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男人每个手里都抓着铁棍子,凶神恶煞,打手的模样。店里已经被折腾得乱七八糟。
其中一个男人说:“消防这一看就不合格。”
“消防栓每年都得换,这个都古董了吧。”
“那全砸了得了。”
赵新萍全身都在发抖,声泪俱下:“求你们......求你们不要这样!”
“看你这德行,真他妈的败兴。”其中一个长发男子掐住赵新萍的下巴,端详片刻,狠狠把人扔了出去。赵新萍摔在台阶上,不反抗,软弱地趴着。
赵新萍四十来岁,风韵犹存。自己做正经按摩生意,挣份辛苦钱,但她抵挡不了不正经的人扑过来。这些年来,类似的事情不是没遇到过。
街坊邻居全是开店的,看到此情此景,纷纷劝阻,一时间几个男人被邻里街坊围住。冯异的爸爸妈妈也在其中,试图和一群匪讲道理。
大家都有怨,但谁也不敢开口得罪,只能温吞讲道理。
成欣然背着书包从外面跑过来,拨开人群看到赵新萍趴在地上,她气血上涌,想杀人的心思都有,冲了上去。
“妈!”
成欣然把赵新萍扶起来,赵新萍看着女儿的脸,她的脸红了,不知道是跑步跑的还是气的。
赵新萍低声说:“边上给我好好待着。”
长发男子看见了成欣然,少女的模样比难啃的老骨头可口多了,当然不会放过。
“赵老板,你女儿多大了?”长发男子盯上了成欣然,成欣然恶狠狠地甩他一眼,不答话。
长发男子感觉这才对味,女孩长得软,脾气挺辣。
“老子就喜欢有个性的。赵老板,你让你女儿当我女朋友怎么样?我保你的店没人举报。”说着男人的手就摸上成欣然的衣服。
“你别碰我!”成欣然狠狠甩开。
长发男子不依不饶,两只脏手一起上,成欣然一躲,她本来就挺单薄的短袖完全拉开了,露出白嫩的肩膀。
这仿佛点燃了整个现场,所有人都愤怒了,但愤怒也不敢言。于是现场出现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这些人是这条巷子最大的管理者,这管理者的封号不知道怎么来的,从有这巷子的那天,就已经建立了这种秩序。
裙带关系错综复杂,在这些人眼里,一间间小店就像臭虫窝,碾掉一个毫不费力。并不仅仅是贪生怕死这么简单,一群无视法治的渣滓,掌握所有店铺的生杀大权。
成欣然头脑并不清明。她看到长发男人狂热的目光,看到赵新萍心痛乞求的眼神。
她试着忍了,但真咽不下这口气。
下一个动作,她冲到冯异家抄了把扳手,拎过来,狠狠抡上去,径直给长发男子开了瓢。血顺着头皮流下来。
长发男子呆住了,抹了把额头。
“我**——!”
成欣然被几个男子团团围住,推推搡搡。不知是谁喊了嗓子,现场让出一条道。
“警察来了!”
陈勉挪到更远的地方。他只能挪到更远的地方,将自己那无法抑制的、轰鸣的心跳彻底沉入人群。看到警察来了,他终于松口气,攥着手机的手已经失了血色。
成欣然被推到警察跟前,扔掉了扳手。她脸上带着愤怒,双眼布满红色,像杀了人一样,居然有点港片里亡命天涯的味道。她从小到大都老老实实,这是第一次主动出手,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
赵新萍上来就打了成欣然一下,又把她狠狠推到一边:“你给我滚一边去!”
成欣然咬着牙,退到一边,看着赵新萍和警察还有那些男子陪着笑脸,战战兢兢,明明下一秒就要崩溃,但还是要赔上笑脸。
这些人都他妈的都是蛇鼠一窝知道吗。
她很想把赵新萍摇醒,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他们永远像下水道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她有什么错,赵新萍又有什么错?
那一瞬间,成欣然突然厌恶一切,戾气爆棚,想把周围所有生命体都杀光。
她刚上前一步,便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冯异拉着她手腕,冲她摇头。他拿自己的外套给成欣然披上,暴露的肩膀全数被藏起来。
“别。”冯异说。
成欣然停住了,看他,眼睛里全是委屈。
“走,”冯异轻揽她肩膀,“看看秦大爷家还有什么剩下的炸串,都给你顺出来。相信你妈妈,她能解决,她那么强。”冯异的声音轻柔但坚定。
成欣然静了那么几秒,整理了情绪,吐出胸中郁结的戾气。
她跟着冯异走了。
陈勉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卖糖醋鸡块的老板戳他:“糖醋鸡块还要吗?”
陈勉没什么表情,接过。
“那家按摩店的老板姓赵,三天两头遇这种事,一个离婚的女的带着个十几岁的闺女,就算开的不是粉红小屋,又有什么区别?迟早的事。哎。”老板不知道带着奚落还是遗憾。
陈勉眼神还在冯异和成欣然身上,那两个人隔着半米讲些他听不见的话,成欣然情绪好转还咧嘴笑了下。
他突然胃口全无,把糖醋鸡块搁回小摊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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