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操作下来,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那一桌爆辣菜不必再吃。
嘴巴脱离苦海,饭点的肚子却很不服。作为当代大学生,第一反应自然是点外卖,换到古代便是——
“哥带你下馆子!”
桑净拍拍王瑶的肩刚说出口,忽然想起比刚洗的脸还干净的兜,不禁询问:【统,我应该不会是个穷光蛋吧?】
[卧房有钱匣。]
桑净立即跑去房间,根据指引,寻到了一只足够藏个人的大木箱。他期待地拉开一瞧,目瞪口呆。
遍结蛛网,零散几只铜钱洒在底下。
目测,不超过二十文。
“这跟穷光蛋有什么区别?”
系统称:[二十文,可以吃十只肉包子,穷光蛋一只也吃不起。]
桑净拱手表示瑞思拜,毕竟这年头,比他还会自欺欺人的不多了。
不过,苍蝇腿也是肉。
他趴进木箱,将二十文捡起来,出门对等待的人讷讷问:“你一顿饭能吃几只肉包子?”
闻王瑶垂眸瞧见他掌心可怜巴巴的几个铜板,忽然反问:“公子可喜欢荔枝肉或松鼠鳜鱼?不辣。”
桑净喜欢,喜欢地咕嘟咕嘟咽口水。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二十文。
【统,我配吃松鼠鳜鱼吗?】
[不配。]
果然,无论哪个世界,对贫穷小老弟都是如此残酷。
他仰天长叹,一朵花顺风飘进嘴里,不禁悲从心头起。
这岂不是在暗示他只配吃草?
桑净撇嘴,低头刚想把花呸出去,竟发现掌心寒酸的二十文钱顶长出了一锭金子。
花瓣咕嘟咽进肚子里。
桑净眨眨眼睛,昂起脑袋。
不知何时靠近的少年扬起明亮的笑容:“公子可以带我下馆子啦。”
那一刻,桑净恍惚看见了天使。
酒楼包厢,青年左一口松鼠鳜鱼,右一口菠萝肉,面前还有一大碗东坡肉,再扒一口大米饭,满足地眯起眼睛。
咽下嘴里的肉,桑净揽住少年的肩,郑重宣布:“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王瑶帮他布菜,摇头道:“我是公子最忠实的仆从。”
桑净收回手,歪头瞧了瞧人,目露疑惑:“你为何如此执着当仆从?”
“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是恩,你是你。”
少年郑重颔首:“我是公子的。”
桑净啧声,放下筷子,决定用正道的光照耀一下这位送财天使的落后思想。
他撸起袖子讲道理:“民以食为天,人以己为本,天大的恩情也不能出卖尊严与自由。报恩的方式那么多,不一定非得为奴为婢、以身相许,比如——”
他咻地举起那锭金子,嘿嘿一笑。
“给钱请吃饭,我就很开心。”
王瑶注视着他的笑颜,眼睛瞬间红了一圈,万分感动地点脑袋:“我是公子的,我的钱亦是公子的。”
这倒霉孩子,耳朵长漏勺,净捡不重要的听。
考虑到自己只有十只肉包的资产,桑净犹豫了下,还是没敢把金子给塞回去,他道:“是借的,以后还你。”
王瑶笑眯眯给他夹了块盐水鸭。
桑净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胡吃海喝,宛如饿死鬼投胎。看得王瑶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红眼睛,嘴里不断嘀咕着“可怜的公子”、“吃苦”、“饿坏了”之类的话。
吃到半饱时,系统十分不应景地出声打断了他的好食欲:[你是否忘了件十分重要的事?]
桑净咬了口狮子头。
【啥事?】
民以食为天,啥事比吃饭还重要?
[宿主三个时辰内未触发第二章目关键剧情,判定任务失败,即刻遣返。]
桑净被一口莲子粥呛住。
人以命为先,确实挺重要。
“公子,您没事吧?”
身旁的少年连忙帮他顺背。
桑净往侧边弯腰猛咳几声,恢复过来。他清清嗓子,摆手道:“没事,呛到了。”
王瑶忧心:“慢点吃。”
桑净点头,给他圈了个OK。
少年学着他比了个同样的手势,神情疑惑。
桑净解释:“就是好的意思。”
王瑶立即了然:“是暗号。”
“额,差不多吧。”
桑净放缓进食节奏,搅弄碗里的莲子,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在脑海里疯狂敲系统:【关键剧情是什么?你的正经剧情不就是钓男人吗?】
[请尊重复仇设定。]
【你也没尊重权谋呀。】
系统沉默片刻,淡声提醒:[章目二,闻人卯失忆回归,查出三年前陷害之人并令其付出代价。]
桑净恍然大悟。
对,除了不用钓就已经咬钩疯狂往岸上扑的师兄,还有个账得算。
他用手肘戳戳身旁的人,决定找个人了解了解自己的从前。
“你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呗。”
王瑶双眸一亮,积极开口:“四年前公子在曲江泽边的乱葬岗救了我。当时您穿着一身月白圆领袍,衣裳绣着竹叶暗纹,腰间用的玉钩带,头发这么长……”
对于当初之事,少年如数家珍,描述起来比之工笔画还精细写实。
*
那是一个深秋。
泽水布满枯黄的芦苇,飞絮漫天,月夜之下的狂风裹挟着黄絮与碎叶,于乱葬岗中打旋。
地面白骨累累,拥挤着贫苦之魂。
十三岁的王二狗用里拖着笨重的草席,迎着风艰难走来,偶尔会停下来挠挠手臂或后颈。步入乱葬岗,他被风吹眯着眼睛,四处寻找稍微宽敞些的抛尸地。
这时对面芦苇荡分开,一位白衣少年逆着月光,竟一步步朝他走来。
“这里是谁?”少年问。
望着面前冷清如月的谪仙人,王二狗看痴,讷讷答曰:“是大狗。”
少年神色不变,立即拆穿:“里面明明是人。”
“是人,也是狗。”王二狗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草席,“我在匪山做杂活。今年是灾年,拜入匪山的人越来越多,抢来的粮食都不够吃,他们便抢人吃。当日或过几天要吃的,就叫两脚羊。太瘦太老的备用货,就叫看门狗。”
他指着草席,昂首说:“他病死了,当不成羊,我奉命来埋他。”
好看的少年弯腰,白皙分明的指节捏住脏污的草席,微微掀起衣角,露出里面腐臭的一截尸体。
二狗总觉得这样不好。
这席,席里的东西,连地上的淤泥连同风里的飞絮都太脏了。
还好少年只是扫了眼,便收回手起身,冷清的嗓音如泉水叮咚。
“烧了吧。”
于是,二人便在曲江泽边捡柴割芦苇。火石相击,芦苇绒被点燃,很快燃气一阵大火。
少年负手而立,淡然盯着火光。
王二狗昂首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他满身红疹,很可能是疫病,此处常有人往来,不可留。”少年淡声解释,递出一只玉瓶,“你服下一粒,其余化入饮水让山上之人服用。”
小孩连忙颔首答应。
他双手接过瓶子,倒出一粒褐色丹药,毫不犹豫塞进嘴里。
少年瞧见轻笑:“你倒不怕我害你。”
王二狗摇头。
自幼漂泊乞食,做足了最底层,他明白许多事:“您这样的身份,连踢我一脚泄愤都会嫌脏了鞋底。”
少年弯眸,唇角的弧度更高。他重新望向面前的火堆,乌黑眼瞳中跳跃着幽亮火光:“看来,你仍需历练。”
二狗不解:“嗯?”
少年却未再言,恢复了冷清模样。
“去投药吧,我在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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