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蒯羽就把钱给母亲退了回去。她不好意思拿母亲的钱，从小到大一直是。尽管母亲对她很好，两人也很亲近，但她就是心里过意不去，觉得难受。
她妈她爸就是个大漏斗，不一会儿，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来问她怎么了。李蒯羽一一搪塞完了之后只想把手机开免打扰，不理那些人。
毕竟一群人里，诚心诚意的有几人？一些亲戚找她借了钱，现在还没还，居然还有脸给她打电话。
就在李蒯羽无比烦躁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了铃声，就在李蒯羽打算装死当没看见时，忽然瞥见那备注，连拿手机接通了。
这是她很早就认识的一位学姐，帮了她很多，和她亦师亦友。平日里讲话很有条理的，思路总是很清楚，李蒯羽很喜欢听。
李蒯羽接了电话，向学姐问好。学姐似乎是嗔怪，问道：“怎么辞职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就跑去玩了？”
“这不是嫌丢人吗？”李蒯羽说，“哪是辞职，被开除了。”
“赔偿拿的多少？”
“N＋3。”李蒯羽说，“懒得和他们扯皮，其实我根本没问题，是他们逼我辞职的。而且算下来N＋3和2N也差的不是很多，就这样吧。”
“一二十万还算不多啊？”学姐轻笑说道，“你是有钱了。我看你IP，去青海了？”
“诶，你们怎么都喜欢看人IP啊，我以后得换服务器。我本来悄咪咪地出门，这搞的人尽皆知的。”
学姐哈哈大笑。
“你和谁一起去的青海？还是曼云吗？”
“对。还是她。”李蒯羽扣紧了手机，在走廊里说。
“这么多年还在一起，感情真好。”学姐感慨完了又是话锋一转，“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去这个厂，我早和你说了吧，卷的很。累人，”
李蒯羽憨笑，“当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嘛，现在要我选，我的确未必会选它。”
“嗯，还是要找个身体受得住的。”
学姐又和李蒯羽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被学姐问候一番，李蒯羽心情好了起来。她春光满面地回了房间，就见缪曼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什么也没做。
“醒了？”
“醒了。”
缪曼云讲梦话一般，她侧过头，问李蒯羽：“刚刚再给谁打电话？”
“一个学姐，你不认识。”
缪曼云“哦”了一声。
李蒯羽坐到小桌子前，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来：“这学姐人可好了，我第一份实习还是她帮我找的，后面我考研时她还给了我好多资料……”
缪曼云却听的心不在焉的，连回复都很少。
李蒯羽看着无精打采的缪曼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心情不好？”
缪曼云抬了一下眼皮，说：“不敢。”
气氛一下就微妙了起来。
李蒯羽知道缪曼云生气了，但她觉得缪曼云气的莫名其妙。她明明一早上什么都没做，缪曼云就这么扔给她一句阴阳怪气的“不敢”。
她的好心情被打断，但还是勉强笑着说：“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一出，她们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更糟糕了，李蒯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大早上受到无妄之灾她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便没再找补。
“没怎么。”缪曼云轻飘飘地说。
她说完就闭了嘴，但凝滞的气氛却无法再活跃起来。李蒯羽讨厌缪曼云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她觉得有事儿就该说事，藏着掖着倒显得她欺负缪曼云了一样。
她忍不住道：“你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缪曼云看了她一眼，又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沉默地不开口。李蒯羽想起缪曼云这人就是个闷葫芦，什么东西都要别人自己悟。
李蒯羽今早本来被一堆人打电话就心情不好，哪有心思再来猜缪曼云到底怎么了。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感觉出去玩的心情都被败坏了。她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问缪曼云道：“……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她自己想了想然后问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学姐吗？因为我说她很多好话你吃醋了？可人家都结婚了！”
李蒯羽说着说着语气就急促起来，显得她不耐烦似的。但李蒯羽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耐心了，她看着缪曼云等待她的回答。缪曼云温吞了一阵，才吐出“不是”两个字，活活把李蒯羽急死了。
“那是什么？”李蒯羽追问，“你告诉我，我改，行了吧？”
缪曼云不吭声了。她回避了李蒯羽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乎也感觉到李蒯羽生气了，半晌又蹦出来了一句“对不起”。
李蒯羽感觉自己要被这句“对不起”气死了。
“……你干嘛突然向我道歉？”
缪曼云又是半晌才低声开口，“你生气了。”
“你也知道我生气了。”李蒯羽怒道，“那你就按我说的，告诉我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缪曼云欲言又止，然后再次选择缩回去，“算了，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吧，等你情绪好点了我再告诉你。”
“不要。”李蒯羽一把攥住缪曼云的手腕，看着她道：“就现在，到底怎么了？！”
缪曼云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微侧过脸，“是我矫情，刚刚想多了。”
李蒯羽皱眉，“我要你细细地告诉我你怎么想多的，怎么矫情……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缪曼云终于看向李蒯羽，“你总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有时候说出来显得我很难看，很小心眼，我不想说……行吗？”
“我不会那么觉得你的！”
“你会！”缪曼云猛的挣脱了李蒯羽的手腕，“你不仅会觉得我矫情，还会觉得我无理取闹，我多事。你还会不耐烦，还会发火，像现在这样！”
“我……”
缪曼云摸了摸自己被攥的发红的手腕，看着李蒯羽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吗？那我告诉你，你如果觉得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那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你没必要和我硬撑下去。”
“而且我的确不乐意听到你一大早就那么喋喋不休地夸你的学姐，你……你都……”
缪曼云想说“你都从来没有那样夸过我”。可这话说出来太孩子气，太矫情，好像她这么大人了，没了一个夸奖就要死要活了似的。真是小心眼到了一个地步，才会在意这些。
李蒯羽则是脑瓜子“嗡”了一下，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话。她随即想起来自己刚刚说的话，在外人听来就是“对，还是她，当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嘛，现在要我选，我的确未必会选她”。
这完完全全是个误会好吗？
李蒯羽下意识又想解释，可看见缪曼云忽然又有些疲惫。
她已经解释过太多次了，她好像每天都在解释。解释到最后，她没有力气再做一句辩解，缪曼云也会渐渐不相信她的解释。
她无力地看着缪曼云，问道：“你对我没有一点信任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不爱你吗？”
缪曼云没说话，依旧没说话，李蒯羽怀疑缪曼云每次这样不说话都是故意的，那样就只留她李蒯羽一个人大喊大叫，显得她无理取闹似的。
“行吧……又不说话，每次一有问题就不吭声，冷暴力能解决问题吗？”
“因为你不说话，我们这趟出来吵多少架了？你自己说。这要是在写小说，那就是三章一大吵，两章一小吵……我真是受够了！”
缪曼云依旧保持沉默，头也不抬，像是被人喂了哑药。
“得，你刚刚说等我们冷静下来再说是吧？那就等我们冷静下来。每次都冷静冷静，然后你再等着我冷静下来后和你道歉，我给你个台阶，然后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
“这样有意思吗缪曼云，这样日复一日，你觉得有意思吗？”
缪曼云微微颤抖了一下，因为李蒯羽喊她的名字了。
她不再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也不是喊她“曼云”或者“小云”“云云”，而是完完整整地喊了“缪曼云”。
她忽然就非常非常地难过，难过到从眼眶到鼻尖都泛着热，难过到她不必照镜子就知道自己哭了。
李蒯羽本来还在火上，理智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可看见缪曼云眼泪的一刹那，她整个人像是被从头到尾浇灭了一样，再也生不起来气了，那点怒火又变成了心疼和担心。
缪曼云潦草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背过身去不让她看。
李蒯羽干巴地张嘴想说些什么，但面子上又实在下不来台。她想安慰缪曼云，可自己心底也觉得委屈，只好再次做了她最讨厌的解释。
“今早的事都是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怎么说呢，唉。”李蒯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累过，她回忆着学姐的话复述道：“当时是她问我和谁一起去的青海，然后我说是和你。然后她又说我当时不听她的意见，非要来这个厂，结果吃了亏要拍屁股走人，然后我说的确，当时还没拿到别的大厂的offer，如果现在让我选，我不会再选这个厂。”
李蒯羽讲完只觉得口干舌燥，她密切地关注着缪曼云的表情，但那人还是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一早上在你误会的情况下还和你滔滔不绝地夸她，是我不对。”
李蒯羽再次窝囊地道了歉。
“你……你……”
李蒯羽想说“你原谅我吧”，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其实也有一点委屈，觉得这事不能全赖她。
“你缓一缓吧。别哭了。”
李蒯羽说完这话，一头扎进卫生间了。
冲动の李
下两周都是考试周，可怕，可怕
允许我苟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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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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