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前的世界一片安宁，真希还是本能嗅到了危机，调整姿势以便随时出击。
五条老师有简单提过日和的术式，目前好像只有“改变物体外观”这一种作用。具体的限制和原理，就连他也不是很清楚。
虽然没有同她确认，但这里能利用的也只有比芝麻还小的虫子。
——就她的能力和经验来看，能想到这点其实已经很优秀了。
只是从无数扇动翅膀的虫子中，分辨蝴蝶，并且要做到一击即中。但凡稍有偏差，让它们越过自己，就完了！
早知道平时应该多做一些动态视觉方面的练习。就算她不是真的近视，难度也确实……
真希，愣住了。
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生活中常见、流连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身上有几个斑点的小蝴蝶，而是——
这是何等震撼的尺寸！
赤金色的巨大翅膀凭空骤现，中间是蝴蝶细细长长的身躯，豁然舒展之际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在下面！
蝴蝶并非紧紧跟随看不见的咒灵，而是像抽帧的动画，不断缩小着间距，几息之间便近在眼前！
“……真希前辈！”
平时只是改动一小点外貌就已经消耗极大，更何况现在还要分别捕捉距离两只咒灵最近的蝇虫，扩展到与咒灵相近的大小。日和全部的心思都在咒术施展上，短暂提醒后就再没有余力出声了。
——要快一点啊，真希前辈。
变成观赏蝶只是因为很熟悉所以把握比较大，不是真的要你观赏啊！
真希猛地回神，迅速反应过来，压低重心抬手一刺，近在咫尺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一只蝴蝶随之碎裂！与此同时另一只却仿佛看出了日和的用意，直冲她而去！
“日和！”
真希扬手将长矛一掷，正中靶心！自己跟着狠狠一扑将日和压在身下。
——不见了。
确认两只咒灵都完全消散，日和终于松了一口气，解除术式，抬手轻轻推推真希的肩膀：
“真希前辈，放轻松……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楼顶。
鵺的召唤手势都已经摆好了又放下，惠的心情仿佛坐了好几趟过山车，松懈下来立刻涌上说不出的疲惫。
偏偏五条悟的声音里洋溢着让人火大的自信：
“看，我说过的吧！日和是很强的！”
不想反驳也不想赞美，对待孔雀开屏的五条悟，最好的方式就是装作看不见，完全无视！
无视到一半，伏黑惠发现五条悟的的一只脚已经跨到栏杆外了。
惠：…
惠：…………
刚刚真情实感的担心完全是因为，自己就算了……虎杖和钉崎的训练课程也完全是在实战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导致他在这一刻之前都以为，这就是五条悟训练的一贯方式。
战斗、受伤、总结。
——原来是可以有例外的。
搜索范围扩大到以大楼为中心的数十米，确认过都没有咒灵的气息。
“真希前辈，这样算是彻底结束了吗？”
真希找了找眼镜未果，只好暂且搁置，检查现场的时候再说：
“嗯，稍后等五条老师或是辅助监督过来善后，我们的工作就到此为止啦。”
日和坚持到她说完，才放下心来仰面栽倒，被真希眼疾手快抱起来。
仔细检查过她没有受伤，呼吸心跳都平稳，才放下心来。
单纯依靠咒力果然还是有风险，得问问五条老师，要不要考虑让日和跟着他们一起进行体能训练。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不是也太瘦了？
真希抱着日和走回车子，掂了掂：
因为捉不到咒灵，没有酬金所以吃不饱饭吗？
…
嘎吱——嘎吱——
医务室，五条悟靠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百无聊赖：“硝子。”
“硝子？”
“硝子~”
“日和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硝子：嘶，好烦。
“我只能治疗伤口，咒力消耗过大或是睡眠不足不在我的解决范畴。”
前一项被五条悟自然而然地跳过，举手好奇问道：“为什么会睡眠不足呢？”
这要问你吧！
硝子忍无可忍：“白天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再怎么想折腾新人也至少有个限度，这样真的很难解释你到底想招收她还是吓跑她！”
五条悟：“喔。”
好凶。
好不容易如愿让五条悟闭嘴，硝子又不习惯起来：
“以前有学生受伤，你不是都很无所谓吗？她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会就好了，怎么反应这么大？”
“哪有？”五条悟掰着指头数，“惠每次受伤我都有送慰问品吧？还有虎杖。大家的伤口都像在我身上一样让我痛心呢。”
硝子冷漠：哦我信了。
“而且经验这种东西，只能在实战中学到嘛。”
谈到正经话题，五条悟终于恢复一点身为教师的认真：“因为可能受到伤害就裹足不前，总有一天会遇到无法处理的状况而深陷危机的。”
“不过她……”
五条悟有些无奈：“日和可是浅川家唯一的女儿，如果她在高专出了事，我们下个月的工资都成问题。”
硝子对高专的组织架构和资金链毫不关心。身边全是把冒险当饭吃的人，工作日益繁忙，一点都不想分神关注多余的事，因此乍一听到“浅川”两个字，她其实毫无所觉。
于是医务室内安静了几秒。
然后。
硝子短暂思考了一会。
虽然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但考虑到和五条悟相关的话，多么离谱都属于正常。本着打消疑虑的念头，还是开口确认道：
“浅川？”
“——总不会是当年花了一大笔钱，请你在咒术等级评定时造假的那个浅川吧。”
“——是风头一时压过禅院，差点成为御三家之一的那个浅川。”
两人异口同声。
话音落下，面面相觑。
——由于五条悟戴着眼罩，所以事实上是面罩相觑。
硝子：…
硝子：？
五条悟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立刻义正言辞反驳：
“另外说什么造假，那是走了正经流程的。”
硝子：……
“我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措辞——这个不重要。他们不是已经和咒术界明确划分界限了吗？和高专有资金往来也被上面明令禁止了吧，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五条悟苦笑：“这哪里是能靠说服就解决的问题。”
“划分界限什么的……应该只是不得已。据我所知，浅川家主正式对外宣布不参与咒术界的相关决策，好像就是在日和出生的那一年。”
正说着，医务室的门忽然被推开。硝子和五条悟短暂结束讨论，一齐看向门边——
那里站着一脸平静的惠。
惠：…
摸了摸鼻子：“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方便听的话题吗。”
异口同声：“当然没有！”
硝子率先皱眉，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和五条悟待在一起的时间稍长一些，就又变得像以前一样毛毛躁躁。
五条悟端详了他一会，不知看出了什么，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来找你。”惠将门敞开，“真希前辈将任务报告整理完成，已经在办公室等你很久了。”
“噢~”
“没有其他事？”
惠：“比如？”
五条悟：“没什么。”
站起身同硝子挥挥手：“那刚刚的话题先到此为止，没有准确消息前，不要散布出去哦。”
硝子闭着眼睛，敷衍地嗯了两声。
门在五条悟身后缓缓合上。
硝子撑着额头，试图思考刚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干脆利落地选择了放弃。
世家之间的利益纠葛太复杂，还是交给可以每时每刻保持新鲜大脑的专业人士去整理吧。
打开柜子，取出薄毯为日和盖上，静静看了她一会。
掖了掖被角。
眼看夜色降临，混乱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硝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才发现惠竟然还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因为日和在睡觉，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加上她今天很累，因此直到现在才察觉。
硝子：“还有事吗？”
“没有。”
惠摇头：“那么我先告辞了，硝子小姐。”
一秒，两秒……
他依然没有要走的迹象。
硝子：…
硝子：？
兴许是她眼神中的疑惑太明显，惠又向这边看了几眼后，终于如他所说的那样告辞了。
硝子顺着他刚刚的目光，看看自己的双手、医务室的单人床、和正在床上盖着薄毯睡得正香的日和。
硝子沉思。
难道说……
他也想要一个小毯子？
眼看日和并没有醒来的迹象，硝子决定将她送回宿舍。医务室的床板很硬，她这样睡一整晚，明早醒来大概会很不舒服。
想起真希将她送来时表现出的轻松，硝子挽起袖子，打算自己试一试。
试了三秒。
放下。
刚刚惠说真希在整理任务报告，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结束。办公室离这里不远，干脆到那边等他们，然后请真希帮忙好了。
人各有所长，有的长于反转术式，有的长于体能。
非常合理。
硝子哼着歌，走到办公室门口，靠在墙边点开一个小游戏玩了几分钟，门刚好打开。
顺利带了帮手回来。
硝子开门，硝子凝固。
薄毯叠得整整齐齐，床铺整洁得仿佛没有人躺上去过。
浅川日和，消失了。
…
日和感觉头很痛。
能感觉到眼前有一道明亮的光线。她有一点模糊的认知，应该是天亮了。
但是一直睁不开眼，好像依然还陷在混乱的梦里。
真是一个非常吵闹的梦。不断有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一会是五条老师为她进行等级评定时，微笑着说出“要不要考虑其他职业呢”；一会是惠半眯着眼睛，略带威胁地说“不喜欢番茄可以直说，不用勉强自己”。
进行到最后，变成一个脖子上顶着巨大番茄的人，用惠的声线轻声说：“日和，晚安。”
一点都不甜蜜！
日和腾的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醒来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在高专的宿舍。
门外的人可能听到了响动，礼貌地轻轻敲了两下门，听到“请进”后旋转门把手，探头进来。
“啊，抱歉，吵到你了吗？”
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状态不佳，对方异常热情：“我们正在进行大扫除，稍后还要一起做大餐，有兴趣加入吗？”
“嗯，我……好啊。”
日和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大扫除是，高专的定期活动之一吗？”
“啊？不是哦。”野蔷薇兴冲冲分享道，“是为了迎接乙骨前辈！他明天一早就到啦！”
日和：…
——欸？！
勤劳的我！
棒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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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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