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那根硕大的定海神针，以及宛如碱水结般站在上面的敖光。
而周围，零散着无数海怪的尸体，其中一具还没死透，微弱地挣扎着，美艳的脸庞上笼罩着绝望与解脱。
是沙沐。
敖乙只感觉脑仁生疼，他抬手捂住额头，却发现掌心里全是粘稠的血。
两股记忆在脑中汹涌交织、翻滚，他一面想起自己侵入了万鲨的身体，勉强抵挡住蛟族的攻击，同时将剑刺入沙沐胸口，因为她承认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大哥没有死，被她硬生生拔去龙角，毁掉容貌，还频繁喂给他抑制记忆与龙血的汤药，让他自以为自己是蛟族二王子，带头攻击龙族，攻击自己的父亲、兄弟。
由龙王镇守的这最后一个阵，只有龙族血统才可以进入，这便是沙沐利用大哥的主要原因，另一个则是因为恨，激烈的恨，或许也带点变态的爱意，但这对敖乙都不重要，她虐待并利用了他的大哥，这才是他唯一接收到的信息。
所以他必须死。
但这只是其中一股记忆，而另一股，比较新鲜清晰的，是他们被小妹身上爆发出的白光卷入，接着便来到了这里。
两股记忆引向了同一个终点，以至于他都分不清那个是真，哪个是假。
被卷入海沟，先附身沙泽，而后万鲨，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可与小妹敖丙沙泽一起卷入白光，也分外记忆清晰，可这两件事绝对不可能同时发生——
他扭头看向四周，和他同样表情惊奇的，还有敖丙和沙泽。
“二哥，快住手吧。”小妹的声音从后面飘来，他猛然回身，看见她漂浮在他头顶，而能看见她的似乎只有他、敖丙还有沙泽。
“这到底是——”敖丙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他所感受到的与二哥一样，明明前一秒还与小妹在一块，可马上有又另一股记忆压过来。
他垂眸看向二哥手中的剑，在那股记忆中，二哥正要剥去他的灵珠，所以他剑尖是直指着他的，此刻亦然，而他受了伤，落了下风，父王站在柱子上声嘶力竭又焦急绝望地哀求道：“甲儿，去帮帮你弟弟好不好？”
“大家都停手吧，你们多出来的那段记忆，是你们被卷入海沟后发生的，我拥有一定的预知能力，便把这一切原原本本让你们经历了一遍，二哥，快停下来吧，我知道你心里的一切苦衷，但你放心，龙族未来一定会好转的，请你相信我——”
“姒儿，你——”敖乙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脑中现在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这让很久很久都没有感知能力的他，一时间竟难以承受。
是啊，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剥去三弟的龙珠，融入自己体内，然后再附身到一个人类的身上，以他身份打入阐教，最后再从内部瓦解他们。
确实听上去漏洞颇多，奇怪的是他以前竟没有感觉到。
果真是因为没有情感了，再加上无数次打碎灵魂再重组，所以导致越来越偏激，越来越疯狂——
他叹了一口气，剑尖插在地面上，长长的睫毛垂覆下来，良久无言。
“我、我竟是敖甲吗？”一直呆愕沉默的沙泽抬起目光，虚弱得像个孩童，定定望向卫苒，而后扫过敖丙，最后落在敖乙身上。
“是的，你就是我们的大哥。”卫苒老成地飞过去，一把扯开他额头上的绷带，露出两个瘆人的坑，“这里就是你断角的地方，就算想不起来，只要停下沙沐给你的药，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血渐渐变成金色，而这两个空洞，也会慢慢长出金色的龙角——二哥说你的角和你的头发都是金色的，和阳光一样的颜色，大哥，我们都好想再看到那样的你。”
卫苒的超能力就是盾，物理与精神上都适用，她用这个盾屏蔽住大哥脑海中被沙沐毒药入侵的那部分，让他稍稍涌入一丝丝过去的片段。
他眼中掠过惊恐与悲伤，向后跌坐在地。
卫苒还不够成熟，无法维持太久，盾的作用很快断了，但寻回的记忆碎片留在他脑中，虽然变得有些遥远，但总好过什么也想不起来。
若想让他尽快恢复，只有长时间或者频繁用盾，直到他真正回想起来。
“二哥，我会承担起龙族的使命，你就放心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敖丙懂事地跑过去，握住二哥冰冷的手臂，“求求你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分裂灵魂，姒儿说那非常痛苦，我不想你再痛苦，我会尽快成长起来，和你们分担这一切。我不害怕，也不感到沉重，反而会特别开心，之前一直是你照顾我，教我识字，现在轮到我来守护你了——”
“还有我！”卫苒摇着尾巴插嘴道，人已经缠上了大哥半个身子。
大哥还处于似懂非懂的迷离状态，被她这么一缠，简直就像个被非洲蟒捕获的猎物。
敖乙目光轻闪，睫毛上缀着一点晶亮。
这就是百感交集的感觉吗，实在是太久违了。他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仰面望向天顶，慢慢阖上了眼睛。
只有他们四人是活动着的，周围其他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包括敖光、缠斗着的护卫军与海怪，连水流都是凝滞的，仿佛只是他们模拟重演的道具背景。
“分担又有何用，”敖乙睁开双眸，直直凝望着海面上有天光透进来的地方，喃喃道，“龙族的未来，已经没有出路了……”
“有哒，有哒。”卫苒松开大咕，游到他身边，小小声道，“不过只能偷偷告诉你哦。”
女鹅能力觉醒的有点突兀哈，背后是有应龙妈妈做推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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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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