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昂扬地回到家,却好像踏足一方密布乌云的聚集地。
庄璐萱和陶春绿待在一块儿,明显被四周涌动的苦闷、心伤、痛心疾首的情绪团团围住。
她直觉出错概率向来不高。
不过导致环境因素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陶春绿哑然难启齿的样子莫名有点像个犯了错误的小朋友。
她慢吞吞,迟迟张不开口:“小庄姐。”
自责和难堪在推诚布公中迅速席卷,陶春绿的声音染上点哭腔:“怎么办啊。”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北城流浪动物收养中心。
庄璐萱先前给乐乐母子推荐的另一处专门收养流浪动物的民间组织。
文竹绮带着乐乐抵达网上公开的地址,在相关人员带领下签好协议,却延后才被告知,他们接收小狗需要三千元的安家费用。
不怎么舒服的先斩后奏。
难说不像令人膈应的宰客,本该置顶的重要条件被暗戳戳地放在了后头。
好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对方同意将安家费优惠至一千元,并且承诺会定期反馈小狗视频。
也算皆大欢喜地了结了乐乐的心头所愿。
没成想问题出在后来。
就这么反馈了两次之后,收养中心告诉文竹绮,反馈额度至此全部耗尽,若后续还想掌握小狗信息,需要每周增付一百元的托养费。
各式各样的费用明目无不昭彰着对方信仰缺失,只有对金钱的渴求。
闷沉沉的不祥预感在母子心头愈演愈烈。
文竹绮和对方沟通想要接回小狗,却没想过就连接走,还要额外赔偿收养中心一笔五千块的“精神损失费”。
而此时再翻翻签订的协议,其中根本没有涉及保护文竹绮利益的有关条款。
坚持不受依据保护难说不是纠缠。
只能对人家听之任之。
文竹绮久违地返回庄璐萱的救助站,原本是想咨询若真的赎回小狗,庄璐萱这边是否有可能重新接收领养。
没想到陶春绿听说后直接气到火冒三丈。
当天,陶春绿重新陪着乐乐母子来到了这家流浪动物收养中心。
她无法对这般乱象置之不理,却又错在一见面首先自报家门。
对方明显是听说过庄璐萱的。
二流子一样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黑色T恤布料罩不住肚脐,摇摇欲坠的牛仔裤腰上还露着团掩盖不住的,凸出的,晃动的,肥腻腻的肉。
他鼻孔里哼了声气,眼睛睨着,“小庄跟你有关系?”
陶春绿直言:“我老板。”
男人的攻击意味毫不避讳摆在了明面上,莫名的评头论足里又充斥着下流的味道。
他嘘着气,嗤之以鼻的讽:“长的挺好看一小妞,招的人脑子不太好。”
陶春绿气不过,要求归还狗,纸老虎般扬言:“否则我们曝光你。”
男人笑谑一句:“以为我们怕你?”
对方根本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嗤了声,“都多大了,还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
“两个毛都还没长开的,我们只是懒得动你。”
那天的最后,陶春绿交涉失败,没能成功索回小狗。
文竹绮求助失败,没能给孩子做好榜样。
而乐乐,小小年纪提前见证社会险恶,还被对方用作威胁文竹绮的把柄。
胡作非为的收养中心没有停止转动,仍在不断敞开大门迎接八方来客。
那是一个,和他们救助站初衷全然背道而驰的——黑心窝点。
细枝末节往往能让一些问题层出叠见。
陶春绿垂头丧气,微蹙眉头,下颌线绷紧,一想到这件事就精疲力竭。
“小庄姐,对我们态度都这么恶劣的人,真的能善待小动物吗?”
庄璐萱单倾听形容也隐有预感:“你怀疑什么吗?”
陶春绿再想想不免忧心,“我其实还挺相信面相的,那个男的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他被喊过来,就像是专门为了打发有异议的人一样,开始接待我们的则是个小姐姐。”
陶春绿默着沉思了片刻,又吐唇:“就感觉他们每个步骤都有目的性的。”
“如果说收养只是为了骗取一笔安家费,后续没有入账就弃养,那这些小动物们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其实答案无非两种,抛弃或售卖。
她们绝不愿看到的最大可能。
无论哪一种,在体量到达一定规模时,总是需要一个从北城中心带出的处理过程的。
为此,两人蹲守在收养中心门口探查情况。
直至太阳落山,周遭变得黑漆漆,隐约几个人影才从收养中心内现身,忙着持续不断地搬运。
猝不及防的画面跳出,庄璐萱觉得自己如同置身遥远悠久的记忆。
当年,想绑她的男子同样开着类似的小面包,庄璐萱浑身一颤地绷紧,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愈演愈烈。
北城的夏夜蝉鸣清脆,余音连绵。
绕是如此,她在高亢刺耳的动物心声中心神不宁,脸色难看的要命。
临近凌晨时分,碍眼的小面包不知疲倦奔忙赶路。
庄璐萱一眼不眨地盯着辗转而行后逐渐逼近僻静区的面包车。
车子鬼使神差地停在一处伫立的大货车附近。
像是交汇碰头的秘密基地,不止一辆小面包风尘仆仆奔袭而来。
在朦胧昏暗的光线里,如同一只又一只的蚂蚁,接连不断涌入漆黑阴冷的巢穴。
庄璐萱他们停的位置稍微远一些,在更隐蔽的暗色里,出租车司机也早就隐知她们的目的。
大叔语重心长,又含点不安的问:“姑娘啊,你们在跟踪他们吗?”
庄璐萱抿唇:“嗯。”
“你们是暗访记者吗?”
大叔又转瞬否定了自我猜测,“看起来也不像啊,连车都是现打的。”
他遥望远处的大货车,罕见多劝了两句:“雀城车牌,我年轻时候在那边跑过几年大货车,路上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他摇头惋叹:“这种事查不下去的,别说你们就两个小姑娘。”
不远处的货场二楼。
窗边。
陶春绿口中满脸横肉的人跟在一个金丝边眼镜身旁,毕恭毕敬,却又义愤填膺:“哥,那辆车停在那盯我们好久了,要去处理了吗?”
“别那么莽撞”,金丝边眼睛不紧不慢地扣着窗台,“再看看。”
车内。
大叔继续苦口婆心,“从我年轻那会儿到现在多少年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大家都是明哲保身就过去了。”
“这些人,大多以前有点案底,又常年经营这种行当,不怎么敬畏生命,只认暴利的。”
“你们两个小姑娘以卵击石,恐怕危险不小的。”
大叔为她们两个都勇气内心微动,却也不敢再继续跟了。
在来之前他并不知晓,只觉得两个女生要跟去的地方应当不至于过度危险。
中途发现后坚持跟来也确实冲动。
司机无奈道:“反正你们知道这个地方了,不想放弃的话下次自己开车来吧。”
他谨慎地往四周望望,“我们停的再久就引人注意了,得赶紧回去。”
庄璐萱望着一车车装小动物的方向,稍微降下点车窗去听小动物们杂乱的遍地哀嚎,又陡然被过度强烈的声响冲击了耳朵。
脑袋瞬间抽疼了那么一小下,随即面露痛苦神色。
驾驶位。
司机大叔当即升上了窗,言辞添了几分凛然:“别降。”
“说不定附近就有人望风,你想被他们发现吗?”
迅疾复原的车窗终究留了一丝空隙。
肥头大耳的浮肿男人登时两眼精光,“是小庄,哥,北城一个网红流浪动物救助博主。”
“是么。”
金丝框眼镜笑笑,语气平稳,声色笑意很淡,“看来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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