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挨打

许廷钦哈哈一笑,“不是我说的,是黎姐她们说的。怎么样,名副其实吧?”

灰衬衫没有答话,看着夏雪松,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夏雪松身材高挑,动作舒展优雅,很是养眼。连着调了两杯酒便很是惹眼,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一脸冷淡的校服少年,纷纷围了过来。

胡卫东站在远处灯光的阴影里,看着吧台这边,眼神闪烁不定。直到吧台边的人越聚越多完全封死了他的视线,他才从阴影里出来,朝着吧台走去。

胡卫东挤到许廷钦边上,笑着招呼道,“廷少怎么坐在这,林小姐她们都在找你。”

许廷钦撇了撇嘴,起身走开了。他不太喜欢胡卫东这个人,表面一脸和气但一看就很会算计。

灰衬衫临走前又打量了夏雪松好几眼,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夏雪松并不在意,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把调酒用的工具收拾整齐,然后把杯子收起来一起送到后厨。

休息室里开着空调,空气干燥又闷热,烟味萦绕不散,呛得夏雪松的嗓子也跟着辣辣的难受。

夏雪松已经说明了来意,胡卫东答应得也很痛快,只是提的条件让夏雪松有些为难,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东哥,穿校服,不合适。”

胡卫东摆了摆手,“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件衣服,这么在意干什么。”

夏雪松态度很坚决,学校对他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他连别人动他的书都不能忍,更不可能把校服当做工作服,更何况还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弥补,校服不行。”

“哦?”胡卫东挑了挑眉,“什么方式?”

夏雪松抿了抿唇,“跟之前一样,加时不加价。”

“可是……”

胡卫东还有些犹豫,夏雪松补充道,“提成我也不要,只算基本工资。”

“啊,那可是五个月啊,再加上文哥那一个月,可就是半年了。”胡卫东轻叹口气,一副大度的样子,“行吧,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也不舍得你为难,那就先这么着吧。”

夏雪松从酒吧出来,下到了小河边,在顾昔白之前坐的那个长椅上坐下了。他拿出手机拨了号码,这次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嘈杂混乱,夏雪松一听就知道是在打牌。

“爸,你在哪,我送钱给你。”

“你放老地方,我自己回去拿。”夏海洋又骂了一句,“小B崽子少他妈套老子的话,再敢报警老子打断你的腿!”

电话挂断,夏雪松的肩膀慢慢垮了下去,他摸着口袋里装着钱的信封,缓缓滑倒在长椅上。他仰面躺着,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没有星星,连月亮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明明这两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今天他却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那种疲惫感不在于身体,而是在心上。

他把手伸进衣服里,冰得他打了一个冷颤。夏雪松反手摸了摸后腰上的那道伤疤,长长的一道横在那里,像一条蜿蜒的山丘。

三年了,那道疤不仅没有消退反而随着他身体的生长而拉长,变得更加可怖。

果然见过光明就没法再忍受黑暗了啊。

夏雪松的大衣没有顾昔白的羽绒服保暖,在这深冬的寒夜里没多久就冻透了。夏雪松搓了搓冻得麻木的脸颊,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

他在原地蹦了两下,缓了缓冻得发僵的四肢,然后学着顾昔白一样跑了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走肺部的空气,随着他越跑越快,身体已经完全被运动神经支配,大脑停止了运转,人也松快了不少。

看来跑步果然是个调节情绪的好办法。

夏雪松调整好了状态,用顾昔白教他的方法打开软件叫了一辆车。他原本以为半夜里打车不太容易,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接单了。

司机打电话过来跟他确认上下车地点,又交代了过路费和空驶费的收费标准,夏雪松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叫司机过来接他了。

夜里开车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快,但也比大巴快得多了。凌晨三点,车子开到了村子口,夏雪松担心车开进去动静太大,便让司机在离村口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幕还是被刚刚打完牌准备回家的夏海洋看到了。

夏雪松的脚步在大门前停了下来,他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等着他的夏海洋。

“钱呢?”夏海洋问。

“兜里。”夏雪松说。

“多少?”

“一万。”夏雪松说,“这是我预支的三个月的工资,要是花完了,接下来三个月都没钱了。”

“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失忆了?”夏海洋吐了口痰,“真他妈当老子脾气好呢是吗?”

“我没有那么多钱,我……”

夏海洋没等夏雪松说完,随手抓起一个未编完的竹条就朝夏雪松抽了过去,“没钱还他妈往燕城跑!小B崽子你他妈骗谁呢!”

眼见着竹条朝脸上抽过来,夏雪松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这一下就点燃了夏海洋的怒火,他举起竹条指着夏雪松,“还敢躲?出去两年长本事了!衣服脱掉!”

夏雪松揉了一下被抽痛的小臂,一颗一颗解开了大衣的扣子。风从敞开的衣襟钻进来,冰冷彻骨。

脱掉大衣,脱掉毛衣,脱掉衬衫,夏雪松光着上半身,背对着夏海洋跪在了院子里。

夏雪松的后背到胳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宽的有细的,有长的有短的,年深日久根本都看不出是怎么造成的。

竹条落在他的背上又增添了一道新的伤痕,一下又一下,新伤叠旧伤,触目惊心。

未被抛光的竹条上泛着细细的竹刺,嵌进皮肤里留下一条条斑驳的血迹。

好在天气够冷,冻僵麻木的身体已感受不到太多的疼痛。

夏海洋抽断了一根竹条又换了一根,夏雪松始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嘴唇被咬破,口中泛起一阵腥甜。

屋子里女人的哭喊声,隔壁院子里邻居的议论声,夏海洋不住嘴的斥骂声,都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千年寒冰,听也听不清。夏雪松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庆幸,幸好顾昔白没有跟着来。

后来不知是谁叫来了村委会的人,把夏海洋拉走了。有人过来想拿衣服帮夏雪松盖上,但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后背,这衣服却怎么也盖不下去了。

夏雪松用力闭了闭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扶着编了一半的竹椅自己站了起来。

“我没事,谢谢。”夏雪松冻得嘴唇发青,说话都带着颤音,“不好意思,吵到大家了。”

夏雪松家里这情况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好多嘴。摇摇头叹叹气念叨一声“造孽啊”,之后也就各自散了,无非就是增加了第二天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

夏雪松拎着衣服进了屋,屋子里也没多少热气,炉火早就灭了。

他回手在背上摸了摸,竹条留下的都是细小的伤口,而渗出来的血已经冻得干了。

夏雪松又再次确定了一下血不会粘到衣服上,这才小心地披上了大衣。

屋里的女人还是在哭,口中也念个不停。

“松啊,你是不是不要妈了啊!你姐没了,妈可就剩你了,你要是跑了,妈还能指望谁呢!”

夏雪松也不说话,把装钱的信封塞到斗柜最下层的抽屉里,回身端了脸盆倒了点热水,拿毛巾沾湿了给半趴在床上哭个不停的女人擦脸。

女人偏开头去没让他擦,却用枯瘦的手抓住了夏雪松的手腕。

“松啊,妈现在是残废了,可是妈残废也是因为你啊,要不是为了救你妈怎么会摔断了腿呢!松啊,你可不能不要妈了啊!”

面对女人的哭诉夏雪松已经麻木了,这话他实在听过太多遍了,他甚至不用看她就能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夏雪松也不说话,只是放下了被女人抓着手腕的手,用另一只手接过毛巾继续去帮她擦脸。

看着脸上的泪痕被擦干净了,他又拿了干净的衣服帮她换上了,之后又把被褥也给换了干净的。夏雪松弯腰去铺被褥,牵扯到后背的伤口让他微微皱了皱眉。脏了的这些丢进了洗衣盆里,准备一会儿都洗了。

干柴剩的不多了,夏雪松也没烧水,直接用凉水把衣服洗了,洗完衣服他的双手都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

他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顺手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明明上周才回来过,现在又是满室狼藉。

天快亮的时候,夏海洋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夏海洋一看见夏雪松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给了他一耳光,骂了两句倒头就睡了。

夏雪松做了早饭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女人却并不动筷,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雪松。

夏雪松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没有不要你。”

女人又盯着夏雪松看了半晌,似乎是确定了他不是在骗她,这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开始吃饭。

吃了一半,她又抬起头盯着夏雪松,“你怎么不吃?”

夏雪松站在一边看着她,淡淡地说,“不饿。”

女人看了看夏雪松,又看了看自己的碗,忽然一扬手连汤带碗全泼到了夏雪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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