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斯与。”
“我那天梦见你哥哥了。”
钟斯与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句,蹲了会儿才问:“哪天?”
林冬橘:“就是你去喝咖啡那天。”
不是,这是重点吗?
他的反应像是在逃避,她不是心理学大师,她只知道自己逃避问题时,就爱扯东扯西模糊重点。
看吧,果然他不说话了。
林冬橘又说:“你哥哥跟你长得挺像的,我差点认错。”
“有多像?他是他,我是我。”钟斯与语气淡淡的,“你说反了吧?”
林冬橘:“哦对,是你像你哥哥。”
“哦,然后呢?”
林冬橘猜不出他的意思,假如他直白问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她会全部告诉他,可他兴致缺缺,作为听众实在太失职,她也不想讲了。
“没什么,他挺好看的。”
钟斯与冷哼一声。
林冬橘也哼一声,她就不信,他真一点都不好奇?
不可能,他就是会装,死装死装的,过不了几分钟,不,半小时,一小时,三小时……最多到睡觉的点,他肯定憋不住!
十二点,床上。
林冬橘撑着眼皮,歪头,看向空落落的身旁。
行,他真行,他还真能忍住不问!
反倒是她,满肚子的分享欲发泄不出,她好想跟他说啊,忍得好辛苦。
“钟……?”
“干什么?”
她才开口,他超快速度回应,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林冬橘:?
搞什么?平时温吞吞爱答不理的家伙,今天这么给面子?他怕是ooc了。
简直就像故意在这儿等着她。
她不说,要等他问。
他不问,要等她说。
无声的幼稚角逐已经开始,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林冬橘翻了个白眼:“没什么,我要睡了。”
“哦,小心点别掉下去。”
林冬橘冷不丁被提起黑历史,脸都黑了。
他真烦,能不能别提她半夜滚下床这事?那就一回!她睡迷糊了,想翻身,潜意识却记得不能往他那边翻,又是朝另一边,一滚,一翻,咚!
已经够丢脸了,他还说!
这件事他至少有一半责任。
大人总是说不能带着气睡觉,否则会做不好的梦,那口气带到梦里,会形成攻击性,容易梦见跟人打架扯皮,严重了还会见血。
实在是太灵。
她今晚也梦见了打架,不过不是她,是钟斯与。
还是在这栋房子里,客厅中间,少年急冲冲跑下楼梯,手里捏着一串钥匙,比起现在多了几分稚气青涩的脸上满是不羁。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男人从楼上追下来,满脸怒容。
林冬橘认出他是上个梦里,和女人一起逗孩子的男人。
钟斯与转过头,不服气道:“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少管我。”
男人怒极反笑,指着他骂:“我是你老子,我们是你父母!我们不管你谁管你?你跟着在外面瞎混的那帮垃圾吗?”
钟斯与沉下脸,紧紧握拳,他阴霾的脸仿佛积蓄着一场暴雨。
他忽然笑了,冷冷的嘲讽。
松开手,将手上的钥匙往上抛了抛,挑衅地看向男人:“父母?现在才想起来要管我了?
男人气到额角青筋暴起,指着他,手都在颤抖:“你这个臭小子,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
女人从房间跑出来拦着男人,“你打他有什么用?”
“快跟你爸道歉!”她又朝钟斯与喊。
男人推开她,“让开!我不打死他迟早哪一天他也死在外边!”
少年不屑一顾。
林冬橘站在客厅中间,左边是男人,右边是钟斯与,两人就隔着她开战,她夹在中间,总有种自己平白挨骂了的感觉。
男人回身找东西,在沙发上找出一支羽毛球拍,怒气腾腾朝少年走来。
钟斯与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林冬橘都急了,钟斯与傻啊,要挨打了,快跑啊,他那么能跑现在干嘛一动不动?
大门突然打开,钟律回来了。
迎接他的是杀气腾腾的一家人。
他怔了怔。
“爸!别动手!”
他朝男人大声喊,然而为时已晚,对方手里的球拍下一秒就朝钟斯与飞了过来。
林冬橘下意识伸手去拦。
她忘记自己是在梦里,没有实体,只是个旁观者,无法参与,什么也改变不了。
球拍从她高举的手指间擦过。
没有停下。
然而这一拍却没能如愿砸在叛逆少年身上,他哥哥一把推开他,球拍砸在他的后背上。
林冬橘愣住,钟斯与也愣住,他手里的钥匙叮当落地。
他好像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失落的表情,他看着钟律,眼神很复杂,嘴唇不安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冲过来的男人女人挤到一旁。
“小律!你没事吧?”他们要带钟律去医院,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钟律摇头不去,他看一眼钟斯与,捡起他掉在地上的钥匙。
他对男人女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斯与在这里挺好的,有什么我会跟他说。”
男人气恼:“可是这个小混蛋根本不听话……”
“他挺听话的,爸,你不要再骂他。”他温和的气质忽然降温,强硬地说,“我会换锁,下次你们过来先联系我。”
说完他便上楼。
女人扯着男人离开。
刚才好闹哄哄的客厅,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少年一个人,有些无措地待在原地。
要是他能看到林冬橘,或许他的神情不会那么孤单落寞。
林冬橘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叛逆的一面,她认识的钟斯与,一直是学习优异,性格稳定,每天认真学习,早晚按时上学回家的好学生。
她认识的只是一个片面的他。
现在她才了解他的过去。
钟斯与去了楼上,她立刻跟上,一前一后的来到钟律房门口。
林冬橘让到一边,看着少年。
她看着他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又放下。
他的眉头拧出了纠结二字,小声开口:
“钟律,你没事吧?”
“大哥,你没事吧?”
他烦躁地摇摇头,不对,都不对!
“哥,你没事吧?”
他终于说出来了,却隔着一道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微弱声音。
那些字仿佛烫嘴,每说出一个字都让他更难受一分,他万般艰难又小心翼翼,下垂的眼睫毛覆盖了他的眼神,他没了刚才浑身炸毛的攻击性,肩膀松着,垂着头,似乎连头发都塌了。
那模样,简直有点可怜。
林冬橘都看不下去了,她似乎传染了他的情绪,莫名地感觉疼痛。
她缩了缩手指,抬起手,才看见中指指尖上的一抹鲜红。
流血了?难道是刚才被球拍擦到的时候?
她盯着手指,找到了一个小伤口,是那种过一会儿自己就会愈合的程度,可是怎么会这么痛?
那种刺痛感有些难以忍受,她情不自禁地“嘶”了一声。
钟斯与忽然扭头,狐疑地看向身旁。
林冬橘一愣,不会吧,难道他听见了?
这应该是好事吧?
她一时顾不上手指的疼痛,轻轻喊了他一声:“钟斯与?”
他没反应,犹疑的目光还在寻找刚才的“奇怪声音”。
“是斯与吗?”
钟律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钟斯与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哥哥会察觉到,他转头要走,紧绷着的脸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林冬橘神深吸了口气,她真服了他。
“咚咚咚!”
林冬橘飞快敲门,又飞快撤手。
钟斯与回过头,他什么都没看见,可是在钟律房门口的棕色地板上,出现了一滴可疑的深色液体。
林冬橘听见屋里响起的脚步声,她捂着手指,痛得皱起眉。
钟斯与走到她面前。
他蹲下来,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滴深色液体。
那是一滴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少年缓缓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林冬橘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见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林冬橘眼前幻化出无数碎光,令人目眩,她感觉正在下坠……
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
林冬橘醒过来了,她的心脏在胸腔里乱跳,呼吸不顺,有点像溺水后被人救起,拿起床头的冷水吨吨吨了几口才舒服点。
手指没有伤口,可她还记得那种钻心的痛感。
“你差点又掉下去了。”钟斯与的声音异常清醒,“做梦了?”
林冬橘含糊的“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三点多了,她怀疑钟斯与到现在还没睡。
“我又梦见了,你哥。”林冬橘说。
钟斯与:“那恭喜你了。”
林冬橘纳闷地坐起来,她直言不讳:“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生气了一样?”
这语气酸溜溜,跟吃醋了一样。
不可能是因为她,那么是因为钟律?
她把脑袋枕在兔子玩偶上,懒懒地说:“你该不会是嫉妒我能梦见你哥哥吧?”
“哐当”一声。
她听见他那边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钟斯与面无表情地捡起手机,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是啊,他在气什么呢?也许是被她说中了吧,他一次也没梦见过钟律,他甚至想过要是钟律变成鬼了会不会来找他,可是一次也没有。
钟斯与说:“没梦见他也好,他不会想见我的。”
林冬橘慢慢松开玩偶,“为什么他不想见你?”
从梦里钟律对他的维护程度,他分明很在乎弟弟。
是跟他的死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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