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依头发乱糟糟的，却格外坚定：“无论如何，我听你的。”
向水比了ok的手势：“这些猴子应该想要刺激我们快点生长，所以不会关灯，我们可以休息一下，轮流值班。”
王依的视线突然转移，向水顺着她的视线扭头，就看见了后面成堆的那群人。
兔子男为首位。
他作为老大，将那些人抢来的食物进行均分，然后还留下一些，拉拢那些落单的人。
比如现在，他就带着食物过来了。
向水不想交谈。
王依看出来向水的意思，挡在了向水面前，搭话：“有事吗？”
兔子男年纪不大，锅盖头，长得人模人样，说话很友善：“就是看你们食物不多，送你们一些...”
他这是要在这个小养殖区做山大王的趋势。
王依看向水点头，也就感激涕零收下了：“谢谢你。”
实际上三个人都吃得要撑死了。
兔子男眼睛移到向水身上，闲聊般开口：“这个兄弟看起来身手不错，力气很大，是不是练过？”
向水张嘴，认真问：“之前偷了三年牛，算吗？”
噗嗤一声，笑出声的是蹲在角落背对着他们的肖白。
兔子男脸色差了一些：“别开玩笑了，身手怎么可能这样练出来？”
向水说话不能张太大嘴，牙露出来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所以在兔子男的眼中，王依和向水说话都很装，嘴都张不开。
向水奉承一句：“我之前看到大哥弹跳力惊人啊，好厉害。”
兔子男听到他这句夸赞，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舒服：“一般，你听我的，保证你能活下去。”
向水眼睛蓦然亮起来：“真的吗？谢谢哥...”
向水的样子让王依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王依记得向水在学校里最出名的一点就是不好惹。
相当不好惹。
兔子男离开时，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向水夸他的词都不带重复的，一句接一句，不止兔子男被哄得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就连王依也看傻眼了。
王依：“向水，你真拼。”
向水直起脊背：“顺口的事。”
回头一看，肖白已经在角落睡着了。
“兔子男的意思应该是要把整个养殖区管理起来，这样看的话，其实保持卫生还是有希望的，只是到最后估计都会归为混乱。”向水打了个哈欠：“你先睡，我值班，剩下的睡醒再说。”
王依太渴了，勉强睡着。
向水站起来，周围的栅栏很高，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布局，只能根据猴子走的路径大致判断养殖区的分布。
兔子男的异能如果能让他用一用就好了。
肖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拉住他的手腕，神色凝重地凑过来，低声问：“吃不吃辣条？”
向水：...
傻逼吧。
向水：“这么多人都看着，味道还大，你想怎么吃？”
肖白眨眨眼，笑得特别傻：“你可以埋我的外套里吃，别人看不见的。”
向水质疑：“你这么好？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肖白伸出拳头轻轻捶了一下向水：“讨厌，我能有什么阴谋？”
向水被他锤得咳嗽：“你...咳...轻点。”
肖白张开手臂，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来吧，我是不会拒绝你的。”
向水无语：“你留着吧，先别吃。”
肖白遗憾：“好吧。”
向水靠着肖白睡觉，是被一阵巨大的声音吵醒的，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受到风刮擦在脸上。
肖白带着他跑得也飞快。
向水的脸被无数只手拍了几巴掌之后，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刚张嘴，头就被摁着，水进入口腔，他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灭了。
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抬头，肖白拉过他，站在他的位置上，垂头喝了几口。
就像被圈养的动物那样，伸着头，在卡槽里喝水。
肖白扯着他挤出去，给剩下的人让位置。
“啊啊！”
这道声音格外熟悉，来自王依。
王依是一个人去喝水的，肖白扯着他来喝水的时候，他余光里看到了一次，在偏左手边的角落里。
王依只感受到凉意刚碰到唇，这边的人比较少，只是她刚弯腰，就有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生生扯起来，然后扔到了地上。
她的头磕到地上，干涩的喉咙到最后还是没碰到一点水，只是短暂地愣怔一瞬，她想爬起来，手刚支在地上，就被后来挤过来喝水的人踩住了。
“让我起来！”她拼命叫着，没人搭理，倒是踩在她手上的脚越发用力。
不止一个人。
后面挤过来的人来回地踩，她甚至清楚听到了那清脆的咔嚓声。
剧痛席卷，从指节开始，像是电流一样，沿着血液，让她浑身发抖，身体还被踩踏挤压。
她痛苦地叫了一声，没人搭理她，眼睛里只有对水的渴望。她歪头，脸上也被踩了一只脚，鼻子里的温热流下来滴到地上，留下血滴。
砰。
脸上蓦然轻了。
向水把人扶起来：“还好吗？”
她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鼻血，喘着气，胸口还是被挤压的痛苦，她两眼发黑，声音干涩：“没事。”
踩着她的几个人被踹开了，忌惮地看他们几眼，继续去挤着喝水了。
向水把人扶到一边，挤到人群里用手鞠了一捧水，蹲下来：“这样喝吧。”
王依的鼻血还在滴，她脸上都是鼻血，动一下身体都很难受，眨眨眼，低头，有一些血渍晕开在水里，有淡淡的铁锈味。
她抿唇：“向水，我胸腔这里应该有骨头碎了。”
向水嗯了一声。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懂了王依的意思。
这样的环境下，受伤无限约等于死。
王依垂眼，她是很稚嫩的长相，短发，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似乎是难过，只是简单地笑了一下，眼睛眨眨，安慰：“等一会吧，我自己可以去喝水。”
向水嗯了一声。
在学校里，王依其实和向水没见过面，王依认识向水，只是因为向水的名气太大，学校的荣誉墙上的常客，以至于她见到向水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肖白：“不要这么悲观嘛，至少现在还没人有上厕所的**，事情还有恶化到这种程度。”
向水记得，意市新闻里，幸存者身上都没有伤口，只是精神有问题。
等大多数人喝完了水，人群疏散，还有些人用从水槽里捧出水，然后洗脸。
王依微微低头喝水。
接下来的几天，兔子男因为异能力的原因受到尊敬，他把人召集起来，要求所有人不许抢食，他会进行平均分配。
向水就这样看着他平均分配，最后一个人得到的只有一把面疙瘩。
把兔子男比作皇帝，他所认证的那些官员，比起他们这些人等级要高一些，每人获得了两捧的面疙瘩。
一天的时间，一把面疙瘩。
不可能吃饱。
因为经过了筛选，剩下的都是年轻力壮的中年人和青年人。
向水盯着这一小把面疙瘩，笑：“肖白，你觉得这样吃下去，咱们能活几天？”
肖白随手就把那些面疙瘩扔进嘴里，眨眼：“活很久。”
向水不说话，旁边的王依轻声道：“因为在这样的条件下，会牺牲弱者。”
之前在运输过程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次重演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有些事一旦做出第一步，就很容易再迈出下一步。
水槽的水没有换过，少了就加水，这导致水非常污浊，下面沉积着一些灰尘。
空气中还有人的排泄物带来的气味，久了，鼻子已经失灵。
因为兔子男的缘故，现在还算是有序，划分了区域，人的排泄物目前还没有污染水和食物。
王依吸了吸鼻涕：“不用担心我，目前还没事。”
向水的肚子叫了，他很饿，而且空气中的味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催吐，尤其是对他这种嗅觉灵敏的人，近乎是地狱。
肖白偏头，伸手碰了碰王依的额头：“你发烧了。”
王依：“我知道。”
王依还穿着校服外套，蹲在那里，她脸色惨白，偏偏语气轻松：“没事，没什么感觉。”
肖白哦了一声，把存的一颗面疙瘩给了向水。
向水不客气地接过来，在嘴里含一会才咽下去。
王依虚弱地站起来：“我去喝口水。”
向水拉住她的胳膊：“我去，你别动了。”
王依的身体僵了一下，手臂微不可察地颤抖，向水拧眉：“你手臂上有伤？”
王依无奈：“还是之前那些人喝水的时候踩的，骨头错位了吧可能，没事的。”
向水嗯声，跑去给王依在水面鞠了一捧清水：“你最近怎么喝这么多水？”
王依：“太干燥了，很渴。”
向水从自己里边的T恤上扯了一块布，沾水，然后叠起来，放在王依的额头。
这几天时间，在有限的视野里，向水记住了猴子的移动路径，接下来只要想办法出去就好了。
水槽的水来自于上方的水龙头，很高，从屋顶吊下来，在半空，猴子给他们加水时就直接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的高度与栅栏差不多。
栅栏是光滑的钢质，最上方是尖锐的刺状，最下方是钢皮墙壁，钢皮把他们与其他的养殖区隔离开，栅栏和顶端的刺状应该是防止他们攀爬。
今日份的饲料来了。
肖白依旧模仿着那些猴子的声音。
“还有十七天，这些人类就可以做成产品了，我真是有些饿了。”
“你可以试试生肉，其实也不错，加点蘸料可以去骚气。”
“不行，这些人类身上有细菌，肉里有虫子，很容易吃出病，我没有钱可以支付医疗费。”
“好吧，我曾经试过一次，其实还可以，头最好吃，会爆浆，脑浆味道有些苦，但对我来说还不错。”
“得了吧。”
“我的天呐，又死了很多人类，又少了很多肉。”
“把这些死人丢到绞肉机里，混在那些新鲜的肉里，没有人能吃出来其中的怪异之处，顶多味道更奇特罢了。”
“晚点让伊洛迩墨来做这些苦活吧，我要早点下班回去陪我的妻子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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