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离就这样留了下来。
虽然知道即使自己一直不回去,舅母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舟离还是打了一个电话回去,告知舅母舅舅,说自己将在朋友家借住一段时间。接电话的舅母骂了她一顿,但是也没有提出要她回家。
聂其罗这栋大得离谱的房子里,就只有她和舟离两个人。雉夜——就是舟离昏迷时说话的那个男人,隔几天会来帮他们补充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舟离被安排在离聂其罗的房间很远的一间屋子里,窗户外有一个露台,她从露台上往外望去,能看见盘桓的山路与那片曾让她迷路的树林。
整个半山腰都只有他们这一栋房子,有时她觉得自己和聂其罗好像生活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上,但这难得的静谧与安全让她感到安心。
聂其罗对于舟离来说很神秘,她总是神出鬼没,上一秒在这栋空旷的房子里哪哪都不见踪影,下一秒就会突然出现在舟离面前。
舟离花了两天摸熟了这栋房子,这房子虽然大,却没有几间房间,除了聂其罗的主卧,其余的地方都没有门和床,连舟离住的房间都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舟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看过去,发现那些原本应该是房间的空间里,都是成排的书柜与各色的画,灯也是没有的,照明都是用银质的三角烛台。
整个房子华丽、阴暗、空旷又寂寥。
舟离每天卖力地打扫卫生,承担起了制作食物的职责,以前寄住在舅舅家时,也多是她来做饭,但很多时候聂其罗都不在,只偶尔面带嫌弃地出现,来尝两口她做的菜。
有时候房子里会突然多出来一只黑猫。
舟离莫名觉得,这只黑猫就是她被救的那晚所见到的那只。
有时猫窝在床上睡觉,舟离会大着胆子上去撸两把。但这只猫很警觉,总是在她即将触碰到它时醒来,并毫不客气地对她亮出锋利的爪子。
有时猫也会故意捣乱,推倒桌上的琉璃装饰物,看舟离气急败坏地收拾,打翻她做的食物,把汤汁溅她一脸。
舟离觉得,那猫脸上倨傲又带点坏笑的神情,像极了聂其罗。
偶尔舟离会让雉夜带一些鲜花过来,她把插好的鲜花摆进聂其罗的房间里,把她窗前厚厚的丝绒窗帘拉开,让光照进来。
沉闷的房子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枯木逢春。
舟离期间回过舅舅家一次,家里没人,她把自己的课本、衣物以及常用药品装进包里,带回聂其罗的房子。舅舅一次也没有打电话来问过,似乎一直没有发现她回去过。
聂其罗消失的日子里,舟离常常趴在她房间里的桌子上写作业。现在正是高三的寒假,等开春了,她还得回学校去上课。
有时候聂其罗会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身上带着一些伤,缩在那张华丽的椅子上小憩。大多时候都是一些轻伤,擦破一点皮,划了两道小口子。只有一回伤得比较重,鲜血淋漓地出现在舟离面前。舟离只是停下写作业,抬起头望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去找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她们两个好像共同守着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舟离不问,聂其罗也就不说。
那天晚上,舟离起夜,有点不放心聂其罗,推开她的房门想去看看她的情况,床上却没有人,被子里只有一只黑猫,蜷缩成一团,轻轻地打着呼噜。
舟离小心翼翼地把猫抱在怀里,一向警觉的猫却没有醒来,她盯着那猫的睡颜看了半响,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猫毛茸茸的额头。
*
春天来的时候,舟离终于忍不住问聂其罗。
“你什么时候去找凶手?”
聂其罗喝着一杯让舟离返工了好多遍才顺利做出来的小狗拉花卡布奇诺,看也不看她,说:“哦,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找凶手了?”
舟离愣住,随即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你,你……”
你了半天,却也没说出别的来。
聂其罗心中的小人狂笑,面上却做出一派冷然的模样,随手把咖啡放下,故作深沉地道:“等着吧。”
除夕的前一天,聂其罗终于带来了凶手的消息。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她查到了那人现在的化名与居住地。
那人现在叫周尧,游荡在距此几千公里之外的威城。
她给舟离看了他现在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佝偻着身躯,看起来像四十岁的瘦弱的中年男子,留着平头,左半边脸因为烫伤而扭曲狰狞,与她印象中的人天差地别。
但舟离认得那双眼睛,那双猩红的蕴藏着疯狂的眼睛,比之前更令人感到不适。
舟离紧紧地捏住那张照片,眼眶泛红,满怀期待地问:“你要怎么做?”
谁料聂其罗只是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烟:“什么都不做,我会把资料交给警察。”
舟离瞪大眼睛,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她以为,以为——
“妹妹,现在是法治社会。”聂其罗打断她的遐想,冷冰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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