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结束演出之后，几个人一起出去吃夜宵，还是北街的烧烤。
这条街他们吃来吃去，每一家都很熟，到了之后胖胖去点菜，其余几人坐在外面的桌子旁。
就算到了凌晨，这条街也很吵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林昼不喝冰的，齐颂起身去给林昼倒水，过了一会儿，拿着一杯热水放到了林昼面前。
胖胖点完菜坐回了桌旁，见几人都很沉默，于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谁是谁，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焦虑过，你们再不活跃点我就要闷死了！”
林昼抬眸看他一眼：“有你活跃不就够了？”
胖胖看向陈云生：“你别不说话啊，你说嘛，有没有把握？”
陈云生道：“不知道。”
齐颂道：“不行的话可以再投别的公司，或者再写再寄，机会很多，不用这么纠结。”
胖胖闷闷的：“你说得好听，你都上台演出了，当然是无所谓了，键盘手是香饽饽，到哪都招人稀罕。”
齐颂看他一眼：“你太高估别人，低估自己，除了胖了点，你也没什么缺点。”
齐颂此人，开玩笑的话说得一本正经，一本正经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反正就是说什么大家都自行理解，理解的都对。
胖胖闻言长叹一声，道：“我当时就不该学贝斯，我应该学吉他，招女生喜欢，应该学键盘，招乐队喜欢，应该学架子鼓，那可太帅了！”
林昼道：“你应该学投胎，帅得惨绝人寰，天天被你的脸帅醒。”
胖胖赞同：“对，你说的正中我的心坎。”又看了一眼陈云生，开口道：“算了，长得帅也得吃饭睡觉也得找工作，长得帅有什么用，比我还穷。”
正在埋头吃的陈云生抬起头来：“你想多了，长得帅有人把一半工资给我，你有吗？”
胖胖：“……靠！青和！”
陆青和捂脸：“……并不是这样，不要听他的。”
陈云生将上在桌子另一边的凉拌鸡爪挪到了陆青和面前，又给她拿了几串牛肉，放到了她的碗里，道：“快吃吧，你不是说饿了？”
陆青和：“……？？？”
胖胖一脸愤愤：“青和！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陆青和：“……我也不知道，刚刚？”
陈云生抬手拍了拍陆青和的脑袋：“吃完了我送你回家，你不是要早点回去？”
胖胖一脸目瞪口呆：“靠！！！青和！！！你们什么关系？？！！”
陆青和也一脸懵：“……”
林昼“啧啧”两声：“还能是什么关系，还不就这个关系！”
胖胖怒目而视，看了一圈众人，最后转向陆青和：“什么时候的事？”
陆青和头疼：“他们逗你呢，你看不出来？”
胖胖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齐颂：“你倒是说话啊，又装深沉？我知道你从来不说假话，快点，说几句！”
齐颂：“说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的都是假的，看的都是真的，你自己琢磨去吧。”
胖胖：“靠……，我就不该让你说，你不说假话，但你说废话，你就是个废话大王！”
话刚说完，其余几人都笑了。
吃完宵夜几人便散了，陆青和等在街边，过了一会儿，听到摩托车轰鸣的声音。
不过两秒，摩托车停到了她跟前。
陈云生看了过来：“我送你。”
陆青和也没说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戴上之后上车。
陈云生认识这条路，陆青和一路没有说话，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下了车一边摘下头盔一边道：“你有话要说？”
陈云生笑了一声：“怎么，没话说就不能送你了？”
陆青和笑了笑，没说话。
陈云生吃夜宵的时候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这会儿倒是云淡风轻，眼里还带着一点笑意，问道：“你担心吗？”
陆青和知道他问的什么，道：“还好吧，齐颂说的也没错，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局限于一个途径。”
陈云生笑道：“这样想也没错，但是，有个事我好像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我前两天就接到了宋岩的电话。”
陆青和一下子瞪大眼睛：“他跟你说了什么？”
陈云生想了一下，才缓缓道：“他说他已经收到了demo，不过还没听，问我要不要以歌手的身份跟他签约，告诉我说如果这张demo不过关，那么他不仅不会跟乐队签约，也不会再考虑跟我个人签约。”
陆青和眉头皱了起来：“他要你立即决定跟他签个人约？”
陈云生耸了耸肩：“对。”
陆青和沉默两秒：“你拒绝了。”
陈云生：“对。”
陆青和没说话。
陈云生口吻听起来没什么变化，淡淡道：“所以，我可能没有办法像你一样那么淡定，也许你看不出来，但其实我很焦虑。”
陆青和还在捋清这件事，并且在迅速地寻找解决途径。
陈云生接着道：“怎么办呢？如果这张demo被毙了，我的音乐生涯大概也就到这了，你知道的，虽然我这个人长得还不错，但生存本领并不是很多，如果我没办法唱歌了，大约我会饿死街头。”
陆青和皱着眉还在理思路，一边道：“不会的，就算你去街头卖艺，也会有很多女人会抢着为你买单。”
陈云生道：“也许吧，但是我接受不了，毕竟我是个有天赋有才华的音乐人，如果最终要靠一张脸去乞讨，对我来说生不如死。”
陆青和皱眉道：“别总是说‘死’这个字，不吉利。”
陈云生默了两秒，道：“好吧，不过人总是很脆弱的，你不觉得吗？也许我今天站在你面前，明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陆青和看向他：“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跟平日里的陈云生有些不一样，他莫名有些悲观。
陈云生一直看着她：“我说了，我很焦虑。”
陆青和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陈云生看了一眼，道：“你要做什么？”
陆青和低头按键，道：“我打电话给秦译，他告诉过我，愿意为我介绍唱片公司，我想问问他如果这句话还作数的话，介绍的对象能不能换个人，这样就算宋岩拒绝你，你也不用担心了。”
陈云生伸手将她的手机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陆青和抬头：“怎么了？”
陈云生将手机界面调回显示时间的页面，放到陆青和的面前：“太晚了，这个时间点打扰你老师，大概率不会有好消息。”
陆青和刚刚没意识到时间已经太晚，被他这么一提醒，发觉这个时间点确实不该随便打电话给别人，于是收回手机，道：“那我明天打电话给他。”
陈云生却摇了摇头：“不要打，我不想签个人约，我喜欢青空乐队，何况宋岩也并没有毙掉我们的demo，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陆青和点了点头：“对。”
陈云生停顿了两秒，看向陆青和的眼睛，道：“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还是很焦虑，你能明白吗？”
陆青和迟疑着点了点头：“能。”
陈云生看了她一会儿，笑着开口道：“我刚刚说了这么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陆青和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当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担心未来，是不是？”
陈云生沉默着没说话。
陆青和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将手中的头盔塞给陈云生之后立马往小区里面跑。
过了一会儿，陈云生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见陆青和从小区里面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过来。
到了跟前，能看见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她脸上的汗水，以及脸颊旁被汗水浸湿的几缕头发。
陆青和站定在他跟前，稍稍平息了一下呼吸，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喏，这个给你。”
陈云生看着她手上薄薄的卡片，并没有立即伸手，而是问道：“这是什么？”
陆青和跑得有些急，呼吸这会儿还有些急促，重复了一遍道：“这个给你，就算没有签约，里面的钱也足够你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呢？”
陈云生目光停留在那张卡上。
他背着光，看不清神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向陆青和，缓缓笑道：“想要成为的人？”
陆青和道：“是啊，就算你不去唱歌，你也可以去演戏，毕竟你是天赋型选手，不是吗？”
陈云生嘴角弯了弯，笑了。
片刻之后，他伸手接过了那张卡片，看着陆青和，笑道：“好啊，那么，谢谢你了。”
然而第二天陆青和还是和秦译提起了这件事。
秦译得知他们已经做出了demo，并且将demo寄给了风岛唱片，在陆青和跟他说到宋岩的那个电话时，秦译笑了起来。
陆青和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
秦译看着她笑道：“不用管他说了什么，他并没有将demo退回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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