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卢很快传来捷报,三皇子周澈再赈灾一事上,付出颇多心力,体恤百姓,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大河决堤的水患问题。
皇帝大悦,三皇子还未赶回京都,册封的圣旨就已经昭告天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澈睿质夙成,英姿特立,躬身亲为,解万民于天灾,今特封尔为睿王,赐之宝册,大启尔家,另赐宫外府邸一座,封地钧州,食邑万户。夫进德讲学,先王范世之谏谟;忠君孝亲,诸侯守身之要道。尚其祇佩,毋添训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京都中众口相传,眼见那座府邸一日日成了形,气势恢宏。
这立府宴席自然也少不了要安排上,皇帝特意点了几位御厨专门准备睿王立府宴。
顾明远虽远在剑南,可妻女却留在京中,免不了要去睿王府邸贺喜,只是此次的宴席由陛下指了光禄寺的人来操办,礼制森严,席面上十分拘谨,都是你吹我捧的人情往来客套话,顾如歌偷得半分闲,走在后院里散心。
“皇兄久不见,瞧着倒是恢复了不少,想来已然如初,不知皇弟可否有幸与皇兄切磋一番。”
周澈自然是不怀好意的,周洵倒还波澜不惊。
“皇弟今日乔迁至新府邸的大吉之日,还是不宜做这些事,不如你我对弈一局,倒也好安了皇弟这颗关切之心。”
“皇兄想得周到,倒是臣弟失算。”
周澈笑着,示意侍从准备棋盘。
须臾,棋盘呈上,周澈示意周洵先选子,出乎意料的是周洵拿了白子,周洵蹙眉不语。
“皇弟落子吧。”
“皇兄承让!”
周澈很快收拾心境,准备于棋局之上设下陷阱。
可惜,每每即将收局之时都被周洵化解。
“幼时皇兄下棋总是左右思量、再三谨慎,现在却更加大开大合,杀伐果断了。”
话毕,周洵又吃掉几枚黑子。
“皇弟若是再不专心,便就不是输几枚子这么简单了。”
“不过一场棋局罢了,皇兄可还记得七年前初学骑射之时,你我二人为了一柄弓争得众所皆知,最后还是父皇又赐了一柄新的给臣弟才算了事。”
周澈笑着看向正在落子的周洵,两人目光相对,寒光迸射。
根本就没有这一回事,兄长不会是那样争强好胜的人,若是真的闹到人尽皆知,教习的宫人不会忘记提这件事,周澈就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皇弟记错了吧,与你争弓的是小六。”
“是臣弟记错了,皇兄可不要怪罪啊。”
周洵盯着棋盘不再去看周澈拙劣的掩饰。
“也不用再下下去了,臣弟输局已定,前厅有客要陪,臣弟便不再打扰皇兄雅兴。”
周澈离开的那一刻,周洵背脊塌陷,几乎要垂到桌面上。
明明自己已经在很努力的去成为他的样子了,一摸一样的脸,可为什么还是会被不断试探,难道他知道了那件事?
周洵懊恼的抬起头,对上进退两难的顾如歌。
她是被亭中声响吸引过来的,不料撞见了周洵。
目光交接,顾如歌无奈轻叹。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你过来。”
顾如歌不解,但依然照做,可周洵好像嫌弃她靠得不够近一样皱起眉头。
“坐下。”
“殿下,这不合礼制。”
“我让你这样做的,无碍。”
顾如歌拘谨的坐下。
“看着我。”
周洵低语着命令,顾如歌无措的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我与你所见的之前的我有什么不同?”
不同?顾如歌神色一变,除非身边人,否则没人能看出他顶替了太子。
“殿下所指的之前是什么时候?是松云寺之前,还是这枚月牙疤痕出现之前。”
松云寺,月牙疤,顾如歌知道自己了是顶替的,周洵殷切的目光瞬间狠戾。
“殿下,此处是睿王殿下府邸。”
“……我自然知道,而你又是如何知道太子之事?难道你真的心悦太子,与太子有私交,你暗中追查的也是与太子有关。”
“那件事满城皆知,短时间之内,凭空出现的疤痕,眼神也由温润可亲转变为淡漠无情。”
顾如歌将自己所知道的如实告知。
“可我若说那道疤是无意之中弄伤的呢?”
“殿下不必自欺欺人,新生的疤痕与旧疤痕的区别也不用臣女来解释吧,臣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让殿下如此惊慌失措,但臣女可以保证臣女所追查之事绝不会威胁到殿下,况且殿下答应过会帮着臣女一起追查。”
“无凭无据的承诺,你也不怕我反悔?”
“因为臣女也相信殿下与臣女都是心有执念、不死不休的人。”
心有执念,不死不休,这是他自己说过的,他也说过会信她的。
周洵收起过分张扬的锐气,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
“我与兄长一胞双生……”
“嘘——”
顾如歌打断周洵继续说下去。
“殿下,有些话不该说出来的。”
有些话确实不该说,无关于身份、处境。
“殿下想说的话臣女大概猜到了,定会守口如瓶,殿下也只当胡言乱语吧,宴席虽未开始可臣女离开太久,恐母亲怪罪,先行告退。”
不等周洵准允,顾如歌就起身离开。
“顾如歌——,你与他……”
“素未相识,毫无干系。”
周洵莫名松了一口气。
顾如歌回到席面上,贵夫人们依旧在围着交谈,有眼尖者看见顾如歌回来,热情的凑到顾夫人跟前。
“听闻顾夫人家的女儿日前失踪过,不知是何缘故?”
“小女在坊市上走失,险些遭贼人拐骗,晚一步就寻不回来了。”
顾夫人胡乱找了个借口应付着。
“这些人牙子也真的是的,竟有眼无珠,生了熊心豹子胆,不过听说最近京都中多的是妙龄女子悄无声息的被掳走,这独身的娘子们还是太安全,寻个可依靠的郎君当是要紧的。”
“多谢沈夫人关怀,小女方过及笄,尚年幼,并不着急。”
顾夫人已经明言拒绝,可那沈夫人恍若未闻一般从袖袋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叶子书。
“顾夫人看看,这都是京中各家优秀儿郎,可有配得上令女的?”
“多谢沈夫人挂怀,小女自幼体弱,天生不足,郎中曾言能活到如今年岁已是万幸,还是不去耽误别家好儿郎了。”
顾如歌先顾夫人一步回绝了沈夫人,后者讨笑着点头离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睿王殿下后园中有一只猫,满脸恶相,见人就哈气,我就回来了。”
“猫?新建的府邸怎么会有猫?也未曾听说睿王殿下喜好养猫啊?莫不是跑进来的野猫吧?可曾有被咬到?”
顾夫人焦急地查看顾如歌的面庞与双手。
“没有的阿娘,那猫倒也不是野猫,大抵今日脾气不好罢了。”
“那便好,宴席想必也快开始了,你也就不要再到处乱跑了,乖乖待在这。”
“是。”
“太子殿下到——”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顾如歌行完礼端坐着,远远看见周洵才满脸愁绪的入座,徐晚竹就在姜令宜的陪同下贴了上去。
“臣女听爹爹说殿下这几日都没有上朝,可是身体还没有养好?臣女家中有些滋补的药材,虽然比不上宫中御用的好,也是算是臣女的一份心意,愿殿下……”
“徐娘子的好意,孤心领了。”
周洵打断了徐晚竹的话,可徐晚竹却仍旧不舍得放弃。
“殿下今日来后就久久不见人影,臣女想找殿下说话都寻不见人,也不知殿下被何人纠缠着。”
周洵烦闷的看了眼面若桃花的徐晚竹,转而目光对上正在看戏的顾如歌。
“宴席就要开始了,徐娘子还是快快入座吧,今日是皇弟的立府宴,孤还是不宜过于惹人注目的好。”
“……是。”
徐晚竹羞愤的转身。
“徐姐姐……”
“定是那顾如歌,口口声声说什么意不在太子殿下与睿王殿下,恐怕都是哄骗我们的,方才殿下看向她的目光那般柔情,真真是一个口是心非,手段龌龊的狐媚子。”
“姐姐猜得不错,方才我听婢女们说顾如歌偷偷在后院私会太子殿下,全然罔顾礼法,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太子殿下对坐,眼神缠绵纠葛。”
“也就是今日放过她这一回,下次必定饶不了她。”
“可是徐姐姐,元嘉殿下也帮着她呢……”
“上次不过是我们一时不慎,坏了规矩,元嘉殿下不在的时候多了,我们不差这一时。”
顾如歌频频受到姜、二人的眼刀,她不知道三人方才说了什么,困惑不解的回望周洵,后者却将目光移开了。
很快三皇子入席。
“臣弟见过皇兄——”
“皇弟不必多礼,东道主不来,客也不敢自作主张。”
“是臣弟之过,让皇兄久等、诸位久等了——”
周澈话毕,婢女们端着珍馐鱼贯而入,钟鼓丝竹之声逐渐欢愉起来。
朱门宴饮,欢笑一堂,无人知晓数十道墨色身影迅速穿行在京都的每一个角落,纸扉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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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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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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