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和，醒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凑到自己面前的辉夜，日和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勉强清醒一些。慢吞吞撑起上半身，坐直：“早上好，辉夜。”
“抱歉，日和可能撞到脑子了。”
辉夜见怪不怪将她拖起来，拖拖拖到门口，腾出手来告别：“春绯，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春绯看上去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最后只是点点头，友好地说明天见。
…
辉夜按着日和的肩膀，将她塞回自己的病房里，又盯一会，问道：“你刚刚，是在装睡吗？”
日和：…
脱掉拖鞋，展开被子钻进去，瓮声瓮气：“当然不是。”
柔软的被子鼓起小包，辉夜伸出手指，戳戳：“生气了？”
一只手伸出来，小幅度摆了摆。
辉夜叹气。
“小时候你说喜欢他，我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你这样的性格，就算是再平平无奇的人也能找出数不清的闪光点来。”
“所以，竟然是真的？”
日和将被子掀开一点，只露出脑袋。
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辉夜回忆着今晚远远见到的那个背影，发现自己甚至想不起他的长相，始终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除去“拒绝过日和的告白”这一点，或许他勉强是有一些值得青睐的地方。只是这唯一的一点缺陷，偏偏是辉夜认知里最致命的地方。
“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救过你吗？”
从小和日和一起长大，辉夜并不很想看着她陷进深不见底的漩涡。或许现在劝一劝日和，她会难过，但她总应该过得轻松一些的。
“你知道，那并不代表什么。就算那天被绑架的是其他人，他也一样会跟过去。”
辉夜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语气格外语重心长。
日和盯着天花板，良久，忽然噗嗤笑起来。
她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惠总是在照顾我，保护我，总是挡在我的身前……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
“惠总是本能地想要保护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人。如果其他人出事，他会悲伤，会自责，可是一旦换成自己……一旦受伤的是自己，他就会淡定得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日和喃喃：“我当然知道，并不只是为了我。”
辉夜欣慰地长舒一口气：女孩子最在意的不就是无法享受独一份的宠爱么。
幸好日和虽然想要恋爱，脑子里倒还没有只剩恋爱。
真棒，不愧是她辉夜的朋友。
辉夜正美滋滋地想着，猝不及防听到她亲爱的朋友一本正经补上一句：
“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惠啊。”
辉夜怔住，顿时感到自己是在白费口舌。
她开始觉得有点头疼，可能是今天实在太晚了的缘故。但辉夜并不想就这样放弃劝说，揉了揉眉心，思考还能再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日和状似寻常地问起：
“那，你喜欢白银会长哪里呢？”
辉夜仿佛被踩到尾巴，未经大脑就仓惶跳起：“我我我才没有喜欢会长！”
日和显然没有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强烈，愣了好一会才拖长音“喔”了一声。
辉夜从中听出了明目张胆的戏谑。
动作僵硬地坐回去，心想日和目前的状态也许没什么不好，至少还有心思开自己的玩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日和窸窸窣窣爬出来，坐起身，”学园里被欺负的那个学生，一定要先找到证据不可吗？只靠千花一个人不知道需要多久。明天出院后我会去找朋友帮忙再检查一下监控，学生会这边……辉夜可以帮忙协调快些处理吗？”
日和诚恳且充满希冀地注视着辉夜。
然后发现，辉夜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幻莫测。
日和：…
后知后觉补上一句：“当然如果这是学生会的规定，我是没有异议的。”
辉夜打断：“你是说，学园——秀知院里，有人遭受了暴力行为？”
日和呆了一呆。
点头。
辉夜：“并且这件事，千花知情，却没有告诉我？”
日和点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不知道？我以为副会长的话应该……”
日和音量渐渐低下来，在心里默默为千花点了一支蜡烛。
刚刚还说着想要陪她在这里过夜的温和辉夜，此刻走得头也不回，连说出口的“早些休息”都低了三度。
临走前，辉夜到底有些不放心：“菲涅斯呢？今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不是，”日和想了想，含糊道，“菲涅斯安排了其他人过来，很快就到，不会有事的。”
辉夜又仔细看了她很久，像是在确认真假。
最终被日和镇定的眼神说服，暂且搁置下一屋子的青春期少女爱情故事，一个电话拨给了千花。
于是病房里安静下来。
菲涅斯大约是去见父亲和母亲了。虽然今晚发生的事更多是自己的错，但以菲涅斯的性格，肯定还是会将责任揽过去的。
是自己过于自大了。
日和躺在病床上，沉默地想着接下来怎么做。
监控里应该多少能找到些线索，明天出院后，要先问问伏见有没有什么收获。这样庞大的咒灵总不至于凭空出现，或许附近的“窗”们、还有至今没有露面的野蔷薇曾经见过它。
还有惠……
是同野蔷薇一起来的吗？
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
翻开手机，和野蔷薇之间的上一条短信还停留在白天，是她主动向对方介绍焰火大会。
对面回复说好的，到时候会去看看。
而后夜幕降临，咒灵出现，音乐厅燃起熊熊大火，野蔷薇都没有再发来新的消息。
日和有心想问一问她有没有平安回到高专，又觉得这样仿佛是在质问对方怎么一直置身事外。
于是最后，将手机合上了。
野蔷薇那样厉害，应该不会出事的。
思绪飘啊飘，想起她和虎杖一左一右站在惠的身边，兴奋地聊着什么的模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日和想，她是有些羡慕的。
很快她就想不下去了，手背传来一阵微凉。日和吓了一跳，眨眨眼，才发现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在床头的架子上挂了一袋点滴，正要将针头扎进来。
日和一抖，护士皱眉看了她一眼：“别动。”
日和感觉自己很健康，前所未有的异常健康，不大理解为什么需要睡觉的时候输液，因此隐晦地问道：
“请问可以让我看一下点滴上面的说明吗？”
护士摘下药液袋递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报告，以及医生开具的用药单。
日和道了声谢，仔仔细细翻了一会，而后羞赧地发现自己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健康。
果然还是应该适当锻炼一下身体的。
日和平躺下来，伸出手臂：“那麻烦你了。”
小声道：“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先敲一敲门。”
护士将针头平稳推进来，用医用胶带固定好，平静答道：“我敲了门，您说‘请进’；我问现在是否方便输液，您说‘可以’。”
见怪不怪地替她开脱：“可能是您想事情太入神了。”
日和艰难回忆了一会，终于隐约摸到一些相似的声音。
好吧，看来真的是她没有注意。
还好进来的不是什么坏人。
护士将一只暖水袋放在枕边，轻轻挨住输液管，调整着流速：“请问这样可以吗？”
日和默默感受了一会，发现好像没什么感觉，于是轻点了头。
护士将用过的消毒棉签收走：“中途我会过来观察。胶带非常牢固，您可以放心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按铃。”
日和并不是第一次在医院过夜，这套流程其实熟悉得很。护士走后，熄灭床头灯，柔和的月光从窗帘下摆流进屋内。
很快她就感到了一丝不适。爬起来看了看，可能是暖水袋的原因。将它移开后，虽然凉意更加明显，但反而好受一些。
独自在寂静的夜里思考了很久，最后不可避免地再度想起惠。
看样子，今天他不会来了。
是因为他不记得那个手势，还是单纯觉得既然她已经脱险，其实就没有什么再见的必要了呢。
父亲和母亲还在等她的解释，学园毁坏的建筑还需要修整，她还有很多很多事需要完成。
其实并不应该有时间想起他。
也并不应该，喜欢他。
这个小小的念头发芽后，忽然开始疯长。
尽管惠不是热烈的性格，但对其他人总归还是温和的，只对自己这样冷淡。或许因为其他人都在谨守作为朋友的本分，只有她会觉得自己特别，一心想挤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惠的心里并不想放那么多人，所以只能冷淡。发觉这样也没能打击到她之后，他就干脆利落地再也没有回来。
日和以为自己会难过，但她其实并没有。
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即将跌入梦乡前，她模糊想着：也许她应该试试看，只做一个边界分明的普通朋友。
如果当时，惠是因为她太过频繁的告白才杳无音信，那么她其实……是可以忍住的。
（重感冒了整整一周（对不起（希望大家健健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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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少女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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