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关星和收了茶几上的碗筷,到厨房洗碗。
姜始僡提过要洗碗。
关星和说的是,他懂什么?
关星和相信姜始僡应该能很好地进行清洗,毕竟他在咖啡店工作,商业区人流量大,再不济的店也不缺乏客人,即使工作的人打包更多,一天一个人至少也得洗几十个杯子,但是,没有理由让做客的人洗碗,更何况他还受伤了。
至于邡昇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关星和一般是不会让他洗碗的,因为关星和担心浪费水。
邡昇宇擦了桌子,跟姜始僡打了声招呼,就跑进关星和房间里继续工作了,虽然公司对成果要得不急,但作曲时候的状态让他比较舒服,在这里也不需要他看谁脸色,说不定还让人家看他脸色。
姜始僡倍觉无聊,星和哥家的电视版本太老,无法投屏,很多他喜欢的节目没法看。
在他放空的时候,手机突然开始呲哇乱叫,是许友沛特意设置的铃声,为的就是让他必须接电话,当然,要是他关机了就没有了,但为了避免发生那天让许友沛大晚上到处找他几个小时的情况,他答应许友沛不会按心意关机,至少开着振动,这一条是他自己加的,总有些时候想要自己静静。
姜始僡接起呲哇乱叫的电话,许友沛这次竟然没先说话?!
震惊之余,姜始僡发起了对话:“喂?”
“吃饭了?”许友沛问得很白痴,他虽然是提前吃的饭,但也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天都不知道黑了多久了。
一般许友沛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尤其昨天打来电话的许友沛像是连珠炮吐个不停,今天不可能转性,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难道自己把腿摔到的事情被许友沛发现了?不应该,这样应该会挨骂而不是这种情况,又不是因为金夏琦。
等姜始僡思索半天,许友沛已经烦了。
许友沛说:“汇报一下。”不耐烦的声音,但配着他的音色显得滑稽。
姜始僡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不该笑,憋着笑说:“你好奇怪。”
“哪有?”许友沛音调提高。
“就是很奇怪啊。”姜始僡笑了两声,“玩得开心吗?”
许友沛觉得被扎心:“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许友沛完全是在怼他。
相处这么多年,许友沛知道姜始僡在学业方面很聪明,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加上同理心,情商应该也不错,所以姜始僡很聪明是必然的,看他愿不愿意用罢了。
“今天挺好的。星和哥很好,今天比你好很多。”姜始僡说着看了眼自己的膝盖。
“忘恩负义。”许友沛说。昨天姜始僡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他也回了一模一样的话。
姜始僡对“忘恩负义”一词没有反应,他已经逃不开许友沛的手掌心了,这个词在他们俩之间没有成立的基础。他还在研究自己的伤口,犹豫了一会儿,他试探地说:“今天受伤了?”这伤看着一天半天只能结痂,不能痊愈,所以在被许友沛发现之前说出来比较安全。
不出所料,许友沛的声音马上变大:“受伤!”
“嗯。”姜始僡应了一声。
“怎么伤的?”
姜始僡说:“摔了,不小心的。”
“真的假的?”许友沛表示质疑,毕竟姜始僡有“前科”。
“真的,出门玩的时候,没看路摔的。”姜始僡继续解释。主要是,姜始僡不想许友沛想太多。
但是,这在许友沛听来就是破绽,他问:“袒护谁呢?”他明显带着答案问问题,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没谁,你问星和哥。”姜始僡回头,鼻子差点撞上关星和的鼻子,还好他反应快,定住了脸。
关星和收回伸长的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抱歉,我没忍住。要我证明是吗?可以的。”说完伸手向姜始僡要手机,说:“给我吧。”
姜始僡问:“外放?”
关星和摇摇头,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关上的自己的房间门,说:“你昇宇哥忙着。”
“嗯。”姜始僡点点头,嘴巴不自觉变紧。
关星和接过电话,刚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对面立马质问:“刚才嘀嘀咕咕什么呢?是不是在串口供?”
“没有,交接一下手机而已。”关星和说。
“姜始僡真没见金夏琦?”许友沛问。
关星和低声说:“没有,我带他出去玩今天,玩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刮掉点皮,没什么血,我用双氧水和创口贴处理了,应该没事吧,哦,对,待会儿洗澡,我也会帮他用保鲜膜包一下,防止进水,以防万一还是会换一遍创口贴,你还有什么交代的?”
“哥。”许友沛带着哭腔,说,“果然交给你就是最好的。”
“嘁。”关星和很受用,却嗤笑道,“别装了。”
许友沛越说越来劲:“真的哥,我爱你。”
关星和轻笑:“也爱你。”
许友沛对着手机话筒口大声亲了一口。
关星和拿远手机,因为觉得有种被口水糊脸上的感觉。
许友沛看不见关星和的动作,说道:“这点小事没什么,你不用太担心,他不痛就行。”
“我痛。”姜始僡听着不爽,凑到话筒边说。
“我说不痛就不痛。”许友沛说,“就这样吧,我明天回去,拜。”
“拜拜。”关星和说。
姜始僡拿回手机,边拿边说:“你今天玩得开心吗?”姜始僡一般是不管的,但是他想管的时候,也是心血来潮的。
“关你什么事?”许友沛说。
“看海了?”姜始僡问。
“嗯,下次带你来。”许友沛当然知道姜始僡什么意思,“小样,你问不出的,挂了。”
这次,挂得很快,没有给姜始僡多说半句话的时间。
关星和也好奇,问:“他到底怎么了?”其实,关星和想问姜始僡怎么看出来的。
姜始僡摇摇头:“可能不开心,不过,说下次带我去,应该还是挺开心的吧。”
关星和点头,始僡说的挺对的。关星和觉得许友沛有一种把不开心也变开心的魔力,更何况跟柯俣回老家,能有什么事,柯俣也会安慰好他的,两人看着挺合得来。
姜始僡也觉得许友沛有那种魔力,但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不是。
许友沛看着开开心心,其实相处久了,还是很好看懂的,姜始僡比他自己想象得更了解许友沛,这种了解不是客观地根据什么分析,而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当然,虽然他不清楚自己有多了解许友沛,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
其实,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姜始僡觉得自己悬浮在空中,看似有依靠,实际却不坚牢,仿佛随时会下坠。他知道这种想法不好,除了像是白眼狼,还无视了许友沛的真心,他知道许友沛对他很好,许友沛不只一次对他说,“我只有你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但是,长久以来都是许友沛在付出,他没能给予许友沛什么,即使在遥远的曾经罔顾养父母的意愿,偷偷收留了许友沛,但那时候的许友沛又不缺朋友,他相信只要许友沛想,就能在任何一个人的家里蹭到饭和床,再退一步讲,许友沛当时也不缺吃穿,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他觉得,许友沛实在不需要他。他像一个沉重的包袱,没有他许友沛就不用在刚成年的时候日夜颠倒地工作,不用舞室、医院两头跑,连休息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不用对着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奇怪老男人点头哈腰,为了非社交需求而是社交背后的需求去结识人,许友沛很纯粹,因为他改变了,他甚至害怕有一天许友沛真的对他说,“我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判决,判他拖垮了许友沛的人生。
他是想更多地回报许友沛,至少能帮他一点忙,例如还贷款或还借账,许友沛没允许,给了无法拒绝的理由,如果他因为不充足的休息或压力大的工作而病情加重,会花费更多的钱。姜始僡清楚,自己也许能骗过对他毫不在意的养父母,但他无法骗过盯着他的许友沛。
或许是在许友沛的影响下,所有的朋友对他的态度几乎一样,他在烦恼和适应之间不断循环,他觉得自己或许很久很久之后都无法习惯这种循环。
关星和发现姜始僡把电话挂了之后,竟然是在发呆,电视里的节目结束之后连续放了至少十次没有营养的奶粉广告,他也没有动作。
关星和放下手机,凑近姜始僡,拍了拍他。
姜始僡回过头。
关星和问:“在想什么?”
姜始僡摇头。
“担心友沛?”关星和轻声问。
姜始僡再次摇了摇头,没有表情的脸,确实看不出来他到底能想什么。
“那是夏琦?”关星和试探道。他确实有意想跟姜始僡谈谈这件事,虽然他也不一定能给姜始僡什么好建议,但是要是金夏琦真的脚踏多只船,他可能有点经验可以说,如果始僡同理心还算强的话,应该会有改变想法的可能。
姜始僡似乎知道关星和的想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因为暂时没组织好语言,稍稍垂下眼。
关星和沉默地等待着,也是一种谈话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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