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春夏淡淡的说:“沈意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沈意知问:“什么样?”
不等雁春夏说话,他似自嘲般哂笑:“不会这样死皮赖脸,不要脸的缠着你?”
雁春夏沉默不言,却是另一种默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离开的每一天我想你都快要发疯,在英国的五年,我无时无刻的想死,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你。”
沈意知微顿,盯着她的眼神不清不楚,又带着几分痛苦。
“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知道那个地方有坑,我就不会再步入一次,你明白的。”雁春夏疲倦的垂下眼,朦胧间总是能在沈意知身上看到几分他年少时候的样子。
无畏,肆意,张扬。
她想,如果没有这一切,或许当初都不会爱上沈意知。
“沈意知。”雁春夏轻念他的名字,柔柔的嗓音好似潺潺流水,清脆悦耳,“给彼此留点颜面好么?”
沈意知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话。
雁春夏继续说:“我已经在看房子了,明天就会从这里搬出去,房产证留给你,另外......不要再来找我。”
她说完就要推门回家,但当指尖触碰到门把上时,她还是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抵挡过心中的异样。
雁春夏又走回到他身前,抬手从他的口袋中抽走还剩半包的烟,“善待自己,你只是觉得在我这里丢面子,所以才不能释怀。”
沈意知呼吸凝滞,几乎是下意识便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摁,猛的亲了下她的发,“五年都没能走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我能轻易走出来?雁春夏,不管你在恨什么,不管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放手的,我也不会认输,踩在尘埃里又能怎样,后半辈子我会死死缠着你。”
就像我从你的眼中,仍然看得到不舍。
说完他就松开了雁春夏,从她的口袋里抽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滑动,很快就把电话号码以及微信录入进去。
一口气做完这一切,沈意知把手机放回她的口袋里,“我会再让你冷静一下,反正五年也等了,十年又能怎么样?”
直到沈意知离开,雁春夏都没能缓过神,她看着满地的烟头,不由得想起那时的点滴。
沈意知和她提分手是突然的。
突然到前天还是她的生日,沈意知还为她准备了惊喜。
一整天沈意知都没有联系过雁春夏,她担心沈意知,联系了所有沈意知的朋友,但得到的答复无一是,他们也不知道沈意知去了哪里。
那时雁春夏才发现,好像除去沈意知带她认识的几个朋友,她似乎对沈意知完全不了解,她不认识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只要沈意知不联系她,她找不到他。
就在雁春夏要去报警的时候,沈意知的电话打了过来,约她在海边见面。
雁春夏来不及问他发生什么事,满心欢喜的准备赴约,迎接她的,却是沈意知冷冷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沈意知从未把这种眼神放在过她的身上,以至于雁春夏都快忘记外界对沈意知的评价。
高冷、脾气差、爱玩。
不等她反应,沈意知就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那晚的海风很大,山城是度假胜地,夜里的海滩也很热闹,来来往往嬉闹的人群足矣淹没他们剧烈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仿佛有盆冷水从雁春夏的头顶倒下。
沈意知穿着白色短袖,额前的发被海风吹的乱糟糟的,锋利的眉眼不带一丝柔情。
他说:“只是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和周奕楠他们打赌,只要能谈到你,再甩了你,就会把他那辆全球限定的车给我。”
沈意知说的极其轻快,就好像他完全不在意。
雁春夏忽然明白了所有一切。
是啊,沈意知怎么会突然找她谈恋爱,是玩玩,也只是玩玩。
雁春夏也知道,如果这时候她哭了,说不定还会让人家少爷当做笑柄的谈资,倒不如给自己留点面子。
但雁春夏不明白,为什么分明是沈意知提的分手,是他说的那么伤人,凭什么在她说完后又露出那副伤心的神色,又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她。
……
不是只是玩玩吗?
*
接下来的几天沈意知都没有在找过她。
平静的让雁春夏怀疑前几次的见面都是意外。
雁春夏忙着出版的问题,也没有心思关注他,忙碌了一段时间赶上秦溯的艺术展,宁十一早早的就把电话打过来,中午来接她,晚上恰好还可以一起去吃饭。
雁春夏应下,想着既然去的艺术展就花了点心思搭配。
她本就生的明艳,是那种看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艳,却又不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美的毫不俗气。
所以当宁十一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打趣她:“小燕子穿新衣啦,这么好看的连衣裙配小西装,真是苦恼待会儿我是看展呢,还是看小燕子?”
雁春夏从不吝啬接受他人的夸赞,更何况和宁十一总是有来有回的才好玩。
“你可以左眼看展右眼看我。”
“唉那多不好,展哪有你好看?”宁十一抱着她的胳膊,兴奋的扭了扭:“我不敢相信,罗曼蒂克的画展配上罗曼蒂克的你,天啊,真是罗曼蒂克的一天。”
雁春夏嘴角抽动:“小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撤回刚才那句话,你一点都不罗曼蒂克。”
雁春夏:“......”
这次艺术展是秦溯和另外一个朋友合办的,规模很大,占据着市中心最好的位置,噱头打得很响,来的人络绎不绝。
宁十一也是费劲儿才带雁春夏从人群挤进去,走的还是后门。
秦溯早已候着,朝着两人招招手:“来的时间恰恰好。”
宁家和秦家是世交,宁十一和秦溯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
至于为什么只能算半个,用宁十一的解释是,秦溯看着没有男子气概,柔气太重,只能当半个竹马。
“秦先生。”雁春夏礼貌的招呼。
秦溯穿着一袭白色西装,依次与她们两打个招呼,视线落在宁十一身上,不自觉的皱起眉毛:“你看人家穿的,再看你穿的,你逛菜市场吗?”
宁十一搂紧自己的针织衫,没好气的瞪着他:“外面多冷你自己心里没数?”
“这有暖气。”
“哦。”
宁十一不再跟他争,挽着雁春夏的胳膊往里边走:“那就让我这个大妈挑一挑,把这些画买走。”
雁春夏抱歉的朝秦溯笑笑,“再见。”
秦溯本来还想反驳宁十一的画,一对上雁春夏,迅速恢复温润,捏着恰当好处的笑:“慢走,随便逛,喜欢那副,送给你。”
“一层是秦溯的画,二层是同他朋友的画,不过都可以看看。”
宁十一小声说,“他这朋友挺有来头,画在国外很有名。”
雁春夏:“我明白了,你要上楼看?”
宁十一激动的拍她胳膊:“果然还是你懂我,秦溯的画我都看腻了。”
“那上楼看看。”雁春夏点头。
才到展馆开门的时间,二楼还没来得及走上人,显得空荡荡。
雁春夏瞟过几眼秦溯的画,主要是以一些人像为主,但二楼给人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说秦溯是温情的春天,那么楼上就是寒冷的冬季。
只不过在这些冷色调中,一副春粉色的油画极为醒目,色调温柔,半片嫩绿的枝丫垂地,半侧花开满园,枝上有许多黑燕栖息飞舞,活灵活现,好似即将要飞出画。
雁春夏忍不住多看几眼,在枝丫婆娑间,一抹白色身影掩藏其中,不同于整幅画温暖的基调,非常突兀。
宁十一也被吸引过来,摩挲着下巴道:“这画真不错啊,看看多少钱。”
闻言,雁春夏看向展牌。
《春夏有意》
原来这幅画叫做《春夏有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心口泛起,延伸至身体各处。
“真奇怪,怎么没有标价格,也没有标作者。”宁十一挠挠头,“可惜,还挺好看的,买回家挂着也不错。”
雁春夏垂下眸子盯着展牌。
牌子上虽然没写作者也没写价格,但标了作画的时间。
2017/3/10。
她的生日。
也是她和沈意知分手的第三年。
“意知,规模大吧?”
说话间,楼梯处有簌簌动静起。
听到熟悉的名字,雁春夏下意识想要躲起来,但实在来不及,楼梯后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周奕楠和沈意知一前一后走进来。
似乎没料到楼上有人,话音戛然。
沈意知眼神轻飘飘的落在雁春夏身上,黑眸沉沉,化作一团浓墨点在水中化开。
“春、春夏。”周奕楠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雁春夏,下意识就看向沈意知。
与此同时,宁十一也察觉到气氛的古怪,她再看了眼展牌,一个想法轰然诞生。
《春夏有意》......
该不会是沈意知画的吧?!
“好久不见。”雁春夏同周奕楠点点头。
周奕楠拍了拍沈意知的肩膀,“那个......意知,你的画放在我那里,正巧还缺个位置,便一起展览了。”
看似是在和沈意知解释这幅画为什么会在这里,实际上不动声色的告诉雁春夏和宁十一。
她们正巧站在画前,也是看画的动作,不可能不对这画产生好奇。
“没事。”沈意知微微颔首,走到画前把画后的布掀下,彻底将画盖住。
周奕楠疑惑不解:“不展了吗?”
沈意知垂眸凝视在展牌上,点头不语。
正当雁春夏以为这件事情要过去之时,沈意知突然抬眼问:“喜欢吗?”
场上四人,唯宁十一和周奕楠不约而同露出震惊脸色。
雁春夏攥紧衣角,露出一抹得体的笑:“沈先生画的很好。”
周奕楠:快夸我,我是助攻呜呜呜
沈意知:……你看她理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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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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