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艺术馆时还没到开放时间，孟施晴因为赶飞机没来得及吃午饭，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飞机餐垫垫，此刻还是饥肠辘辘。
艺术馆在偏郊区的地方，人不多，餐馆更少，孟施晴走了一条街，才在路边看到了一家正营业的西餐厅。
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人不多，但胜在环境好，像是中世纪西方风格，复古又华丽，桌子间相距较近，围成一圈，中间摆着一架黑色的钢琴，穿着燕尾服的男士正在其中，弹奏着舒缓的钢琴曲。
孟施晴被服务员指引到靠窗的桌位入座。
旁边就是马路，午间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在柏油路上晕出几片光点。
室内被暖气烘得有些热，孟施晴坐下后脱下了外套，将其挂在一旁的椅背上。
菜还没上，等待间隙，有两位女生入座了隔壁，孟施晴无意间瞄到她们手上的票，发现她们也是去看画展的。
朋友同行总是热闹，两位女生的聊天还没停过，从最近看了什么剧到下周有哪个明星在附近哪里开演唱会，什么话题都谈，且声音不算小，孟施晴没有偷听的打算，但因桌子间距离较近，孟施晴还是被迫听到了几句。
西餐出餐慢，等了好一会才上菜，菜上齐后，孟施晴对服务员说了句谢谢，关掉手机开始吃饭。
她没有边玩手机边吃饭的习惯，于是此刻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太饿了，竟觉得这家店的牛排意外的好吃，外皮微微焦，里面的肉只有五分熟，透露着淡淡的粉色，口感丰富，鲜嫩多汁。
一口气将半盘吃光，孟施晴终于感觉胃里舒服多了，她缓缓喝了杯热水，却从一旁那桌听到了熟悉的词。
能来今天这个画展的应该大部分是Tiya的粉丝，《无名》这部作品又是她的成名作，必然少不了讨论度。
短发女生突然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同伴：“真的假的？《无名》已经卖出去了？”
“拜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好不好，”她的同伴睨她一眼，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又补充道：“这幅画之所以还能展出，就是因为买家觉得应该让更多人能欣赏到这幅画，感悟我们Tiya的才能。”
“这么无私？一般买家买来画作不都是为了私藏吗，还继续展出的话他买来干嘛？不买的话不也能一直展出吗？”
说得有道理，孟施晴在心里默默认同，她听到这时也有这个疑惑。
同伴朝短发女生挤了挤眼，表情有些暧昧，意味深长地说：“宣示主权呗。”
话题说到这就有些吸引人了，短发女生眼睛瞬时一亮，连忙催促同伴：“别卖关子了，快说。”
同伴摆了摆手，继续说：“嗐，就是一个有钱人，好像一直和Tiya有些暧昧，Tiya之前谈的那个前任男友不是很混账吗，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然后Tiya就受了情伤，后面这个有钱人一直追她她都不松口，而且据说场场画展他都陪着来，就是希望Tiya能接受他。”
“据说《无名》拍卖的时候，这个有钱人一下把价格拉到七位数，不管谁拍，他都毫不犹豫地继续喊价，能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呗。”
“不过Tiya似乎也对他有好感，不然怎么会每一场都给他留票，上次还在微博晒花，还说是‘某人’送的，一看就是那个神秘人。要我说啊，他们目前估计就是互相有好感，就差心意相通官宣了。”
女生讲起来绘声绘色，像是亲眼见到一般生动。
“天哪。”短发女生惊呼，过了会，才感叹道：“天才美女艺术家连情史都和小说里写的一样。”
“可不是嘛。”
淡雅的钢琴曲从舞台中心传来，舒缓悠长，让人平静，孟施晴默默听完全程，若有所思。
原来是惺惺相惜的千里马和伯乐。
孟施晴转头看向窗外，心里默默感慨，她也觉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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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施晴走回艺术馆门口时还没开始进场，周围没有几个人，工作人员还在准备，Tiya的宣传海报已经被挂上，上面写着她的履历，和一张很有气场的个人照。
从十八岁的《无名》到现在，将近十年时间，Tiya灵气不减，不断突破舒适圈，拿奖的画作越来越多，大半页都写不下。
孟施晴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在想她一定花了很多努力才走到了今天。
刚刚在餐厅遇见的两位女生正好赶到，碰巧站在了孟施晴不远处，周围人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记得孟施晴，和她对上视线时，她们互相点了点头。
手机信息突然热闹，孟施晴点开微信，发现是张羽芯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
是他们那部微电影的初稿，张羽芯先发出来，想先给大家看看效果。
孟施晴正要点开，就听见工作人员招呼她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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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画展和上次风格不同，几乎一个开放式的中型展厅，就将Tiya全部的画展出，中间最显眼的地方挂着《无名》，一进门就能看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那只蝴蝶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不减反增。
现在刚刚进场，人还不多，孟施晴走近，在那幅画前站定，仔细端详。
视角和上次不一样，孟施晴走近才看出，蝴蝶翅膀底下的“脉搏”排的紧密、无规律、粗细不均，但却又井井有条，不会觉得凌乱。
就像是现实中的蝴蝶被印在上面一般真实，很难相信这是用笔画出来的。
孟施晴又去看了其他的画，每一件都不俗，孟施晴很喜欢Tiya的风格，她对艺术可谓是一窍不通，但每一件画作都让她移不开眼睛。
这些画有些带着浓烈的颜色，也有些只是简略的几笔，表面上看是不同风格，但每一件似乎都在散发出一种孤独、克制、压抑，却又充满力量的情绪。
脆弱但不屈。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孟施晴无法证实自己的感受与其他人，甚至是与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一致，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千里迢迢从A市飞来，是值得的。
她很喜欢，甚至羡慕Tiya的才气。
走到最后一块区域，孟施晴有些意犹未尽，她给每一幅画都拍了照，并不是为了发朋友圈打卡，而是为了收集此刻的感受，以后不经意间翻起能重拾这份惊艳。
可面前这幅画却让她看不太懂。
这幅画整体看上去很简洁，但孟施晴却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乱，如果说其他的画表达的情绪是正向的，那这幅可谓是毋庸置疑的悲观。
它摆放在场馆的尽头，像是在昭示，前面的美好都是虚幻的，最后只会一脚踩空，跌入深渊。
正思考着，孟施晴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士，皮肤白皙，穿着一身棕色大衣，插着兜低头看她。
她带着口罩，几乎把半张脸遮住，眼尾上挑，突然问她：“你喜欢这幅画吗？”
倏然有陌生人搭话，孟施晴有些意外，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不是奇怪的人后，她点了点头，真诚回答：“嗯，这幅画挺特别的。”
女人还是那个语气，追问：“什么特别？”
孟施晴视线落回画上，认真思考了下，回答她：“感觉吧，立意最独特的画放在了一个人最少的地方”
女人笑了笑，只说：“妹妹，你真有意思。”
孟施晴不解，转头看她。
女人和她笑着对视了两眼，抬手将口罩一边取下，露出妆容精致的面容。
她朝她挤了挤眼睛，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问：“要不要给你签个名？”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孟施晴愣了愣，看了她好一会，才发现有点眼熟。
难道说，她是……
“来看我的展居然认不出我啊，”像是印证孟施晴的猜想，Tiya直起身，嘴角笑容更大了，她打趣道：“我真人和照片差别没有那么大吧？”
孟施晴话语里带着意外，这下反应过来了：“你是Tiya？”
“嗯哼。”Tiya在胸前抱手，心情极好，承认道。
半晌，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Tiya眼眸带笑，转过身正面面向她，说：“我知道你，小晴是吧？”
珍珠耳环因为动作轻轻晃着，她在身前朝孟施晴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是梁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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