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喧闹的队伍远去,街道才恢复通畅。几人狼狈地重新聚到一起。
“阿雪!你没事吧?刚才怎么回事?”李柚白着急地将观雪拉起来。
观雪摇摇头,“我没事。”
李柚白这才扶住起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思青。
观雪看着思青失神的模样,抬手探她的额头,一边问道:“思青,你刚刚……”
思青刚想解释,却见观雪脸色蓦地一变,想起什么似的迅速解下背上的包袱——包袱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包袱里的香囊和装在香囊里的信物,早已不翼而飞!
“糟了,信物不见了,”观雪蹙眉将包袱边缘攥进手心。
“信物不见了?”思青喃喃道,有些颓败地低下头去。果然,即使她阻止了观雪受惊,信物还是被偷了!
观雪紧攥着包袱,指节泛白,满脸自责。
徐听鹤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扫过观雪包袱上整齐的切口,眸色深沉如夜。
“此事蹊跷,对方目标明确。我们先就地整顿,再想办法寻回信物。不用担心,师父的信物上有云山宗的法印,只要他们使用,我们就能寻到他们的踪迹,若是他们不会用,于我们也是好事。”
他的声音沉稳,温和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柚白安慰道:“放心阿雪,我一定会把师父的信物找回来。”
事已至此,观雪只能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和他们配合一起解决问题。
赶在晚饭前,几人找到一家客栈住宿,简单吃了晚饭就讨论起今日的线索,最后观雪决定先去百姓口中的富豪家附近看看,打听那队表演者的消息,徐听鹤给了观雪一件护身的法器,这一举动惹得桌上另外两个人咬紧了后槽牙。
尽管如此,李柚白还是不放心跟着去了,最后客栈里只留下思青和徐听鹤。
晚上李柚白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思青没什么事,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就能好。
等李柚白也走了,思青无精打采地抱着灵虫忽然站起身,病恹恹地抬眼和对面的徐听鹤撞上眼神,思青抿唇没说什么。
周围旅客的哄闹,喧哗,可是很奇怪,徐听鹤竟然觉得很安静,安静到让他觉得不对劲。
太荒唐了,仿佛这里他能感受到的声音只有鹿思青这个人发出来的。
思青收回目光自顾自回了房间,从进客栈里,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吃了晚饭脸色也没有好起来,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状态不好。
徐听鹤看着她摇摇晃晃地上楼走进房间,这才垂眸看回桌上的图。一张绘制在白纸上的神女画像,龙女朔凛的画像,是小二送给他们的,说收在身上能保平安。
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徐听鹤执起画像,眼底沉入深潭,画像夹在他指尖忽然化成一片灰烬,落在桌面。
他起身没再看一眼便离开,他也有些焦躁心烦需要休息来缓解。
……
思青不记得自己蜷缩在床上多久,只记得自己辗转反侧,后半夜浑身滚烫,意识好像要被滚烫的体温燃烧成灰,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意识模糊间,傍晚那张恐怖鬼脸不断在眼前放大、扭曲,带着“血泪”朝她扑来,惊得她一次次醒来。屋外风声呜咽,吹得木窗格格作响,更添了几分凄凉恐怖。
更糟糕的是,小腹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坠痛,不巧她今夜来了癸水。
观雪还没回来,她没有人可以求助。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思青蜷缩着,冷汗浸湿了鬓发,只觉得又冷又怕,睁开眼觉得天花板都在旋转摇晃,随时都要掉下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
混沌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却又清晰的念头。
她挣扎着爬起来,胡乱套上外衫,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赤着脚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凭着本能,停在了徐听鹤的房门外。
只犹豫了片刻,被恐惧和不适战胜。思青抬起手,轻轻敲响面前的房门。
“叩、叩。”
声音很轻,在寂静的走廊里却格外清晰。
“叩、叩。”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拉开。思青看着出现的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眼眶很快就蓄起水色,声音沙哑,
“师兄……”
徐听鹤似乎尚未休息又或者睡下又被她吵醒,此刻他只穿着素白的中衣,墨发未束,垂落肩头。
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思青,有些意外,漆黑的眸中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思青抱着枕头,脸色潮红眼神涣散。
“师兄……”思青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我……好像发烧了,做噩梦……师姐不在……”
她脑子很沉,语无伦次,脸颊红得不像话,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羞窘,声音越来越小,气虚明显,“我好难受……”
“好想喝红糖姜茶,热的……”她越说头垂得越低,几乎要埋进怀里的枕头里,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想喝桃子茶……”
“什么?”
“我肚子疼……”她迷迷糊糊地说着,“好疼……”
“我要那个铜钱,你还给我……我不修了……”她语气委屈极了。
徐听鹤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过这般棘手的情况。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
“……回去等着。”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思青胡乱应着感觉他拿起外袍从身边经过,她抱着枕头,靠在冰凉的门框上,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小腹的抽痛让她几乎站不稳。她看着那扇虚掩的门,里面透出温暖的烛光,像是一个安全的港湾。
鬼使神差地,思青推开那虚掩的门,走了进去。房间里还残留着苦涩的佩兰香,此刻闻起来却莫名让人安心。她走到床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
高烧带来的晕眩和强烈的困意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像只寻找温暖巢穴的小动物,迷迷糊糊,又带着本能地钻进了那床还带着暖意被子里。几乎是瞬间就被睡意吞没,沉沉睡去,怀里的枕头被思青紧紧搂在胸前。
……
徐听鹤带着寻来的热水和热心的老板娘找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烛光摇曳,他无论何时总是整洁的床铺上,一团小小的粉色蜷缩在他的被子里,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和紧紧抱着枕头的手指。
她呼吸沉重而急促,显然还在发烧,但睡相却奇异地安稳,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庇护,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大约做了噩梦。
徐听鹤的脚步顿在门口,望着床上那突兀,却又仿佛理所当然占据他床榻的“入侵者”,清隽的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老板娘上前看了看,在一旁了然地笑了笑,放下热水,和徐听鹤解释道:“少侠,你师妹是来了癸水。又发烧,待会儿你用热毛巾给她消消热,等她醒了让她喝贴药汤,保准能缓解。”
老板娘说完将手里的汤壶放下,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一个沉睡不醒,一个静立无声。
窗外,濛溪镇的夜,更深了。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胭脂香与佩兰香交织,诉说着这个夜晚不同寻常。
徐听鹤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步走近。他想着该如何处置这个“麻烦”,床上的人却不安地动了动,发出模糊的呓语,声音带着高烧的沙哑和浓浓的睡意:
“师兄……”她无意识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蹭了蹭枕头,“记得帮我喂……不听话……”
不听话?
徐听鹤微微一怔,随即想起,这是她给那只金绿色灵虫起的名字。
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那只虫子,为什么。
李柚白给她的东西就这么重要,这个时候都不能放下。
“这么会使唤人?”
徐听鹤没直接回答她,她就一直胡言乱语。
寂静的深夜,突然喧闹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3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