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扎兔子

后来傅然天天就蹲在门口守着,每次走过人都会仔细盯上好一会儿,一看就是一天。

但傅景庭没再去过长信宫,他骗了傅然。

傅然却因为日日在外守着染了风寒。

其实听月早就料到了,傅然从小身子就不好,之前沅夫人还在时总务府在药材上总亏不了她们,可自从去年夫人走之后,听月想从总务府讨点药材就更难了,好几次傅然病倒,她都以为傅然要不行了,偏偏让她熬过来,今年初雪下得这般大,傅然指不定哪天又倒了。

听月从太医院求了几副药来煎,可一连吃了好几天都不见好,反倒是越来越差了。

她没办法,只能多给沅夫人烧香,在天之灵保佑傅然能撑过这一次。

傅然一开始还能醒着咳几声,后来就昏睡不醒,身子也越来越烫,听月灌了许多药都不管用,她急得在屋里打转,抬眼看见傅然挂在旁边的斗篷,忽然想到了傅景庭。

听月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就成了。

她一路从问到东宫,被拦在门外进不去,她往里看也瞧不见傅景庭,喊怕是听不见了,听月求门外的侍卫带个话给太子,那人也不愿,她只能在一旁守着,他总不能一日都不出门吧。

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傅景庭出门去校场练射艺,她赶忙拦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殿下,奴婢是长信宫的听月,还请殿下救救我们公主。”

傅景庭身边的宫人想要赶走她,“哪来的贱婢,连殿下的道都挡了。”

傅景庭一抬手,示意身旁的人闭嘴,随后问道:“她怎么了?”

“公主染了风寒,吃了许多天药也不见好,这几日越发严重,整日昏睡着,奴婢不敢叨扰殿下,可实在不知道没法子了,望殿下恕罪。”

说罢听月便开始不停地磕头,傅景庭让手下人去太医院请人,自己跟着听月往长信宫去。

进屋瞧见傅然脸色白得不行,本就瘦弱,如今病了几日更是孱弱了。

傅景庭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烫得像是在灼烧他的手心。

太医一听是太子的命令,赶忙就来了,一刻也耽误不得,给傅然把脉,又开了方子,听月将熬好的药给傅然喂下去。

傅景庭问了傅然的情况,听月也瞒不了,只能说是傅然贪玩在院里多玩了会儿,没注意才染的病。

他环顾了长信宫一周,角落的炭火少得可怜,还有一些已经湿了,这点炭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冬日。

他看着傅然自言自语道:“烧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傅景庭几乎是一整日都待在长信宫,一直到申时傅然才醒来。

傅然一醒就看见傅景庭,高兴得很,“太子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傅景庭扶她起来,“等了很久是吗?”

傅然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的血气。

“每日都在门口等你来,总瞧不见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傅景庭听罢,看了听月一眼,听月拙劣的谎话被拆穿,连忙低下头不说话。

原来是在等他,才在外头吹了这么久的风。

“前几日忙了些,实在抽不出空闲。”

傅景庭又骗她,但傅然却很相信,毕竟从来没人来看过她。

傅景庭已经在这待了很久,再不走又该领罚了,瞧见傅然醒才放心。

傅景庭站起身来打算走,“东宫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走了。”

傅然立刻拉住他的衣角,“等等!”

随后傅然一掀被子,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小碎步跑到一旁的架子上,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只草扎的兔子递给他。

傅景庭见她光着脚,眉头微微皱起,虽说有地毯,但这屋里的炭火也太少了,地上估计还是冷的。

他没管傅然手里的兔子,将人抱起来,“地上凉,哪有不穿鞋就下来的。”

将她放在床榻上,才伸手去拿那枚草扎兔子

“担心你着急走。”傅然语气有些委屈。

傅景庭瞧她这模样也骂不出口,叹了口气,“再急也急不了这一刻的。”

傅然指着他手里的东西问:“喜欢吗?”

傅景庭仔细看了一眼手里的兔子,比较粗糙,能看出一个兔子的轮廓。

“嗯。”

傅然从小就待在长信宫几乎没出去过,哪里知道外头什么样,她连件像样的袄子都没有,估计这个草扎兔子已经是她能找到送人最有诚意的东西了。

只是和傅景庭那满满一屋子的贺礼而言,它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傅景庭还是好好收起来,甚至给它配了个琉璃盒。

傅景庭在长信宫待了将近一日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众人都知长信宫里住了个不受宠的皇女,但太子却上心得很,私底下都说他在把傅然当棋子养,他自然也听到过,但他没有否认。

他没把傅然当棋子养,只是瞧着可怜,像他一样可怜。

但这话说出去必然会把傅然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宫里少不了的斗争,还是让她好好待在那一方小天地里比较安全。

不过这样也好,他能明面上给傅然一些好处,又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外人都当是养棋子罢了,最重要的是,皇上和皇后不会在意一颗棋子。

傅景宁是傅景庭的亲妹妹,因着是嫡女,又讨人喜欢,自小就得了“建安”的封号,连路都没会走就已经能领月俸了。

傅景宁最喜欢的就是自家的长兄,是一众皇子里最出色的,长了不少面子。

初时听闻傅景庭关心起傅然,有些生气,跑到东宫去哭了一阵,傅景庭没办法,打开库房让她自己挑喜欢的拿走,这才哄得她开心,后来听说傅景庭只是把傅然当棋子养便没有那么多不悦的情绪了。

她的长兄还是她的长兄,谁也抢不走。

傅景庭为这个小妹头疼了许久,从小娇生惯养的,惯出毛病来了说也说不得,只能哄着了。

傅然借着傅景庭的光日子改善了不少,炭火变多,衣裳也多了,吃的全是她之前没见过的,不过没有那日傅景庭翻墙来送她的好吃。

傅景庭给她找了夫子授学,几日便来看她一次,傅然学到了不少东西,只是傅景庭不许她乱出长信宫,只能在花期时去御花园逛几圈,遇见别的姐妹也是远远看着不能上前一起玩,她从来不问为什么,她觉得傅景庭这么要求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缘故,问了便是添乱,她不能给他寻麻烦。

原本傅景庭只是在空闲时来长信宫看她,她都会摆出很多自己留着的好吃的糕点,后来有次傅景庭到了用膳的时刻才来,不得不留下来陪她用膳。

傅然高兴得不行,让听月准备了许多吃的,只是傅景庭吃相过于规矩,每道菜只夹五次,多了就不吃了。

傅然问:“太子哥哥不喜欢这些菜吗?”

傅景庭也没瞒她,解释道:“每道菜最多只能夹五次,这是规矩。”

“为什么?”

“随意夹容易让下人猜到你的喜好,通过喜好来讨好你,最终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禁忌。”

“可是这里是长信宫啊,没有下人。”傅然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而且,我也不能知道你的喜好吗?”

傅景庭不知道回答什么,这次竟叫他哑口无言了。

傅然随后又问道:“我不能讨好你吗?”

她直直地盯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明亮得如初春化了的雪,若是换做旁人,傅景庭定是不信的,只是他知晓傅然的性格,他看得出,她没有带有任何利益。

傅景庭歪着头,眉梢轻佻,“为什么要讨好我?”

傅然放下筷子,唇角微扬,“讨好你,便能向你提要求了。”

他一听,冷呵一声,“你的要求我哪次没有满足,还需要特地讨好才能说?”

“今年的生辰,你会来吗?”

“小满?”傅景庭思索了许久,确认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才应下,“为什么不来呢?”

傅然莞尔一笑,“那你可别骗我!”

这家伙,竟然还记仇。

傅景庭语气悠悠的,“难道还要我立个字据吗?”

“好啊!”

傅景庭只是玩笑话,但傅然却一口答应下招呼听月将纸笔拿来。

他无奈只能随意写了张字据给她。

明和十年,惊蛰,吾允诺,每年小满,必至长信宫,如若违约,任凭处置。—傅景庭书

傅然捧着看了许久,认真道:“太子哥哥的字真好看啊。”

“簪花小楷练得如何了?”

傅景庭这一句话将话头一下就引到傅然的功课上,叫傅然后悔不已。

幸好傅景庭并未为难她,只是瞧了两眼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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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东宫
连载中何以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