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昂感觉兜头泼来一盆冷水。
黑暗的意识复苏，他下意识睁开眼睛，视野中是朦胧的阳光与流苏花，恍惚的风声里夹杂着啪啪的鼓掌。
接着是那道熟悉的恶鬼嗓音。
“公子莫要担心，瑶儿承诺过您，不会让他死掉的。”
丁子昂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眼前，王瑶正装模作样地假笑，对面容貌昳丽的青年眼中迸发感动的光芒，展开双臂扑了过去。
“呜呜呜幸好没死，你真是我最可靠的宝！”
少年乖巧地嗯了一声，埋进青年的发丝间，幸福地眯起眼睛，回抱住对方的腰。
那虚伪模样，丁子昂感觉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他也的确身体力行地张嘴：“呕～”
桑净微怔，趴在少年的肩膀转头望过去，立即与一双嫌弃的死鱼眼对视上。
他眨巴眨巴眼睛。
对方也眨巴眨巴死鱼眼。
桑净鼻翼耸动，五官皱做一团，歪头就是一声：“呕～”
丁子昂：“……”
*
初夏，兜头裹棉被，在外面捂一夜。
第二天会扒出来什么？
会扒出“惊喜”。
这“惊喜”宛如隔了三夜的韭菜、俩月没洗的臭袜子、死了十天的死老鼠——属于一种生化武器！
无视防具，直击灵魂。
桑净连滚带爬逃离某人形武器，咕嘟咕嘟喝茶，大口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压下干呕的**。
事后他无力瘫倒在地，双目无神，一副坏掉了的模样。
王瑶轻唤：“公子？”
青年毫无反应。
听着同样安静的脑子，系统顿了顿，出声唤：[桑净。]
脑内立即爆发一阵哭泣声。
【咦呜呜呜】
【这坏主意是哪个混蛋出的，简直不是人！】
桑净在脑袋里破口大骂。
连连攻击声中，系统感慨：[在你身上，我终于发现了一项属于人类的美好品质。]
桑净呜声一顿：【是啥？】
[平等。]
平等地辱骂每一个人，包括自己。
桑净骄傲道：【你以后会发现更多。但很可惜，咱们已经分床了，我将不再属于你，现在小瑶儿才是我的心尖宝。而你，只配当一只工具系统，无情甲方，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床伴！】
听着这一连串糟糕的描述词，系统按了按眉心。
【怎么不说话？】
【吃醋啦？后悔啦？】
桑净乌瞳闪烁：【看在咱们多日的交情上，你现在求我，我可以考虑让你回到原本的地位，继续陪我睡觉。】
系统婉拒：[留给有需要的人。]
桑净捂住心口，痛心疾首。
他轻哼一声，彻底放弃这位不知珍惜的前任，转头看向新欢。
见人终于有了反应，王瑶长松一口气，扶起他关切询问：“公子感觉如何？需要我去请大夫吗？”
重新忆起那滂臭的味道，桑净一脸痛苦地看向自己的身体，悲痛道：“呜，瑶儿，我脏了……”
他被玷污了！
他彻底不干净了！！！
王瑶立即了然点头：“公子莫慌，我这就去烧洗澡水。”
果然还是小瑶儿最可靠。
桑净心中感动，伸手拦住往厨房走的少年。在他疑惑的视线中，沉重地转头望向毒气源头。
“清源正本，釜底抽薪！”
要想干净，得先把毒气弹解决掉。
他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返回。
*
丁子昂此刻仍被五花大绑在树上。
他脑袋滴水，身体裹着棉被，院里小风一吹，臭味便从扯开的领口呼呼往上冒，钻进眼耳口鼻。
那感觉……
提神醒脑、目眩神迷。
见二人返回，丁子昂立即怒吼：“你他妈赶紧放开我！”
桑净双手捂住口鼻站在三步之外，目露不赞同：“年纪不大话挺脏。讲卫生，懂礼貌，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知不知道？”
“你他妈——”
“嗯？”青年扬眉，眼神颇具威胁地扫过他身上的绳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丁子昂咬牙道：“请放开我。”
桑净满意地点头，笑眸弯弯：“放开你自然可以。不过你要先讲清楚，你为何大半夜潜进我家装神弄鬼？”
丁子昂冷笑：“你装什么傻？”
桑净困惑歪头：“装傻？”
什么叫装傻？他看起来很傻么？
确认他眼神中的疑惑不似作假，丁子昂皱眉，伸长脖颈寒声道：“不过三年，你竟连我也敢忘？”
警告警告！关键词捕捉！
桑净捂住屁股连退三步，想到某统不讲情面的拒绝，他选择扭头问少年：“这又是哪个情债？”
王瑶笑眯眯为他解释：“回公子，此人名唤丁子昂，其兄丁敏才死于三年前那场连环命案，常对您言行不逊。”
桑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噢，原来是纯债。
王瑶的用词激怒了丁子昂，他开始用力扭动挣扎，情绪激动：“杀我兄长，畏罪潜逃，是你该死！有本事放开我，咱们去擂台单挑！”
桑净大眼睛眨眨，将王瑶推上前。
“挑吧。”
王瑶笑眯眯抬眸。
“……”男子瞬间安静。
用力扭扭被束缚在树上的身体，丁子昂隐忍捏拳，低声念叨：“可恶，小人得志，待我——”
桑净支耳朵：“待你咋样？”
丁子昂瞪向说话的青年，恨恨发誓：“待我功法大成，将尔等千刀万剐！为兄长偿命！”
桑净恍然长哦了一声。
他自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漫不经心地展开举到他眼前，好奇问：“你那功法大成以后，打得过他么？”
丁子昂蹙眉：“此为何物？”
“师兄大召唤术。”
桑净笑眸弯弯，晃了晃纸条道：“风知节临走前说有事就撕，他会立即赶到。”
“你打得过么？”
“……”丁子昂彻底沉默。
过了会儿，愤怒又自责的啜泣声自树干上传来。
小心揣好自己的撑腰符，桑净回头看了看泪流满面的人，摇头啧啧：“别哭了。”
丁子昂恼火：“哭你还管？”
桑净理所当然嗯了一声：“你又没我们家小瑶儿长得可爱，这么哭，伤到我眼睛了。我若被你丑得身心受创，你不得赔我个十万八万？”
“……”
丁子昂彻底被气撅过去。
王瑶两盆水泼下去也醒不过来。
桑净侧步躲开地上蜿蜒的污水，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呐，承受能力实在太差啦。”
(／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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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旧人不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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