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的那瞬间，他看向她的眼神。像是终于被看见的孤岛，迎来了第一艘船。
2015.7.5
*只是那一刻，我没想过是谁救谁。
*我只知道，我不能转身就走。
——
傍晚的霞光像打翻的橙子汽水，泼溅在老旧巷口的砖墙上，将斑驳的墙面染成一片暖橘。
空气里浮动着柏油路被暴晒一天后蒸腾的热气，混着墙根下野薄荷若有若无的清苦，黏腻地裹在人身上，连风都懒得动，只让香樟树的叶子蔫蔫耷拉着，连蝉鸣都透着股有气无力的倦怠。
严霖雨把书包带子又紧了紧，耳机里不知名的后摇正漫过一段低沉的贝斯，宏大又舒缓的器乐声暂时压住了分班考试历史卷最后一题没写完的烦躁。
鼓点敲击耳膜时，她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看着它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蹦跳着滚进墙角的爬山虎丛里，惊出两只躲凉的蚂蚁。
她喜欢这条回家的路，特别是傍晚六点半，大多数住户都在忙着做饭，巷子里行人稀少，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香樟树叶的簌簌声，还有远处居民楼里飘来的电视新闻声。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墙上，像幅会动的皮影戏，随着她的脚步晃啊晃。
其实，她是故意磨蹭到现在的。
她没勇气太早回家面对父母，所以学校保安清场时，她慢吞吞地收拾文具，连同桌喊她一起走都找借口推脱。
巷子越走越深，两侧的老旧院墙上爬满茂盛的爬山虎，在夕阳下泛着油润的绿光。
偶尔有院子里探出石榴树枝桠，挂着青涩的果实，隐在浓密绿叶间，像藏了无数个小小的绿灯笼。
再往前拐个弯，就能看见家那栋灰白色的居民楼，楼道口永远堆着邻居家的废旧纸箱。
可就在拐角处，耳机里的音乐突然被一阵异样的声响刺破。
不是风吹树叶，也不是蝉鸣，是闷响，像重物被撞在墙上的钝响，还夹杂着几句压低的、不怀好意的咒骂。
严霖雨的脚步猛地顿住。
小提琴独奏正推向**的旋律还在耳边绕，但她下意识按了暂停。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拐角处的声响便越发清晰：粗鲁的呵斥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身体撞击墙面的闷响，还有一声被死死压抑的闷哼。
她蹙了蹙眉，把耳机线绕在手腕上，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几步，从墙角探出半颗脑袋。
巷子尽头那个用来堆放废弃杂物的凹陷处，此刻像个被黑暗吞噬的角落，三个穿着花哨T恤的青年呈半包围状，堵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那少年很高，身形清瘦却挺拔，即使被围在中间，背脊也挺得笔直，像株在狂风里不肯弯腰的白杨树。
他侧对着她的方向，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颚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
白色校服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能看见皮肤下隐约绷紧的肌肉。
他正用一只手死死抵着墙面支撑身体，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节握得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约凸起。
他的校服外套被随意扔在地上，上面沾着灰，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朵被踩脏的云。
“啧，就这么点钱？打发要饭的啊？”染着黄毛的青年往前凑了凑，用手背轻佻地拍了拍少年的脸颊，指甲缝里还沾着烟丝。
少年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抬起眼，严霖雨刚好看见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明明处境狼狈，却半点没露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却清晰，吐出两个字：“滚开。”
“操！还挺横！”旁边矮胖的青年不耐烦了，伸手推了他一把。
少年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连墙上的爬山虎都跟着晃了晃。
他疼得蹙起眉，眼尾泛红，却愣是没吭一声，只是眼神更冷了，像匹被逼到绝境的狼，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你不是被富婆包了么？怎么一个子都拿不出来？”第三个人阴阳怪气地说着，伸手就去揪少年的衣领，“要不要这么丢脸啊？还是说，那富婆玩腻你了，不给你钱了？”
他的手指粗短，指甲缝里藏着黑泥，眼看就要碰到少年干净的校服领口。
严霖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认得那身校服，蓝白相间的布料，左胸口绣着小小的校徽，和她的一模一样。
她也认得那个被围堵的男生——李缘风。
不是通过学校光荣榜，也不是球场边女生们的议论，是因为他实在太显眼了。
刚进校那会儿，她就听同班女生说，高二（5）班有个叫李缘风的男生是校草，而且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没争议的校草。
隔壁高中的女生甚至会偷偷逃课跑来，扒着他们教室的窗户看他，就为了一睹真容。
严霖雨对这些八卦向来没兴趣，却还是在某次课间操时，无意中在人群里瞥见过他。
那天阳光很好，他站在队伍最前面，穿着和别人一样的校服，却偏偏像被镀了层光，连垂在额前的碎发都透着好看的弧度。
他只是随意地站着，却让周围的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可此刻，这颗“星星”却陷在泥沼里。
以一敌三，对方明显是街上的混混，而且看起来是故意找茬。
空气里那股粘稠的危险与恶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严霖雨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指尖碰到冰凉的屏幕，她第一个念头是报警，或者打电话给学校的门卫保安。
可派出所离这里太远，保安过来至少要十分钟，远水救不了近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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