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做无用功了。”姚听声音难听得可怕，像是用什么金属摩擦调到最紧的琴弦，走音刺耳。
“没试过就知道？”吕排歌和气地笑了，可是这笑里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哀，“这可是乌河国人的魔法之一，说它能回到过去，宫里人都当宝贝呢。”
她勉力使自己看着轻松：“你看，还不是被我偷到了。”随后抬了抬下巴：“你又该欠我人情了，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还吧。”
“那都是假的。”姚听微微张开眼，语气平静。
她说得很慢，再快一些就要顺不上气。
“假的东西，宫里怎么会当宝贝？”吕排歌一反常态地没有因姚听一而再的反驳生气，可比起说服姚听，她更像在说服自己。
她拿着那块破石头，无法感受到其中有什么灵力波动，或是那乌河国人口中的「魔法」波动。
她越是研究越是确信，这就是一块有善良雕刻的破石头。
姚听浅色的眸子透过垂下的白睫看她，惨白的嘴角上扬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缓缓铺开，如同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
她看着吕排歌捣鼓那块石头，没有再劝。
真的能回到那个吕排歌无忧无虑的年纪也好。
姚听的思绪越飘越远，脸颊无知觉地划下一滴泪。
*
吕排歌肯定不记得了，但姚听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吕排歌其实不是杨府赏花宴。
吕排歌长姚听两岁，吕家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孩子，大约是母亲为了掩盖自己爱玩的本性，吕家长辈声称是散养教育。
吕排歌差一点儿长歪，但她闹出一次事后回家找母亲善后，吕家不给她撑腰，让她自己看着办。
她母亲说若自己惹出的祸自己解决不了，吕家不会要她这个孩子，反正自己年轻，大不了再生一个。
所以吕排歌只好灰溜溜地回去，拿自己私库里值点钱的东西当了去赔偿人家。
母亲不帮她处理烂摊子，她便开始收敛自己，不去到处招惹人，毕竟招惹来的都打不过她，打伤了还得她自己掏钱。
她能忍住不去招惹人，却无法拦着别人招惹自己，加之她脾气暴躁一如往常，还是常常闹出事情来。
比如那一次，那年姚听六岁，与哥哥在梧月楼用膳时，听到楼底下传来食客的尖叫和打斗声。
姚听好奇，跳下凳子跑到走廊，趴在梧月楼四楼的栏杆上，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传说中的吕大侠在一楼与两个彪形大妇起了冲突。
几人将桌子整个掀起来，周围的食客大叫着挤到角落里躲避飞溅的碎木条。
小姑娘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砸的都是她家的银子。
那几个壮妇高了吕排歌四五个头，却连吕排歌的衣角也没沾到，她们抡圆了胳膊将桌子往吕排歌身上砸，吕排歌没有正面应战，而是将身一扭，踩着飞来的桌面高高跳到空中。
“啊打！”
她口中喊出意义不明的叫喊，抻直了腿，一脚精准踹在其中一个壮妇的右肩，那壮妇显然右肩有旧伤，当即往后迅速倒退两步，捂住右肩，表情痛苦。
当然砸坏了不少桌椅，二楼、三楼都是一个个脑袋伸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为吕排歌叫好。
吕排歌于是越打越起劲，乘胜追击，一掌拍——
等等！
手掌距离桌子只剩一寸时，吕排歌突然想到破坏公物要她自己赔钱，堪堪止住动作，下腰躲过桌子，回头看到那桌子在地上摔碎，吕排歌便勾起嘴角：“这可不是我打碎的啊！”
说罢，她脚尖一点，旋身对着冲来的壮妇飞出两脚，将人踢停在原地，随后一手一个，抓住二人的肩膀往后一翻。
她的动作看着轻巧，那两个壮妇被背翻倒地后却站也站不起来。
最后一个壮妇见吕排歌攥着拳头要往自己这里打来，连忙摆摆手做出投降的手势。
吕排歌这才一收动势，双手抱胸，像个斗胜了的母狮子，仰着下巴在一楼来回踱步：“你们以为我是谁？想污蔑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小二同吕家家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躲着木头碎屑，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掌柜跑上四楼，向同样在看热闹的姚看姚听二人禀告，她急得额头冒汗，顶头上司却仍好整以暇。
“吕家那小丫头怎么打起来了？”姚看问道，不忘往嘴中塞两口菜。
掌柜抹了把冷汗：“那些人污了吕小姐偷东西，说是很重要的宝贝，要是不见了会掉脑袋的，要吕小姐交出来，吕小姐不承认，这便打起来了。”
姚看挑起眉毛，更好奇地伸长脖子：“我记得这小丫头才八岁吧，这武功可真真是一鸣惊人。”
姚听一撅嘴巴冷嘲热讽道：“可惜再好的天分也用不到正道上。”
“哦？”姚看转头，像是被勾起了兴趣，用讨教的语气问道，“小桃花怎么知道她没用在正道上呢？难不成，不是这群彪形壮妇凭空污人清白？”
姚听得意道：“大哥你没看到吗，这个姓吕的在那几个人吹嘘宝贝的时候，就趁她们不注意把东西顺走了，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家仆身上呢！”
姚看十分配合地瞪大眼睛，口中念着哎呀呀地往后仰去：“小桃花眼睛可真好，大哥真是一点儿也没发现——那她既然这么坏，大哥就把她带去官府，如何？”
听得此话，姚听反而愁眉苦脸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姚看笑着逗她，“小孩子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小桃花为何不愿让大哥带她去官府？”
姚听犹犹豫豫道：“可是那几个人也不是好人，那石头本就不是她们的，这个姓吕的偷了她们的东西，还是做了好事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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