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假期第一天,姜始僡要加班。
本来他可以请假的,现在也没了理由,他不上班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虽然没有加班费拿,他也要上。
姜始僡习惯跟着别人的安排来做事,无论对方是许友沛,还是咖啡店店长,当然两人现在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他的衣食父母,他一边要通过付出劳力,从咖啡店财务那里拿到工资,一边要把这些工资上交给许友沛。至于为什么上交给许友沛,一方面是因为他不会管钱,至少在这方面不如许友沛精明,另一方面,他住院将近两年,持续吃药至今,不知道许友沛替他借了多少钱,也不知道许友沛替他还了多少钱,所以许友沛不仅是他衣食父母,还是他的债主。
关星和前一天晚上,听说姜始僡要上班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会儿,但他很快就接受了,他没上过班,但也知道要不要上班这件事,很多时候自己说了不算。
要不要上班这件事确实很难自己说了算。
姜始僡上班当天,被店长通知,因为有员工请假了需要姜始僡做到晚上打烊,姜始僡无法拒绝,且因为是假期甚至没有空闲时间,打个电话给关星和,说他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关星和不知道还准备去接他。
当关星和在平常下班点去接姜始僡,并在店里等到下班时间点过去的时候,姜始僡还站在点餐设备前忙碌。
关星和等姜始僡转到后边的工作台的时候,从座位起身走过去,双臂叠在无人的前台上,倾身问:“始僡,什么时候回家?”
“哦?哦!”姜始僡听到人说话,忙碌之中转过身,看见关星和的脸很惊讶,“抱歉,哥。”他摆整齐杯子,摁下咖啡机的出咖啡键,让浓缩咖啡液流出,回头对关星和说:“忘记跟你说了,那个……我要九点后才能走。”
“啊……”关星和了然地点了点头,也能猜到是老板临时通知,姜始僡在他眼里是不会拒绝的。他看着又转头回去继续忙碌的姜始僡,说:“饿吗?”
姜始僡回头,带着热切的眼神,说的却是“还好”。“哥可以先回去,不用等我了。”他接着说。
关星和读懂了姜始僡的眼神,他对嘴硬的邡昇宇无法处理,但是嘴硬的姜始僡还是很好处理的。
他回头,确认了坐在角落的穿着工作服的员工在吃饭。接着,他对姜始僡说:“有晚饭时间吗?”
“可以有二十分钟,但是……”姜始僡没说下去,他正把一杯杯咖啡小心地放上托盘,因为咖啡做好了,需要送过去,而除了正在吃饭的同事,另一位同事在忙自己刚接的订单。
关星和决意现在不再打扰他,说:“我待会儿回来。”朝百忙之中为他分出眼神的姜始僡,招了招手就离开了。
回一趟家,再给姜始僡打包饭带过来,对关星和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出都出来了,不做点实际的事,不是白出来了吗?比起那个,担心姜始僡的身体健康,对关星和自然而然的事,不说姜始僡身娇体弱,只说姜始僡是他的好朋友,也要多担心一些,更何况许友沛把姜始僡交给自己,肯定是想要他像许友沛一样照顾好姜始僡的。
关星和提着饭盒袋子,再次出现在咖啡店的时候,刚给顾客点餐完的姜始僡一眼就看见了他,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关星和跟他对上视线,举起拿着袋子的手,对姜始僡挑了挑眉。
他没考虑到,以姜始僡的脑回路是否能在几秒内猜出他的非透明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姜始僡确实没猜出来,歪着脑袋,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时候,关星和也已经走近前台,对他说:“现在休息一会儿,吃点饭吗?”
“啊啊。”姜始僡跟着自己发出的声音,反应了两秒,他完全没想到关星和会特意回去把饭带给他,他看了看柜台后正忙的两位同事,又看了看未完成订单量,只几杯,他朝关星和笑了笑,回头对同事说:“那个,这里还有两杯,我过去吃饭。”
一位同事回头说:“好。”接过他手里的订单,看了眼柜台外的关星和,转回头去继续往杯里加奶。
姜始僡径直从侧边出了柜台。
关星和拉过他的手,看着几乎没有座位的店内,尽管刚才有员工就坐在店里吃了,但考虑着吃饭可能会影响到别人喝咖啡,他还是问了姜始僡:“老板有没有要求坐哪里?”
“后面有个员工室。”姜始僡说。虽然一般加班没时间吃饭的时候,许友沛会亲自或叫人带他出去吃,所以他没在里面吃过饭,但老板说过可以。
“那走吧。”关星和说。
“嗯。”姜始僡应着,带着关星和去了员工室。
咖啡店里的员工室并不是专门给员工休息的地方,而是保存员工随身物品的地方,所以并不大,但一个空间怎么使用全在人,店长知道加班难免,让员工可以随意使用,比如吃饭,比如小憩。
姜始僡打开门,请关星和先进去。
关星和进去的时候,鼻子嗅到一股陈旧杂物的味道,很难形容干不干净,因为压箱底的衣服一般也是这种味道,当然,无法判断是否干净的时候,关星和会选择疑惑从是,判断为不干净,所以关星和在看到房间一角有窗户的时候,立即快走几步,打开了那扇窗,然后,在感受到新鲜空气进入的时候,转身在室内的水池里洗干净了沾满灰尘的手,又在洗手之后,用沾了点水的手,在窗户四周洒了点水滴,以防止过多的灰尘浮起。
姜始僡进来后,锁上了门,看着关星和的动作,带着疑惑站在原地。
关星和没注意到他的疑惑,来到室内唯一的桌子前,从口袋掏出纸巾仔细地擦拭了一遍桌子,然后放下了饭盒袋子。
关星和让姜始僡快坐下。
姜始僡过去,静静坐着。
关星和摆好每一个饭盒,把筷子递给姜始僡。
姜始僡接过筷子,亮着眼睛,浅浅笑着说:“谢谢哥。”
关星和摇头,说:“快吃吧,没剩多少时间了。”他做了挺多的,自己也吃不了多少,就都带来了,从许友沛那里知道姜始僡饭量不像住院的时候那么少,倒是不担心姜始僡吃不完,只是担心姜始僡够不够时间吃完。
关星和误判了饥饿的姜始僡。
姜始僡十分钟不到就吃空了两个装得满满的饭盒。
坐一旁观看的关星和被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感动,觉得能像现在这样真好,友沛和始僡都有在努力帮助始僡恢复,如果不需要吃药就更好了。
关星和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让姜始僡受伤。他知道姜始僡住院,还是因为,那时候,邡昇宇突然说有事,可能不会去工作室了,又说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关星和晚上去给他送吃的了,关星和很奇怪,毕竟邡昇宇不吃饭都不会放弃写歌,不去工作室写歌是要去哪里写歌。然后,他就从邡昇宇那里知道了,有个朋友在医院里需要他去照顾一下,这个朋友就是姜始僡。
关星和当时想,以邡昇宇的自理能力,能照顾谁呢?可别给人喂饭喂死了或是药死了,所以,他自告奋勇去看姜始僡,然后,自然而然地就照顾上了。
后来,关星和又从邡昇宇那里知道,姜始僡父母早亡,贷款上学,相依为命的许友沛也是大学生,刚做了舞室主理人副手,要赚医药费,走不开。关星和心软到无以复加,每天都往医院跑,直到姜始僡能自己走动,许友沛稍微空闲了些。
那时候,可能是因为卧床太久,加上身体上的病情不轻,姜始僡看着很憔悴且瘦弱,很多天连保持醒着都艰难,看着周围,不久后又会睡过去,咀嚼也很艰难,偶尔就会吃流食,但为了不让身体更瘦弱,许友沛没让医生加鼻饲管,而是尽量让他醒来吃东西,多数时候吃得很少,少吃多餐的情况下,一顿吃两三口是常态。
所以,在关星和的印象里,姜始僡在吃饭这件事上,都是缓慢且少量的进食,后来出院之后,也一起吃过饭,但是他没想到姜始僡饿之后竟然能吃这么快且吃这么多,为姜始僡的进食现状感到欣慰的同时,他还为自己的忽视而感到懊恼。
关星和温和地笑着,看姜始僡吃完之后,乖巧地收拾碗筷。
姜始僡对关星和说:“哥,待会儿我拿回去洗吧。”
“不用。”关星和饭盒袋子扣好,说,“我顺手拿回去就洗了。”
姜始僡愣了一会儿,脑子里想起一些事,问关星和:“那你要不要在店里坐坐?我可以给你单独冲一杯牛奶或者水果奶昔。”他想起的是,同事的朋友来店里等同事下班的时候,同事一般都会给他朋友打一杯蓝莓奶昔,让朋友坐着等会儿。
关星和摇头,其实他还没吃饭呢,他再不吃就要凉了。他提起袋子,准备要走:“我赶着回去,你好好工作吧。”
姜始僡跟着起身,点了点头:“再见,我会好好工作的,哥。”
“回来前给我打电话。”关星和嘱咐他。
“不用接我。”姜始僡着急地摆手。
“不接,等你回家,晚上再煮点好吃的一起吃,吃不吃?”
“吃。”
关星和听了姜始僡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把姜始僡从员工室送回岗位之后,笑着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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