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或倚着粗粝的骨桌,或直接坐在石墩上,精壮的手臂肌肉虬结,正举着巨大的牦角杯豪饮。那杯中液体浓稠如血,顺着她们咧开的嘴角溢出,滴落在饱满的胸脯上,留下蜿蜒的暗痕。酒液滑过喉咙时,能清晰地看到颈部强韧的肌肉滚动。
宋玉成凝神细听,嘈杂的嘶吼、碰杯声中,几道相对清晰的女声灌入她佩戴的“通言颅”,这个干瘪畏缩成一团的骷髅小头开始快速地活动起上下颚,发出只有佩戴者才能听到的声音。
“啧,城主这次为了女皇贡礼,可是掏空了半个宝库……”一个声音冷沉的女魔用指关节敲着骨杯,语气带着几分肉疼。
“何止!”旁边一个脸上带着新鲜伤痕的女魔嗤笑一声,将杯中血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杯子,骨杯底磕在石桌上发出闷响,“听说点名要活捉灵力精纯的人修!这可比挖矿难多了!”
话虽如此,她猩红的舌头舔过尖利的獠牙,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兴奋。
“爸根的,哪难?昨儿个巡逻队那群小男们不就逮了个杂种?”
第三个声音插进来,带着幸灾乐祸,她哈哈笑道:“他那个惨样儿,下半身都长不好,杂种就是杂种,忒没用。”
第一个说话的女魔又灌了一口,打了个带着血腥味的酒嗝,“城主亲口说了,这杂种怪物才合女皇陛下猎奇的口味!要抓活的,还得是囫囵个儿的,得多多益善!送去给她慢慢玩解闷儿才有意思!”
她眉飞色舞地一顿比划,引得周围几个女魔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
就在她们高谈阔论的桌下,几个衣衫轻薄、甚至近乎**的男魔,正卑微地跪伏在地,用粗糙的布巾或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女统领们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沉重骨靴。他们的姿态驯服,低垂着头颅,露出覆盖着细小鳞片的后颈。
一些女魔显然喝得兴起,长长的、覆盖着细鳞或骨刺的尾巴,如同鞭子般,带着几分狎昵和轻蔑,随意地抽打在近旁服侍的男魔们的脊背、臀部或大腿上。力道并不致命,却带着羞辱的意味。
啪!啪!清脆的皮肉交击声夹杂在喧闹中。被抽打的男魔身体绷紧,发出压抑的低喘声,擦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位置越来越上。
显然这声音非但没有引起同情,反而让周围女魔的哄笑声更加响亮放肆。
其中一位有着燃烧火焰般的赤红乱发的女魔,似乎厌倦了这种隔靴搔痒般的戏码,覆盖着暗红近黑甲壳的手臂猛地将巨大的牦角杯砸在桌上,杯底碎裂,残余的血酒四溅。她俯身一把抓住正为她擦拭靴子男魔头上的细长的犄角。
那男魔吃痛,却不反抗,跪倒在女魔腿边。
赤发女魔看也没看他,只粗暴地掏出几块劣等魔晶扔给他,女魔低吼一声:“上房!”便像拖拽一件货物般,攥着他的角,将他从地上硬生生提起,他踉跄的起身。跟着女魔脚步,朝着酒馆后方的阴暗通道走去。周围响起一片更响亮的起哄口哨声。
宋玉成被这原始、狂放又充满压迫的景象冲击得呼吸一窒,脸上不受控制地腾起一阵热意。她几乎是立刻、有些仓促地收回了目光,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低着头匆匆走出了酒馆那令人不适的氛围范围。魔界的风带着硫磺味吹在脸上,似乎也无法驱散刚才所见带来的燥热。
云照渊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侧,将她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因目睹异族场面而生的绯红尽收眼底。他的目光沉沉地扫过那对消失在通道口的赤发女魔和男魔的背影,又落回宋玉成微微泛红的耳廓上。薄唇微抿,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幽光,面色若有所思。
片刻后,二人寻了个僻静的街角,再次服下变形丹。这次幻化的是两个气息寻常、样貌模糊的普通路魔,混入熙攘的魔群中毫不起眼。他们穿行在混乱的街道上,捕捉着各种零碎的信息。
城主收集“稀罕玩意儿”的命令,无疑将齐砚之从一个可能被随手处死的囚徒,变成了需要“保持完整”以供“赏玩”的**藏品。这反而给了他一线喘息之机,但也意味着看守必定更加森严。
宋玉成看了眼云照渊,他侧脸线条在魔界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眼底深处是她熟悉的、面对他人时隐藏的厌恶与杀意。
云照渊对齐砚之的恨意颇深,若让他一同前去,难保不会在找到人时暗自结果了事。
齐砚之身上线索太多,倘若这次抓不到机会,以后再想要查清只怕得多费许多功夫。
白水城的布局、针对她的图谋、以及他自身诡异的魔化状态……每一个都可能是解开她自身困境和这个世界背后真相的关键钥匙。
他还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云照渊手里。
傍晚时分,魔城被一种更为深沉、粘稠的暗紫色天光笼罩,仿佛浸透了墨汁。
宋玉成摸清了城主府外围的关节,回到栖身的废弃石屋角落。她对着闭目调息的云照渊开口,声音刻意平稳:“我去探探后院,那边魔气驳杂,像有地牢或兽栏的入口,守卫也松些。你在此接应,若有万一,也好出手。”
云照渊缓缓抬眼。视线穿透她此刻粗糙的魔化伪装,精准地捕捉到那双清亮如寒潭的眸子,那里面映着天光,也映出着他此时平静着的脸。
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声音放得轻柔,像怕惊扰了什么:“万事小心,莫要强求。”
每一个字说出时都像裹着蜜糖般温柔,可底下藏着的却是无法言说的**。
她独自行动,将他排除在外。
云照渊温柔地看着她,内心饥渴的响动却越来越大。
宋玉成只当是寻常叮嘱,干脆地应了一声“嗯”,身影便毫不犹豫地转向门口,融入了门外那片诡谲的暗紫之中。
石屋瞬间空寂下来,只剩下云照渊一人。他维持着那个姿势,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死死锁在那扇空荡荡的门框上,仿佛还能看到那抹离去的背影。方才强行按捺的躁动,此刻如同挣脱囚笼的兽,在他心底里狂躁。
凭什么?凭什么每一次,她都要和他分开?是觉得他累赘?还是……在她心里,他终究比不上那个阴魂不散的齐砚之重要?
酸楚的念头像生了刺,扎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痛得发狂。
除此之外一丝冷意又悄然爬上心头——她独自去寻齐砚之,那贱人如今魔化癫狂,万一……万一她心软?万一他蛊惑了她?或者,她看到了齐砚之的惨状,反而生出了不该有的怜悯?魔界地处污秽,那些女魔的做派……她方才在酒馆的反应……她会不会……
各种阴暗的揣测和失控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交织、放大。眼中勉强维持的平静顷刻间掀起惊涛骇浪占有欲,积压的东西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像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在他的神魂之上,让他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他猛地阖上双眼,细密的睫毛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
片刻之后,再睁开眼时,只余一片幽暗。
一丝极轻、极冷的笑意却缓缓爬上了他的唇角。
是对自己无法掌控的**、无法消除的不安的嘲讽,又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决断。
云照渊轻笑着起身,跟了上去
宋玉成身影再次变幻,化作一个毫不起眼的低阶魔仆模样,混入前往城主府运送杂物的队伍。她顺利地穿过几道侧门,进入了城主府宛如迷宫般的后院区域。
这里的环境华丽且恶劣。
地面是宝石光泽的暗红泥沼,不断汩汩冒着气泡,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息。扭曲妖异的魔植横生尖刺围拢盘绕,形成天然的屏障。
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被粗大的锁链拴在石柱上,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音却被锁音禁制局限在了石柱所在的一小片空间内。
空气中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刺鼻的花香。
宋玉成凭借着系统对建筑布局的分析,避开几队巡逻的魔兵,朝着关押特殊贡品的区域潜行。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专注。
齐砚之是关键的棋子,而云照渊……她脑海忽地闪过他脸上妖异的魔纹,他不肯全盘托出也罢。
说到底,还是得亲手把事解决才利落。
就在宋玉成绕过一丛流淌着腥臭粘液的巨大魔花时,一阵嘶嚎声隐隐传来,伴随着铁链被挣动的哗啦巨响,声音里满载了野兽般的暴戾。
宋玉成的脚步顿住了,她屏住呼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由粗粝黑石围成的坑洞。坑底,一个身影被数条燃烧着幽绿火焰的沉重锁链死死捆缚着。正是齐砚之。
然而眼前的齐砚之,与宋玉成记忆中那个阴鸷的修士已然判若两人。他下半身重塑完成,覆盖着暗红如凝固血液般的甲壳,双腿呈现出反关节的兽类形态。上半身虽还勉强维持人形,但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猩红鳞片,肌肉虬结贲张。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部,灰白的长发凌乱披散,额生双目,赤红如血。嘴角撕裂,两根弯曲尖锐的獠牙完全探出唇外。
他在锁链的禁锢下撞击着四周的石壁,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巨响,碎石簌簌落下,身上被锁链灼烧得皮开肉绽,黑烟与焦臭味弥漫开来。
坑洞边缘,几个穿着厚重皮甲、气息强悍的高阶魔族正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围观着坑底的“表演”,脸上带着残忍的嬉笑。
“这杂种劲儿还不小!”
“城主说了,要活的,还得尽量完整,不然真想下去给他掰断几根爪子,听听那脆响,多解闷儿!”
“省省吧你,女皇的玩意儿你也敢想,皮不想要了。”
“上头魔可真会享受,就喜欢看这些硬骨头被一点点磨掉野性,从咆哮的猛兽变成只会呜咽的虫子……啧。”
“听说他之前还算是个修士?那边怎么什么垃圾都收?连点像样的货色都挑不出来了,我看陛下征服人修是迟早的事。”
“那等陛下打去修真界,我跟着陛下去了享福。那些正派男修,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那个玩起来比什么魔修魔男带劲多了,让人欲罢不能的。”
“是也,是也,到时一天玩两个。”
“两个哪够,我把我的也给你。”
“图图姐大义!”
宋玉成藏在藤蔓的阴影里,皱眉思索。
齐砚之的魔化比她想象的更深,也更危险。他似乎已经找不到半清醒意识,只有被魔性彻底吞噬的狂暴。
这样的他,还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吗?
她又如何才能在这两个魔族眼皮底下,将齐砚之悄无声息地带走。
审麻了,改完木有那味了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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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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