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慕籽自认自己是个强壮的妖,或许跟幸喜乐比起来没那么强壮,但是跟幸予、秦迟徊、蔡晓小这三个人比起来……嘿嘿毫不夸张地说,她比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要厉害,强壮。
没有让弱小的人拎东西的道理,幸慕籽掂量了两下手中的糕点,手指微动东西消失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这些糕点并不是非得用手拎着。
幸慕籽扬扬下巴,“你们还太年轻了,要学的还多着呢。”
秦迟徊这才把目光收回来,他四下看看,惊讶地发现竟没有人注意到这奇异的一幕,“他们看不到吗?”
如今,他也算是跟幸慕籽熟络起来了,这种话他疑惑便自己问了,用不着蔡晓小帮忙问了。
“当然看不到了!”幸慕籽更骄傲了,“这种程度的障眼法对我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你们以后可学着点儿,虽然是个小法术,但障眼法可是很有用处的。”
直到女子的身影融入人群,蔡晓小方才回首,她快步走到幸慕籽身边,道:“就算是小法术也得修仙才能学,或许我们不修仙。”
“不修行?”幸慕籽身形一顿,她压根没想过有蔡晓小他们不修行,但只纠结了片刻,她再度迈开脚步,“不修行的话,你们就没几年活头了。”
蔡晓小爽朗的笑声响起,“怎么就没几年活头了,我们三个怎么着也能活个二三十年吧,够久了。”
“二三十年弹指间都算不上吧。”幸慕籽嘀咕了一句,周围人声嘈杂,她声音又小,蔡晓小自然是没听清,她问:“你说什么?”
幸慕籽摇头,抬手指着一家家店铺,“走,我们去那家裁缝店看看。”
往前走了两三步,秦迟徊忍不住回头往人群看去,买书的女子早就看不到人影了,卖书的铺子也被人群遮挡,只露出铺在地面上的破布一角。
幸予注意到秦迟徊变得迟疑的动作,便回头看一眼喊道:“秦迟徊,赶紧走了。”
他不再迟疑回首,只顾着大步往前。
裁缝店看了一圈,成衣铺又看了一圈,一人各买上三身,临走前本还想着要买上几匹布,都要付钱了,在蔡晓小的提醒下,幸慕籽记起按理来说她手里应该有好几匹布的事。
等进了酒楼,蔡晓小才把困惑提出,“既然有布料,你也能挥挥手让那些布料变成合身的衣裳,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特意来买呢?”
幸慕籽眨眨眼,“我出来又不是特意来买衣裳的,我是为了给主人买东西才出来的。”她强调道:“那些点心、种子、乐器……”,她说了一大串,“不都是给主人的吗?”
店小二弯着腰凑上前,还没开口呢,幸慕籽轻车熟路地报出几个菜名,而后又道“四个人,上二楼。”她抬头看了一圈,随手一指,“就坐那了。”
“菜不着急,你们这最好的茶可得快点给我端上来。”
语气一听就是常来的人,但店小二把脑袋都想破了,仍是没想出这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真不是他夸大,此前,只要是来过的人,哪怕只来过一次,再过来之时,他也能一眼把人认出来,来的次数多了,就连这人的口味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眼前的人点的都是店中的招牌,其中有那么两道还是只有他们店才有的,按理来说,应当是来过的人。要是来过,他就没道理记不起眼前的人。
幸慕籽都要往楼上走了,忽然意识到这里太过安静了些,她停下来转头问道:“什么时候继续唱?”
“还是今日我来得不巧,无人唱戏。”
店小二刚想说不定就是幸慕籽没来过呢,结果这一听,得了,不是幸慕籽的事,还真是他记性没之前好了,他一边纳闷一边赔笑道:“姑娘,莫着急。”
“等我把茶给您端上去,这戏就要继续唱了。”
幸慕籽与店小二对话时,秦迟徊三人就在一旁听着,幸慕籽的老练暂且不论,他们的注意力同时放在‘戏’上。
‘这里还有戏曲?’
‘修仙世界唱的是什么戏?得道成仙的励志故事?’三人都有些疑惑。
幸慕籽点头,满意地往二楼走。
接下来也确实有店小二所说的那样,茶一端上来,下面便开腔唱了起来。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
“老臣与主……”
三人听傻了眼,他们都不是对戏曲感兴趣的人,但这两句还是听过的,之前在网上也刷到过挺多遍,故事背景还是多多少少知道点的,也正是因为知道故事背景三人才傻了眼。
幸慕籽撇撇嘴说:“怎么又是这出戏啊?”
“这出戏我都听了好几遍了。”
“我想听穆桂英挂帅来着,铡美案也不错啊,什么都好,怎么偏偏就是这个啊。”幸慕籽把茶杯往旁边一推,趴到桌子上,“这词我都会背了!亏得我还特意挑了个好位置!”
幸予弯曲手指轻敲桌子,“来这……就是为了看戏?”
“也不全是。”幸慕籽直起身,理直气壮道,“你们三个不得吃饭啊!我可不能让你们饿死了,你们要是饿死了,主人回来会说我的。”
“一顿不吃,倒也饿不死。”幸予道。
幸慕籽拍拍胸脯,“我这是认真负责!再说了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那里闷着也一定很无聊,我怕你们无聊死了才带你们来这儿的。”
幸予:“这么说来我们还得谢你了。”他的语气平淡,可幸慕籽却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她眉头一皱,“当然得谢我了!”
“我好心好意带你们出来,又是给你们买衣裳,又是给你们买吃的,你们自然得谢我了。”
蔡晓小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晃了晃,“慕籽,这……”她不敢确定这出戏的名字,更不敢确定这出戏在这里也叫那个名字,“这出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幸慕籽满头雾水,她从未听过有人这样问,“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小事根本不会有人特意记。”
“你问这个做什么?蔡晓小你好奇怪啊。”
‘奇怪的是这里才对吧!’蔡晓小在心里无声呐喊,也只能在心里呐喊,她把手伸回来,又朝着幸慕籽摆了摆,“没事,你当我没说过这话。”
秦迟徊面无表情地看戏,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想修仙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在陌生的地方,听到熟悉的戏曲,三人都没感觉到亲切。
一个念头,突然从秦迟徊的脑袋里闪过,速度之快,秦迟徊本人都来不及捕捉,“喜乐姑娘她爱听戏曲吗?”
幸慕籽呆愣片刻,抬手挠挠头,“应当是不喜的。”
“在我的记忆里主人几乎没听过戏曲,少有的几次也仅仅是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主人若是喜欢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
听幸慕籽的形容,幸喜乐对他们的世界也有的戏曲没有任何感觉。
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戏还在唱,秦迟徊、幸予、蔡晓小一句都没听进去。
……
……
烈日都穿不过的漫天风雪下,矗立千万年、仿佛永不变化的雪山中,一青衣女子正盘腿静坐,她的一袭青衣都已结冻成冰,她却像是没感觉到,过了许久,她睁开双眸。
入她眼眸的并非一片素白,在她眼中高山变平地,白雪变烈焰,呼啸刺骨的寒风朝她袭来,将她的意识、神魂带到千万年前。
那是一个妖魔横行人族式微的年代。
妖魔横空出世,有法力护身却不知其用,有些本性嗜血凶残,而他们遵从本性整日残杀同类或旁族。有些心地善良的,是途中阻止却也陷入无尽争斗之中,想远离斗争的妖魔也无法如愿。
无形的旋涡,将万物卷入,生灵的挣扎无济于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无情,祂不在乎天地间的生灵是否痛苦。
一个平凡的女子更不会得到天道的仁爱,幸喜乐看到一个平凡的女子,一个没有法力的人族抱着早就没有呼吸的妹妹跪在寸草不生的地上,周围烈焰燃烧,遍布烧焦的尸骨。
她烧伤的手和妹妹身上的布衣粘在一起,仅存的布衣不仅粘住他的手,还粘住了她妹妹的尸身。
幸喜乐尚不明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这还不足以让她惊慌,她就静静地看着她眼前正跪在地上的人。
这名身上没有半点灵力的人状况并不好,但显然她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她低垂着头颅,悲伤将她围绕,她的泪水已经流干,她为自己的妹妹悲伤,不是为了自己。
幸喜乐好像失去了通天修为,她看不出眼前女子多大,也看不出女子怀里的人活了多久,可冥冥中她又知道女子抱着的人是她的妹妹。
过了不知道多久,火焰蹿起,烧得更加猛烈,女子总算有了反应,她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大地在颤抖,远方传来嘶吼声,一头巨大的黑狼嘴里冒着黑气落在地上,鲜血从它的尖牙往下流,黑狼仰起头发出嚎叫,一个人……不,一个魔从它嘴中逃出。
魔的胸膛被它的尖牙贯穿,留下了一个一眼就能看到的大洞。
魔舔舔牙齿,浑身戾气,眼中满是兴奋。
一魔一狼缠斗起来,那个普通人族还跪在地上,幸喜乐知道她是站不起来了,她太瘦弱了,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又跪了太长时间了,她的腿站不起来了。
魔和狼都不会在意一个人族,一个人的命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他们自己的命在他们眼里也只是用来追寻本性,用打斗博欢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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