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小巷角，人间烟火与其他人看不到的温暖融合，点亮了林柚眼底的光。
林柚接住了贴在他手掌心上蓬蓬松松的一团麻雀，眼尾微垂，带着点认真和茫然无措，想了一会才轻轻地碰了碰麻雀蓬松的羽毛道歉。
“对不起。”
麻雀歪了歪头，盯着眼前这个散发着苦涩的人类，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为它难过，明明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啦！既然完成心愿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但是麻雀是好麻雀，虽然不理解但是人类的味道太苦不是好事哦，所以像是陪着来这里建巢守地盘的另一个大大的人类一样进行麻雀独有的安慰方式！！
于是，麻雀在他的手掌心上蹦了蹦，又歪歪扭扭地飞到林柚的头上，安静地窝了下来。
不要难过啦！拍拍就好了。
林柚：“…………”
林柚不敢动怕把麻雀抖下来，只能眨眨眼睛，垂着眼眸的动作也不敢用力，生怕伤害到头顶挪位置的麻雀。
好暖和啊，感觉软软的。
是生命的温度啊。
尚且没有接触过更多生老病死的少年感受着这样的更贴合于体温的温度，只是有些迷茫地想着：原来麻雀蹲在头上是这样的感觉，一边垂着眼看着地上的一团团阴影，平稳地呼吸着。
—
秋天的夕阳很冷很冷，但是头上暖洋洋的温度很温暖，温暖的林柚忍不住想要再挽留这样的温暖再一会。
林柚很少经历离别，但如果必须要经历离别，那么请允许他安静的、带着祝福的再陪伴这个温暖的小小生命一会。
陪伴很多时候不太需要很多话，只要共同地看着一片绚丽的夕阳，听着周围锅碗炉灶乒哩乓啷的声音就足够了。
这是林柚一开始的想法。
但是江成和小麻雀不是这样，他们作为灵只是很自然地接受这件事情，然后看着安静地呼吸着的林柚，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聊起来。
“啾啾！”
【今天本来是想要去找干燥的树枝为冬天的筑巢做准备的！】
麻雀听到江成问它原本想要干什么后叫了一声，安静地看着江成向林柚翻译完它的话后又挪了挪，闻着林柚身上略苦的味道，又想了想说：“啾啾啾？”
【人看起来很冷的样子？过冬的时候没有准备好储存量和抵御大风的树枝吗？那我的给人好了～～】
不要担心，善良的麻雀永远会帮助有时候笨笨的人的！
林柚听着江成翻译过来的话，手指在袖子里微微蜷缩了下，眼眸微垂，轻轻地嗯了一声，认真道谢后问：“有什么我可以再帮助你的吗？”
“啾。”
【那不要难过啦！】
麻雀歪着头，乖乖的但又一本正经：【我的事情都完成了，所以不要难过！】
“嗯，我会努力的。”
只是会努力？
麻雀烦恼地动了下，黝黑的眼睛苦恼地看着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江成，又从林柚的头顶飞了下来，晃晃悠悠地飞到林柚见状摊开的手掌心上贴了贴他。
好吧，苦恼的小朋友。那最后给你一个贴贴吧！希望想到温暖的贴贴不会再难过！
可靠的麻雀大人如是想。
—
在这样一个凛冽的秋夜，林柚手掌心是一个即将逝去的灵的温暖，身上苦涩的味道被这种如同冬日小太阳般的温暖照的有些散开来，眼睛眨了又眨，乖乖的、不想让麻雀担心的、认真点头。
但随后又如同想要让家长高兴的小朋友一样，悄悄攥着手里的糖，倔强又认真地想要面前可靠的麻雀大人的印记。
麻雀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问：【但是这样不会难过吗？】
它们鸟类如果发现同伴死亡后会留在原地，安静地守候和保护对方，如果可以的话会沉默地为它安葬。
东西有时候很吓人的。上次看到飞过的熟悉的丛林中熟悉的东西，总会觉得很高兴，那么以后拿到它留下的东西，不会变得更苦吗？
比上次吃到的不知名果子还苦。
麻雀这么想着，刚准备一脸严肃地吓唬面前安安静静的林柚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但是，这说明你们来过。”
是很犹豫的语气。
麻雀习惯性歪了歪头，准备思考发现这个问题太难了思考不来，干脆地放弃思考这项麻烦的活动，犹豫地又问了一遍：【不会难过吗？】
“但是比起难过，我更希望能够记住你们。”
林柚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有些暗的天气，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角，想了又想斟酌着说：“人类的时间是很有限的，所以我怕忘记你们。”
说完，林柚又垂了垂眼眸。
——所以，至少在这个一刻，他希望能留下一点点记忆。
【好！！】
原来这么幸福啊，有人类想要记住它存在过痕迹的样子这件事本身是这么值得开心的吗？
麻雀恍惚地想着，整理了下羽毛，试图展现自己最美好的样子，在林柚拿出来的本子上，端庄地用灵力印上自己的爪印。
好了——
麻雀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的印记满意的不行，想说什么就感受到原本储存的灵力在消散，于是匆匆忙忙地又飞到江成的手掌心上，朝着林柚挥了挥翅膀。
拜拜！
可爱的人类，祝你每天都能够翱翔在天边哦！
下一秒，蓬松的麻雀在空中消失了。
—
夕阳已经转变为了残阳，手中的红薯也有些凉了，但是册子上的爪印冒着麻雀灵力特有的乳白色光，仿佛对方只是短暂性地离开一小会，马上又会活灵活现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幸好留下了这个。
“走吧。”
将册子放入书包夹层内，又重新将装着麻雀的被江成的灵力封闭包裹的密封袋绑紧，林柚安静地呼吸着，准备先走到公交站台边回出租屋再找顺风车。
一片安静中，江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灵的灵力有一部分是靠着信仰而诞生？所以对我们来说，离开更像是一种轮回和传承。”
“所以不要难过啦！大家只是短暂地回了一下家而已。”
回家吗？
不可避免的，林柚听着江成轻松的语气，再次安静地思考起来，花了几秒确定江成不是在刻意安慰他后看着面前的巷子口那点被人家打亮的地面。
但是对于他来说意义是不一样。
因为对于他来说触手可及的只有面对离别时无法抑制的悲伤。
也只有这么些许悲伤。
可能是因为黑夜，也可能是因为疲倦，又可能是因为刚才麻雀的贴贴过于温暖，林柚轻轻地呼吸着，看向天空，轻轻地说：“希望勇敢的麻雀能够回到一个温暖的家里。”
要是自己不下意识地逃避和人接触就好了，这样是不是麻雀能够更早地完成心愿呢。
林柚想。
—
在没有路灯的傍晚，江成看到了林柚总是藏起来的负面情绪，也注意到那双总是写满了让人为之动容的认真的眼底多了几分犹豫。
江成看着看着，突然很想给此时的林柚一个拥抱，但随之而来的想起：林柚不喜欢和人接触后安静地留在原地，在心里挣扎了好久后才问道：“林柚，害怕我们吗？”
说完的一瞬间，像是有点害怕得到答案垂着眼眸，但是又因为想知道答案所以重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柚的表情。
如同害怕抛弃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主人，可怜兮兮的样子。
林柚看着江成的表情，突然有种轻松但又难过的感觉，心里想：是要结束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契约吗？
抿了抿唇，认真地思考过后林柚还是给出了心里的那个答案。
“害怕，但是大家是好人所以没事。”
害怕是因为本能，因为感受到善意克制害怕也是他的本能………但是就这样解除约定，对江成来说是件好事吧。
林柚压抑着不知为何有些难过的情绪，也就没有看到江成愣住的表情和随之而来昏黄的光线也遮掩不住的不好意思的神态。
—
江成很纠结，因为不想要林柚因为他们而有不好的情绪，所以即使很想很想再和林柚多熟悉一点多熟悉一点，他依旧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过于多的原因，就像是本能那样，江成不希望林柚不开心，所以如果林柚想要离开了，那么即使很难过，他也会带着祝福的心情送别。
但是现在，林柚表达了他的看法。
烟花在心中绽放，原本慢慢往下滑的心被林柚此时安静认真的神情一点点地拉了回来，烟缘灵恍恍惚惚地感觉：在这个冰冷的秋夜感到了幸福的味道。
没有比在意的小伙伴肯定自己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至少对于江成来说，现在正在拼命压抑着想要冲过去给林柚一个大大的拥抱的想法和拼命上扬的嘴角。
但没有用………
江成顶着一张笑起来仿佛不要钱的脸，在这个昏暗的小巷子角像小太阳一般一字一顿，用极其认真毋庸置疑的语气说：“能够愿意和我们接触，这就说明，林柚是个很有勇气的人啦！”
说完这句话后江成用非常小声的声音补充道：“就是说出这种话，也太犯规了吧。”
虽然江成说的很小声，但林柚依旧听到了这句话。
林柚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犯规？为什么会觉得犯规？他这句话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有些迷茫的林柚看着浑身散发着喜悦的江成陷入了沉思但是…莫名其妙地被感染到喜悦了。
啊，这样也行吧。
本场MVP：麻雀！！贴贴麻雀～～
麻雀迷茫地被作者带过来，疑惑地看向大家歪头问：【需要抱抱吗？】
作者：！！！需要需要！！
于是，可爱的小天使们都有麻雀的贴贴哦～[垂耳兔头]谢谢望天三更小可爱的营养液。最近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忙，隔日更（给小可爱们跪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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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本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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