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砂拿着一根莴笋愣了几秒,冲不认识的阿姨笑了笑。
“怎么突然回来了?你奶奶不是说你在京鸡市的出版社工作吗?”阿姨给她称了重量,抹掉了价钱的零头。
李红砂难以招架热情,把刚选好的菜和她手里称了重的做交换:“我,我要写一本书,所以回乡下看看。”
“我懂我懂。”阿姨随手抓了两颗西红柿给她放里面,“写书的人都要找感觉。这西红柿今天刚摘下来的,新鲜得很,拿两个给你回去尝尝。”
李红砂接过后道谢,数了几张钱递出去,阿姨补回来几张整钱。
买了东西往回走,有些经过她身边的人,听了卖菜阿姨的话和她打招呼。
问她现在毕业还是工作了,在哪儿工作,她奶奶在城里住得怎样……乡下的人好热情,李红砂挤出人群后,身上竟出了层薄汗。
同样是拥挤的人群,放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之下,反而没那么不容易叫人接受。
李红砂带来的手提袋不够大,去奶奶的老熟人那里买菜,总有人认出她来,送她点新鲜玩意儿。
甚至去超市买调味品,收银的姐姐绕进里面给她拎了壶酱油出来,说是他们自己做的,奶奶在乡下住的时候,经常来他们这里打酱油。
这回不收她钱,让她带回去尝尝。
到手的东西比清单上的多。
除了手提袋,李红砂手里还提了几个塑料袋,变形的袋子将她的手指勒出红痕。
爬了斜坡上去,出了菜市场,到一个三岔路口。
李红砂看见一辆小巴车停在路边,突然想起夏达海开的农家乐离停车的地方不远。
她颠了颠手里的口袋把菜拎稳,调了个方向朝蛮香农家乐走。
请客这事儿在手机上说也行,但她都出来买菜了,必定会路过人家工作的地方,不亲自去问不合适。
农家乐喷了红漆的木门大敞开着,还没到中午,院坝里就坐了几桌人。
他们没在吃饭,而是坐一边,看几个汉子追着一只黑毛猪跑。
城里来的客人不常见到这副画面,拿了手机出来拍。
有还没到的客人,预订了需要用到黑毛猪猪肉做的菜。
店里的猪肉用完了就得现杀。
夏达海亲自选出来的这头黑毛猪是他圈里最野的一只。
看不上圈里配种的母猪,撞破他的猪圈好几次,奔向山野寻找自由恋爱。
有些猪见了它特立独行的作风,纷纷效仿,借它开出来的洞逃避被吃的命运。
夏达海时隔几天修一次猪圈,找一次走丢的猪,早就烦了。反正留了种,趁这个机会把这个麻烦噶掉。
李红砂看那头黑毛猪圈着绳圈拉几个汉子到处跑,站在门口不敢贸然进去。
视线在几个脱了上衣的男人脸上转了几圈,她寻摸夏达海的身影。
没找到。
正要离开,就见店门阴影下走出一个叼烟的男人。
他信步到一个汉子面前伸手,大叔喊了声老板,把手里的杀猪刀放他掌心。
夏达海攥了刀往前走几步,走到凭一己之力制衡两三个汉子的黑毛猪前面站定。
他比用绳子拉扯黑毛猪的几个员工都要年轻,但脚步沉沉地走过去,气势比哪个汉子都足。
咬着烟的嘴角上扬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话他手底下的人连头猪都对付不了。
笑意染上眸子,阳光让黑眸一闪,就见方才还死命挣扎,妄图逃脱桎梏的黑毛猪一瞬不动了。
像是吓懵了一般,又或是在觑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但就这一瞬的呆滞,夏达海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黑毛猪被放了血,凄厉地哼叫一声,轰然倒在地上。
夏达海把刀给了旁边的人,眼睛将这头黑毛猪从头扫到尾,盘算这送哪个部位的猪肉给李红砂。
刚杀的猪肉最新鲜,黑毛猪又是猪里面最好的一种,给不爱出门,晒不到太阳,把自己在家里闷得娇娇弱弱的李红砂补身体,最合适不过。
昨天送了白鲢鱼过去,夏达海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确定小姑娘会不会收。
但李红砂不好意思收,他就不好意思见她,带着愧疚的不好意思。
这都要归咎于昨晚做的那个梦。
夏达海匮乏的知识储备,找不到恰当的词去形容那个梦。
对他来说很美,美得今天杀猪都很有力气。
可要是哪天被小姑娘听去了,估摸要大发雷霆,扇他巴掌骂他下流,不要脸。
虽然想想被李红砂扇巴掌的画面,是挺爽的。
夏达海觉得,归根结底还要怪他爸没事跟他说什么小时候的事,说他咬过李红砂脸上的红痣。
爹的,小孩子家家吃真好!
包头村有照证件照的地方,但不是正儿八经的照相馆,照相不好看。
包头村的人都不爱照相,时间跑着跑着就过了,没有给岁月留痕的想法,也就没人把李红砂和夏达海之间的乐事拍下来。
夏达海被夏父勾出瘾,到了晚上,难免情不自禁地想象。
想象当初那个牙印是个什么样子。
他想象力不好,远不如写小说的李红砂,脑子里琢磨半天,模拟出来的还是李红砂现在的脸。
瘦瘦的瓜子脸,却长了点城里人说的那种苹果肌,上面软软一层肉,坠一颗红红的朱砂痣。
像寿席上老人家吃的寿包,红尖尖儿上凸一颗豆沙出来。
引人去舔,去咬。
想着想着,夏达海睡着了。
梦里他的一圈牙印包围那颗小痣,那块肉更像苹果肉了。
水淋淋,红彤彤的,往上,那双水汪汪的含情目谴责地看着他,她嗔怪。
“轻点儿。”
哪儿轻点儿?
夏达海的心脏受不住,把他跳醒了。
醒来一低头,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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