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昏暗空间中，桑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低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铁床上，浑身被铁链裹了一圈又一圈，刺目的手术灯对准他的肚子。
一位由剪刀、电锯、斧头、机枪等拼凑而成的八爪机器人滚动他面前，举起八只，用冰冷的机械音说。
“007号大夫为您服务，请问您是否是桑净先生？”
术前身份确认？
桑净意识被头顶的灯照得两眼发晕，胡乱点点脑袋：“嗯，请问大夫我得了什么大病呐？”
“您的亲属统宝已签署同意书，现在由我为您实施生子秘术。为维护胎儿权益，本院不提供性别选择，请您悉知。”
亲属统宝？生子秘术？
桑净睁大眼睛：“等——”
突然他屁股上被扎了一针，一股眩晕感传来，耳边飘来一句话。
“已麻醉，手术开启。”
机器人大夫举起八只爪的武器，瞄准他的腹部，两只电子眼闪烁着极富污染性的七彩光芒。
彻底昏迷前，桑净唯一的想法是：
系统这秘法，是什么赛博玄幻？
电锯机枪加农炮，别说生出个孩子，他能留个全尸都是上天庇佑。
……
一阵霹雳乓啷过后，桑净恢复意识，怀里被塞进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007医生：“桑净先生，您的孩子。”
他生的孩子？
桑净呆滞低头，怀里抱着一颗红白相间的……
“宝可梦？？？”
难道他还有这种血统？
桑净抱着据说是他亲自生出来的孩子球，晕乎乎地抬眸，忽然发现方才昏暗的手术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合院的流苏树。
一张惊悚的赤眸狐狸脸怼到他眼前。
桑净被吓了一跳，出于某种母性光辉，将精灵球藏到身后。
“巴弦，你做什么？”
狐妖恢复好看的人类面容，沉眸逼问：“娘子所生，是谁的孩子？”
桑净微怔：“我的啊。”
“孩子的父亲是谁？！”
桑净确认下半身没出问题，讷讷道：“我啊。”
巴弦咬牙：“另一个！”
“几日未归家，娘子竟生出个孩子。”他似乎气的脑袋顶冒绿火，口中偏执的呢喃，“我是郎君，自然是孩子的爹……我是爹……我是爹……”
桑净：“……”
他抱着精灵球，站在原地看狐妖绿得发疯。
一道飞剑斩来，狐妖挥手抵挡。
金石相击的脆鸣响起，风知节黑衣翻飞，自屋顶飞来。他挥剑击退狐妖，揽住他的腰，盯着他怀中的球眸色复杂。
桑净：“师兄？”
风知节抿唇承诺：“无论发生何事，你永远是我的师弟，这个孩子我会与你一同抚养。”
“……”
桑净懂，又一个来接盘的。
“哥哥。”
身后忽然乖巧的声音，桑净回眸，看见王瑶红着眼眶，泪汪汪望过来。
“瑶儿，你怎么了？”
少年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神情激动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对吗？昨晚我们睡在一起的。”
桑净无语：“你来凑什么热闹？法律规定，十七岁不配有孩子知不知道？”
王瑶闻言，通红的眼眶立刻滴落两行泪：“哥哥，昨晚我改了生辰，已经十八岁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少年突然抱出一大箱黄金。
“你看，孩子的奶粉玩具、体检营养餐、幼儿园、辅导班、买房买车娶媳妇的钱，我都准备好了。”
金灿灿的黄金照得桑净眼睛疼。
王瑶拉住他的手，可怜巴巴道：“可以吗，哥哥？”
不可以啊。
哥哥爱钱不爱男人呐！
对上少年通红的眼睛，桑净不忍说重话。他动了动唇刚要劝他，脸被一只锋利的兽爪扭过去，清丽的狐妖面容映入眼帘。
巴弦拧眉：“我才是你的郎君。”
桑净还未来得及开口，腰又被人自后方揽住，用力拉过去，回眸对上男人俊逸的面庞。
风知节温声呼唤：“师弟……”
桑净彻底凌乱了。
他被缠在三人中央来会拉扯，绕得头晕眼花。
“娘子”、“哥哥”、“师弟”在耳边立体环绕播放，他抱紧自己的精灵球，在脑海里大呼救命。
这时，一截紫衣自纷繁的流苏树干垂落。
桑净昂首，逆光看见一道面目模糊的身影，坐在洁白流苏花团里，于高处淡然垂望这里。
桑净睁大眼睛，大喊一声。
“停！”
围着他抢盘的三人齐齐停顿。
桑净扯回自己的脸，腰和袖口，抱着圆润的精灵球噔噔噔跑到树底下，朝上一指：“你们别争了，孩子是他的。”
对面三人齐齐蹙眉。
见他们一脸不信，桑净决定不破不立，深吸一口气对着树顶大喊：“家属统宝，那晚**一刻，你要对我和孩子负责！”
系统冷清的嗓音自上方幽幽传来。
[我无实体，给不了你安全感。]
[桑净，他们是我为你选的软饭，你与孩子挑一家。或者，你想吃百家饭？]
“……”
渣统！抛妻弃子！人神共愤！
在这样的愤怒中，更多面目模糊的“百家饭”包围而来，桑净抱着他的精灵球宝宝，无助地被男人们淹没。
*
“啊——”
桑净惨叫一声从床上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双手慌乱地满床乱摸。确认没有某个红白色精灵球后，长松一口气，无力地歪倒下去。
青年胸口起伏，满额冷汗。
恍惚许久，终于确认刚刚那只是一个噩梦。
没有孩子，没有接盘，没有百家饭。
回神的桑净咬紧后槽牙，在脑海中怒吼：【统——狗——】
系统淡声应：[何事？]
就是这个声音！
就是这半死不活的语气！
【无照行医，冒充家属！】
【见死不救，作壁上观！】
【抛妻弃子，不负责任！】
【臭渣男！】
系统：[？]
一大早莫名其妙被骂，他简直摸不着头脑。鉴于骂人的这位一向思维奇妙，他未多在意，出言提醒：[你还是关心一下另一位吧。]
另一位？
难道他真生出个宝可梦？
桑净乌瞳转动，搜寻的视线终于顿在正前方的床沿上。
一只手自底下伸出，紧扣住床沿，青筋绷紧似乎在努力朝上爬。
什么东西！
桑净惊到，怂怂地裹紧小被子，小心翼翼挪到后墙，眼睛一眨不眨警惕着那只手。
五秒钟后。
一直鼻青脸肿的脑袋从床底冒上来。
王瑶疲惫地搭着眼皮，瞧见醒来的青年，他连忙一骨碌翻上床，努力扬起青紫的嘴角微笑：“哥哥，你醒啦。”
桑净立马忘记了那个冤种梦。
面对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他举着胳膊无从下手：“瑶儿，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有刺客？”
王瑶喉间一梗，说不出话。
桑净追问：“怎么不说话？”
“……没有。”
“那这伤是怎么弄的？”
望着青年关切的神情，王瑶目露怅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总不能说，这伤只是因为他想上床睡觉吧？
他捂住泛疼的胸口，低咳一声：“最近修行出了岔子，昨晚内伤复发，养一养就好，公子不必担心。”
望着这张鼻青脸肿夹杂着惨白的脸，桑净担忧。
【统，他说的是真的么？】
系统：[他到底为何如此，你当真不知？]
他应该很清楚么？
思及自己的某个小小缺点，桑净轻咳一声：【……我的威力如此巨大？】
[连狐妖都选择退避三舍。]
【那小瑶儿是？】
[昨晚，王瑶坚持不懈地往床上爬了两百一十八次，终于熬到你醒了。]
桑净：“……”
望向少年的乌瞳染上十足的心虚。
后知后觉发现两床棉被都裹自己身上，在他默默从怀里扯出一条，整整齐齐帮人盖好。
为表诚恳歉意，又掖了掖被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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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人不识（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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