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落叶被风卷起，小区楼下水果店打烊了，卷帘门被拉下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祁和又卡壳了，在段舒怀面前她总是会这样，说不出来话。
这要怎么说，好像怎么回答都很奇怪，一边又在思考，段舒怀的语气真的有些暧昧。
“你太酷了，怪晃眼的。”
话里带着微醺时才有的坦诚，听上去像玩笑。
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关上门的水果店老板甩着钥匙走了出来，看到路边站着说话的年轻男女，吹了个口哨，仿若调侃。
体感温度顿时上升，又热又闷，被衣物遮挡的脖颈处爬上一层很淡的浅粉色。
祁和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觉得羞涩，虽然她和段舒怀只是在说话，没有其他任何亲密的行为，但她仍觉得变扭。
大概是因为两人目前有着不同以往的关系。
最后祁和还是没问清楚段舒怀找她所为何事，在水果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眼神里落荒而逃。
她在电梯里冷静下来，为自己不礼貌的离开感到歉疚，留下段舒怀一个人在那里。
在担心会不会给段舒怀留下不好的印象和下次一定要表现的好一点的想法里反复横跳，祁和一出电梯就看到了挂在门把手上的一束橙色多头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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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祁和睡晚了，早餐买了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匆匆应付过去。
祁和花了几分钟做好心理准备去挤早高峰的地铁，没想到去地铁站的路上碰到了同事唐瑄。
她远远叫了祁和一声，靠边停下让她上了车。
祁和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手上还拿着没来得及扔的牛奶罐。
唐瑄分出一点视线，声音带着疑惑：“你不是只喝咖啡的吗？”
本来是想买咖啡的，在便利店买三明治的时候看到冰柜里有牛奶，和段舒怀昨天买的是同一个牌子，等回过神来，已经拿着牛奶结了账。
“换换口味。”祁和右手微微一动，把牛奶罐往下放了放。
“好喝吗？我好像都没看过这个牌子的牛奶。”唐瑄开车很稳，目视前方。
没等祁和说话，唐瑄就转移了话题，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八卦：“对了，你的相亲怎么样了啊？”
“从此以后，都是朋友。”
上次的相亲乌龙，祁和觉得太丢脸，没有告诉其他人。
“你们俩就一点火花也没有？”唐瑄问：“陈礼不是长得蛮好看的嘛。”
祁和闭着眼睛假寐，懒懒散散地回应她：“嗯，没有。”
“叶教授那边你怎么说的？”
“就说我们性格不合，处不成。”
“哈，你这太明显是搪塞了，叶教授估计不死心，还会让你俩见面的。”
唐瑄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叶远山喜欢给人做媒牵线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之前院里一个年轻老师也是被他牵线，刚开始和介绍那人互相看不对眼，后来叶远山又撮合组了个局，两人真还好上了，结婚的时候叶远山做的主桌，现在孩子都三岁了。
祁和眼睫轻动：“应该不会的。”
他的外甥会第一个阻拦。
工作日的第一天都比较忙，排满了课程，祁和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后去参加了一个会议，下午四点回到学校上课。
下班路过学校边上的快餐店，随便打包了一份，到家输入密码进门，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的，鞋架上多出了几双鞋。
空气中飘着饭香味，祁和闻着就知道是林清的手艺。
拐过玄关，她一眼就看到客厅里正下棋的两个男人。段舒怀靠里边坐，江顺靠外边坐，厨房里传来林清哼小曲的声音。
祁和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呆呆站着，身上的包也没放下，手上还拎着打包回来的外卖。
段舒怀抬眼望了过来，两人对上视线。
他今天穿的和昨天又不一样，高领针织毛衣，外面套了件米色的薄款大衣。
是很受长辈喜欢的那种穿搭，看着懂事稳重。
江顺放下手中的象棋，微笑着说：“小和回来了，快来洗手吃饭。”
江顺是林清现在的伴侣。
祁和高三那年祁智平和林清感情破裂选择离婚，两人一度闹得不可开交。那之后祁和以为林清不会再结婚了，但在两年后，她和曾经的同学江顺领了结婚证。
江顺和祁和是同行，都在高校任职，他资历要深得多，在医药研究领域颇有建树。
这两天得了空，两人临时决定自驾来西临。林清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准备露一手，在吃饭上面，祁和虽没说过，但林清看得出来女儿偏爱自己的厨艺。
路上想起段舒怀也在西临，便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来一起吃个饭。
段舒怀当然不会拒绝。
饭桌上，段舒怀和祁和坐在一边，江顺和林清坐在对面，怎么看都像是领对象回家吃饭的，又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或许也算得上是提前见家长。
满满一桌的菜，都是祁和喜欢的，她饿得紧，吃了不少，一口一口没有停下来过。
“做了很多，慢慢吃。”林清说完后一脸慈祥地看着段舒怀，“小段啊，你多吃点。”
段舒怀淡淡一笑：“谢谢阿姨。”
段舒怀和长辈聊天很有一套，林清问的他都答的让人满意，听了舒心。
这其中免不了被问起情感问题，尤其林清还是个爱八卦的人。
她试探地问：“小段啊，谈对象了没有？”
祁和咀嚼的动作停了，眼睛往段舒怀那侧瞄，只见对方神色自若，说在谈了。
林清疑惑：“谈多久了啊，我上次和你妈聊天她说你还单身呢。”
段舒怀低头笑了一下：“刚谈不久，我俩奔着结婚去的。”
筷子和瓷碗内壁碰撞发出很轻的声响，祁和忽然就垂下了头，睫毛轻轻颤着。
虽然在座只有两人心知肚明，段舒怀也没说谈的对象是谁，但祁和主动对号入座，面上浮上一层绯红。
林清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被点到的祁和匆忙抬起头，怕林清察觉到不对劲，甚至不敢多停顿，快速扫了一眼面前的绿色，答道：“没什么，觉得辣椒炒肉很好吃。”
“我没有做辣椒炒肉。”
祁和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盘四季豆炒肉。
“……”
林清意味不明地打趣她：“上班一天迷糊成这样？”
大概又在段舒怀面前丢脸了，祁和自暴自弃配合，说自己的味觉不灵敏，再和林清闹了几句试图打消她的疑虑。
江顺也笑着说了几句话，让祁和别太累，要劳逸结合。
而后又注意到慢条斯理的段舒怀，很贴心地提醒：“吃饭，吃饭啊，小段你多吃点，当自己家，别客气。”
“谢谢叔叔。”段舒怀应着，脸上是面对长辈时惯有的礼貌微笑，“其实我……”
突然被一股力道锢住，段舒怀一愣，微微垂着眸子看向自己的手腕。
女孩抓得很用力，掌心的热度正通过手腕的皮肤组织传遍全身。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段舒怀被抓握住的手腕上。
片刻后，祁和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立马松开力道。
皮肤上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温度，有点热。
她略微僵硬地微蜷起手，藏到身后。
“……嗯，你要不要吃蓝莓，我去洗。”声音也很僵硬，透着不自然。
段舒怀顿了一下，随后笑着回应：“好。”
祁和切了一盘水果，洗了一盒蓝莓，水果盘放在桌子中间，一碟蓝莓靠着段舒怀放。
吃完水果段舒怀又坐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林清叫祁和去送一送人，两人一起下了楼。
夜里有些凉，出门前祁和披了件外套。
电梯里很安静，祁和盯着电梯显示屏幕上不断变小的数字，好几次想开口，却始终没想到合适的开场白。
“想说什么？”段舒怀的声音和电梯开门声同时响起。
祁和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尖，先走出了电梯：“我们的事，晚点再告诉我妈吧。”
其实段舒怀刚才在饭桌上没有想说这件事情，但既然祁和提了，他道：“好。”
空气里有淡淡的山茶花的香味，是段舒怀外套上残留的洗衣液的味道。
祁和微微愣神，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用着和以前一样的洗衣液。
两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一小段距离，这里没有路灯，只有淡淡的月光。
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的两条平行线。
两人的视线在月亮的清辉下撞上。
祁和别过头，依然不适应和段舒怀的独处。
她抿了抿唇：“那我先上楼了，你早点回家，拜……”
“祁和。”段舒怀出声打断她：“等会儿再说再见。”
“嗯。”
祁和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回答，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段舒怀问。
脑海里迅速回忆课程表和学校这周的安排，没有明天晚上的工作：“应该有的。”
“好。那我先预约一下，你不可以再约其他人。”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祁和立马解释：“我没有约别人。”
段舒怀笑，眼睛映着月光：“也不可以拒绝。”
他的笑声蛊惑人心。
怎么会拒绝，不提两人现在正在培养感情，单单是这张脸摆在这里，祁和都无法拒绝。
何况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段舒怀。
“好。”祁和说。
段舒怀很满意她的回答，风吹过耳畔，带着他的声音，是不同于电话中的低沉，要温柔许多：“现在可以说了，刚才的话。”
祁和慢了一拍，回应他的是自己有些迟钝的声音和举在半空中挥动的左手。
“明天见。”
本质上是个甜文: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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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N.明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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