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我们视作行尸走肉的牲畜，
在林间，在田野上，在圈窝深处，
用他们凄惨的悲鸣证明：
人类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副本题记，无关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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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35年开始，全世界范围内发生了许许多多的非自然事故，人类大范围地死亡，政府控制舆论压制世界末日的言论，勉强保持平静。
2040年11月，华夏意市的所有人凭空消失，在长达一个月的全国混乱后，终于在意市找到了幸存人员。
此事官方并未给出合理的解释，只是一味地用各种理由搪塞，希望压制躁动不安的人群，收效甚微。
网络将此戏称为世界末日的萨拉热窝事件。
向水听见后桌还在聊网上的事，扭头：“都这样了，学校还不放假，意市就在隔壁，说不定下来就是耳市。”
倒霉一辈子的向水终于幸运一次。他眼皮刚抬起，周围的环境就变了。
好了，这不完蛋了吗。
比环境映入眼帘还要率先出现的，是各种各样的尖叫声，男女老少，积压在一起，恐惧不安的嘶哑的尖叫声。
旁边有个人碰了他一下：“你怎么不叫？”
向水还处于乌鸦嘴性质的震惊中，回应：“我其实是个哑巴。”
如果没看错，这是一个巨大的塑料板条箱，把大量的人圈养在狭小的空间里。
向水偏头，旁边碰他的是个女生，穿着校服：“向水，我认识你。”
向水哦了一声，人群很挤，他跑去板条箱的边缘透过缝隙看外面。
所处很高，应该是摞起来的条板箱。
外面到处都是金属制品，因为人群拥挤他走路都很难，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挤到了其他的人群当中。
他眨眨眼，试图燃起自救的心思，可是看到粉碎机的一刻，彻底躺平。
板条箱，粉碎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类似于孵化场的地方。
他们这群人就是破壳而出的小鸡，下一步就是要筛选出羸弱的小鸡，然后直接粉碎。
不止如此，他扭头，看到了无数的挤压的人群，他们哭闹着寻找自己的亲人，各种口音混杂在一起，其中的老人很多。
不只是小孩，还有老人，应该都归为羸弱。
这里的空气密闭，活动都艰难，今天只是第一天，时间越长，这个环境下，没有食物没有新鲜的空气，死去的人就越多。
怪不得意市幸存者如此少。
他还不敢蹲下睡觉，这个人群密度，说不定一会就有人直接撞倒他，然后踩上一脚。
“啊，哥们，你踩到我了。”
向水收回脚，没想到真的有人敢蹲下睡觉，他没忍住，夸赞：“你真是个人才。”
那青年吧唧吧唧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傻不愣登，口水还没收回来：“没办法啊，我通宵两夜了，ppt还没做完，困死了，反正都要死了，让我睡会吧。”
向水：“站起来靠着我睡，你睡会，我靠着你睡会，咱们俩轮流值班行不行？”
青年身上应该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衣服脏兮兮的，听到他的话：“哥们，你真聪明啊！”
向水：“...你叫什么？”
青年随便擦了一下他的口水，伸出手：“我叫肖白。”
向水：“你好，小白，我叫向水。”
青年：“你好想睡。”
向水：...
青年：...
两人顿时相见恨晚，聊起了被人取外号的日子。
休息之后，大概是一天后了。
这是堆积起来的板条箱子，有人发现边缘是塑料，就有人挤着要出去。向水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想出去的人，拼命把身体挤爆，结果还是出不去。
肖白：“你怎么不急着出去？”
板条箱子边缘全都是血，很刺眼。
向水扣着手指，问：“人类如果成了鸡鸭，那鸡鸭成了什么？”
肖白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
还是有人挤出去了。
向水看到了人群中最初见到的那个女生，拉住她：“你先别去，等一会。”
王依愣了一下，前方人群挤压，几乎是瞬间，靠近边缘的人就被挤死了，后面的人还在挤。
肖白：“我们可以去里边一点等。”
向水握了握外套兜里的刀，道：“不行，一会人群回来，会把最里面的人挤压致死，就像现在一样。”
过了一会。
人群轰然发出了更大声的尖叫，后面的人群根本没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就被前面猛然回头的人推倒，被踩到了脚底下，然后大批量的人迅速奔跑到了板条箱的里侧。
那几个摔倒的人直接被踩死了。
视线不再被遮挡。
向水终于看清了板条箱外的东西。
是猴子。
红色眼睛，毛发尖锐，手指还带着毛，非常巨大，伸手握住了那个人的身体，随便扔掉了。
虽视野有限，向水却清楚，猴子应该是把人丢进了粉碎机里。
下一刻，长久的黑暗终于结束，白色的灯光照下，映入每个人的眼帘。
上方的板条箱被搬开了，伴随着那些板条箱中人的尖叫。
向水呼吸一滞，仰头，看到了巨大的猴子低头，手指随便拨开了那堆挤压的人群，然后提了被挤着和踩死的人，那些人有的没死，还在叫，只是受伤了，身上都是血。
“救我！啊啊啊，放了我，求你了...”
“哥！救我！”
它捏着那些人，然后随意丢到了粉碎机里。
尖叫声就戛然而止。
黑暗再次笼罩。
那个缺口被随意地塞了一个铁块，彻彻底底堵住了。
向水就跑到缺口附近，去看外面。
那些猴子在说话，互相交谈，他们站立在地上，就像人一样交谈、抱怨。
向水是听不懂的。
“说的是英语。”肖白也探头过来：“他们在抱怨工资太少，最近要养活不下去一家三口了。”
肖白掐着嗓子说话，复述猴子的话。
“中午要吃什么饭？”
“我都吃腻了。”
“你喜欢生吃肉吗？”
“不喜欢，太腥了，而且不干净，有很多虫子。”
“今晚我要帮阿雷值班，他要和他的女朋友约会。”
“这些人真吵，还有三天就可以扔去养殖场了，太好了。”
“我们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
肖白抿唇：“应该是澳大利亚农场背景，我听到那个菜名是澳大利亚特色，之前大学阅读理解遇到过一次。”
向水：“你英语不错啊。”
肖白谦虚：“高考139还是要当牛马。”
向水啊了一声，非常同情：“那你是不是偏科？”
肖白：“这都被你猜到了，我数学117。”
向水单方面短暂绝交。
三天时间，一些身体弱的饿都饿死了。
这里的空间密闭，只有边缘狭小的通风口。灯关闭，一夜过去，死了好多人，大多数都是年迈的老人。
他闻到了属于尸体的臭味。
肖白就在旁边，已经饿得有气无力了，一偏头瞬间就清醒了：“你怎么在咽口水？”
向水吞口水，眨眼：“你看错。”
肖白震惊：“你不会想吃吧？”
确实有人吃那些死去的尸体，幸好现在还没演化到活人攻击活人的地步，只是处理死掉的尸体。
向水口舌干燥：“你闭嘴吧。”
肖白手偷偷伸过来，抓住了向水口袋里的手，把糖递过去：“我就只有一个，你省着点吃。”
然后肖白就尴尬地摸到了向水口袋里的巧克力。两人尴尬对望，肖白默默把手缩回了自己的口袋。
向水：“你猜我在馋什么？”
肖白：“人肉。”
向水：“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肖白：“大概是我吧。”
向水跟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缩在角落，然后把外套蒙在头上啃了一小块巧克力。
肖白也挤进来，小声道：“给我吃一口。”
向水满脸问号：“你不是有吗？”
肖白腆着脸凑过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我的不是巧克力，我想吃巧克力。”
向水呵呵一声：“还让你挑上了？”
肖白头伸过去直接啃了一口。
王依尴尬地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头顶着外套蹲在地上，只觉得丢人，尤其是外套一会动一下一会动一下。
向水给王依留了一口。
“想睡给你留了一个大宝贝哦。”肖白笑得奸诈。
王依满脸嫌弃，脑壳伸进衣服里，过了一会，眼睛泪汪汪地出来。
时间一到，外面又发出猴子的声音，接着就是粉碎机开始工作的声音。
向水就看到外面的猴子抬起来一个板条箱，开始挑选，红色的眼睛极为灵敏，大睁着，左右晃动的幅度极大，他都怕那猴子的眼睛晃着晃着掉下来，然后它伸手掐起不合格的人，就丢进了粉碎机里。
他能听到那些人绝望的喊叫。
王依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手心一团汗水，呼吸急促几分。
向水让自己往好处想，至少那只猴子没有搞雄雌分类，比想象中好一些。
如果搞雌雄分类，意味着这个猴子还知道繁衍食物，之后就是永远的延续的痛苦。
一个挨着一个条板箱被搬起来，然后放到另一边。
他打起精神，妄图让自己显得健康一些，感受到王依的颤抖，扭头刚想说话，就听到肖白开口。
“我之前可讨厌我们老板了，上次就给他的咖啡里放狗屎，你有没有给校长的水里加过狗屎？”
向水：“没，但是我用水泼过校长。”
肖白哦豁一声：“你怎么这么硬气？因为不放假吗？”
王依插嘴：“不是，因为校长敛下了国家发给贫困户的救济金，然后向水就直接跑到校长办公室理论，还带着话筒。”
上边一层的条板箱被猴子拿走了，猴子还在咕噜咕噜说着话，向水只听懂了几个单词。
can。
他自认英语也不差，但是这些猴子叽里呱啦的英语实在听不懂一点，
肖白：“那你怎么还没被退学？”
向水摊手：“因为我有背景。”
王依听他们说话，也放松了一些，可是在板条箱被搬起来失衡的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腿软瘫坐在地，然后哭出来。
向水也失衡，往一边倒去，正好撞到了肖白身上。
还好。
他伸手过去，逼着王依站起来：“你蹲什么？站起来！”
王依虽然害怕，倒还是很听话的，她勉强靠着边缘站起来，眼泪挂在脸颊上要掉不掉的。
那些猴子的手伸向王依，向水甚至能看到那毛发从那肉色的皮肤里拔地而起，长长地伸出来，有些尖锐。
肖白拉住他握着刀的那只手的手腕，
猴子的手指推了一把王依，然后把王依身后的女生拿了出来，还没发出来尖叫声，就已经被丢进了绞肉机。
当条板箱再次恢复平衡，平稳地摞在另一个条板箱上，向水才勉强站稳了身体，回身拍肖白的肩膀：“谢了小白。”
刚刚如果不是肖白抱住他，他可能直接被压到那些人群之下，直接压死。
王依腿软直接瘫坐在地，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脸色煞白，手抖得厉害，结结巴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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