着她的脸，缓缓说：“哦，原来是那首歌。”
郑相宜一本正经地补充一句：“是的，就是那首。如果不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立着的木椅突然变成了一头可怕的恶狗，冲过去朝“陶斯曜”嗷嗷叫。
郑相宜快步跟上他，挡在他和座椅之间拦下了那只狗。她以为他会吓得缩在她身后。可他的反应却很是奇怪，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好奇地往前走了一步。
奇怪，之前偶遇陶斯曜的时候，明明看到他躲着学校里的野狗…
大黑狗朝陶斯曜呲牙咧嘴，“陶斯曜”慢条斯理地摸了摸大黑狗的脑袋。
“好可爱的狗狗。”
大黑狗的叫声更吓人了，张开嘴咬上他的手指。
他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温柔的目光在郑相宜和大黑狗之间徘徊。
“我没说不愿意，它们怎么就生气了？”他倏地笑了下，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无奈。
郑相宜狐疑地看了眼他，警惕地闭上嘴巴。
总觉得他在内涵她。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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