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白他一眼，不搭理，继续去往楼梯口。
沈长风随意揉了揉膝盖，见萧安扭头走了，又跟了上去。
到了楼梯口，萧安刚跨出一脚，忽然想到自己走前面、而沈长风走后面的话，那自己全身上下就都被沈长风收尽眼底了，萧安不用想都知道这人会在他身后露出何等无礼的微妙注视，于是一脸淡定地收回脚：
“沈卿先走吧。”
沈长风：？？？？？？
“额～～还是陛下先走吧，卑职怎么能走陛下前面呢？”沈长风眨眨清澈的大眼睛，看上去老实巴交。
萧安面色冷漠，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命令道：“朕让你先走。”
沈长风：“……………”
磨人的小宝贝，怎么喜怒无常的？
看萧安是铁了心不走前面，沈长风也只能软下来：“那卑职给陛下开路。”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下阶了，主要他屁股的伤还没好全，不能大马金刀地跨台阶。
待沈长风走下了三阶后，萧安才动身，这回他满意了，因为沈长风的身体动作全部收进他的眼中了。
然后他便看出了沈长风略显迷茫无措的背影和步伐，而且沈长风走得慢，有伤在身，估计也有被人背后注视而产生的别扭感。
沈长风脊背凉飕飕，他强烈感觉到萧安在注视着他，而且视线很冷，像把刀子戳他脊梁。
嘛呢？
终于在拐角下了两阶后，沈长风忍不住抬头瞧了眼萧安，正好撞见了萧安直直注视他的眼神。
萧安扶着桩轻抬步伐，视线没有躲开，他在高位，气压无端拔高了几分，满满的帝王威仪。
看着萧安居高临下的睨视，终是沈长风先撤回了视线，像个无所适从的小狼，不敢走太快，也不敢走太慢。
萧安大致扫到了他腰间挂的那个陈旧香囊，鼓鼓的，还是一如既往，另一边还挂上了新送的镂空金香球。
他挪开视线，只字不语，安静下阶，没走几步，又见沈长风回头看他。
这厮有事儿呢？搞得像一步三回头似的。
“沈卿有话直说。”萧安不跟他兜圈子。
沈长风闻言又回头看他，然后无事摇头：“没，卑职没事。”
“那你频繁看朕做甚？”萧安直白得不留余地。
沈长风已经下了阶，横退两步，给即将踩上平地的萧安让出地方。
“卑职这不是担心陛下，昨晚下了小雨，路面潮湿，怕陛下……”
“笑话！”萧安一口打断他，踩上了平地，始终保持着高贵的仪态，说：“朕眼明心亮，腿脚利索，就这么几步路，还能摔了不成？”
萧安说到最后侧眸睨了他一眼，然后高贵地走了，走时还不忘送他一句：“瞎操心。”
沈长风：“………？？？？？”
后面安静跟随的全德全程憋着笑，朝沈长风行了礼后，便跟了上去。
沈长风翘着眉梢看着萧安离去的背影，萧安的距离感在别人看来是帝王威压，但在沈长风看来，跟傲娇没区别，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皇帝车驾就在前面停着，萧安径直过去，背后是打开的城门，北来风穿堂而入，威力还不小。
萧安抬手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还站在楼梯旁欣赏萧安背影的沈长风一听到萧安咳嗽，立马回神蹿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了？陛下哪里不舒服？让卑职看……”
人未至，手已经先伸了出去。萧安感觉背后冲来一座大山，要笼罩住他，他迅速侧身退开，声色严厉：
“退下！”
沈长风手僵在半空，一时怔住，很快又疑惑地问：“嗯？怎么了陛下？卑职还没碰到你呢。”
萧安诧异地抬眸：“还想碰朕？”
沈长风：“嗯？？？？？”
怪了怪了，怎么感觉陛下就是跟往日不同了，好像脸上的笑意都随着大军出走而消失了。
“手都牵了还不能碰了？”沈长风开始耍无赖。
前面车驾旁候着的全德和张羽长听到此话后，那诧异的表情如出一辙。
萧安静静看着他，空气安静了片刻，随后萧安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实在没什么暖意：“提醒得好，哪只手碰过朕？”
萧安想到了上次的十指紧扣、上上次的拥抱，他脸上不仅没有笑了，还冰至零点：“两只手都碰过，很好，全德，”他微微侧眸，“记上。”
全德躬着背不敢抬眼：“是。”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张羽长一动不动，心里舒坦了。
沈长风还一脸懵逼：“嗯？记上？陛下这是……”
沈长风故意打哑迷，然后自导自演凑近萧安，“还要留着温存呐？”
萧安诧异地看向他，看他一脸挨揍相，还笑得那么讨打。
沈长风趁热打铁，又想伸手去牵萧安：“别那么别扭嘛，想牵我就直说嘛，又不是不给牵。”
萧安眼疾手快地侧手躲开：“你脑子有病吧？”
沈长风牵了个空，也不尴尬，搓了搓手，脸皮还是那么厚：“有人在还不好意思了，那咱们回去慢慢牵。”
萧安简直无言以对，他深吸口气，看了眼大开的城门外：“朕看大军才刚走，沈卿这就思念成疾了，”虽然沈长风没有碰到他，但他还是抽出了一张手帕象征性地擦起手来，“那还留着干什么呢？干脆骑上你那追影铁驹，回去治治头疾吧，晚了，就病入膏肓了。”
话快说完时，全德十分有眼力见儿地走上来，接过萧安手中帕，又退守了回去。
沈长风看着萧安动作，看他半垂着眼假巴意思擦手，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派娇气金贵，有种世人皆浊唯我独洁的傲骨风姿，风吹着萧安全身，青丝拂动，萧安身上的熏香扑入沈长风鼻息，仿佛扑过来的不是香，而是萧安的影子。
沈长风看着看着，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嘴角不自觉挑起了笑，昔日梦境再次惯入脑海，这样淡薄高贵的一张脸上生着勾人魂魄的狐狸眼，被压在身/下.疯狂.云.雨，蕴着情.潮的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泪水，张着嘴痛苦并快乐地呻.吟着，看样子快承受不住了，要伸手去够床头，试图逃脱，沈长风把他拽回来，箍着他的手把他从后背捞起来，紧紧贴.着自己火/热的胸膛，放肆/挤/压/吮/吸着，根本尝不够。
没听到沈长风回话，萧安视线转回看过去，就看到沈长风那虚虚的目光中，不知何时燃起了非常冒昧的火光，像是在用目光从头到脚地要把他舔一遍。
沈长风的想入非非被萧安投来的目光打断，视线回焦换回清明，又是一副欠揍的嘴脸：“现在想赶我走？晚了。”
也就是顾忌周围有人，如果没人的话，他绝对要把萧安推到墙上，使劲儿摸使劲儿蹂躏，看他皮囊下最真实的状态。
不过他自己也有些意外，居然会有这样冲动的想法。
萧安不知道沈长风刚才在意/淫他，只是礼貌性地微微一笑：“不晚，听说追影日行千里，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追影：是沈长风坐下战马，通体乌黑，只余眉间一点雪，犹如白色闪电，昭示它快如雷电、猛如狂风之势。
沈长风眉眼挑着笑，横风拂过，吹散了他心头杂想，吹得他乌发飘扬，他抬指随手撩开贴到脸上的发带，遥望向城门外的远山叠嶂，眼底笑意不明：“哎，既然陛下不愿留我，那走便走吧。”
沈长风故意这般说，萧安眼底闪过警惕，背后隐形的全德听到沈长风此话，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本以为沈长风会继续顺杆子往上爬，哪知他画风一变，回头看向萧安：“只是我一个人走太过孤独，陛下能不能跟我一起走？我攒军功养你。”
全德：嗯？？？？？？？？？
怎么画风不对？
萧安又被他的话刷新了三观，这人简直不能用正常思维沟通。
如今沈家大军已走，萧安脸上的温润亲和早就淡了。
他没回沈长风，穿堂风呼啸呼啸，越来越大，吹得萧安青丝飘扬，衣袍翻飞，他作势抬手挡了挡，扭头吩咐守城的禁军统领：“谢渊，关城门。”
禁军统领谢渊得令，迅速吩咐士兵关门。
沈长风本能地横跨一步挡在萧安面前，借住自己高大的身躯为萧安挡风，同时暗搓搓地拉近与萧安之间的距离。
“陛下身子弱，卑职送你上马车吧？”说着，沈长风又想上手扶萧安。
萧安被他这一说，脑子里又闪过沈长风那象征雄性力量的腿毛和手背挨到过的硬朗的胸膛，登时更不悦了。
“朕乃九五至尊，你敢说朕弱？”
沈长风眨巴眨巴眼睛，萧安在意这个？
“哪里？陛下身体康健，气色红润，一点都不弱。”沈长风油滑地圆回去。
“巧言令色。”萧安不接他这一套。
沈长风：“嗯？？？？”
怎么夸了他还不满意呢？
身后的谢渊跟士兵们很麻利地就关上了城门，萧安不再给沈长风开口的机会，直接冷冷两个字命令：“跪下。”
沈长风：“啊？”
萧安不说第二遍，眼底全是冰冷的警告。
没有得到回答，又看萧安这般模样，沈长风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望着萧安，看起来很乖顺。
他等着萧安解释，为什么突然让他跪了，虽然脑子很懵逼，但动作很到位。
萧安居高临下睨着他，扫了他半刻，根本不解释，转身便走。
仪驾队和城门口的禁军卫全都低着头，不敢多听多看。
没等来萧安的解释，沈长风看着萧安走，看他整个身躯笼罩在雪白鹤氅里，半挽的青丝披散在后背上，只用一根简简单单的白玉簪子绾着，步态优雅，整个人都透露着尊贵干净。
沈长风看着他走了三步，是真的走了？真的不理他了？
“哎！陛下，你怎么走了？”沈长风想留他。
萧安停下并未转身，只是侧眸，清晨水雾未散，萧安被朦胧在淡淡的雾中，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陪我吗？”沈长风伸长脊背和脖子，想去看萧安的侧脸。
“笑话，”萧安神色不悦，“你还想让朕陪你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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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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