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舒阳没敢把这个口嗨性质的提议说出来。
就算她手上有很多的学分，几乎是随意作死也不会真的死掉的程度，可也没有到打算随意挥霍的败家地步。
更不用说她只是刚刚将手往隔间的把手上一放，谭歌的眼神就已经杀过来、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了。
谭歌开口的口气还有些责怪：
“我说了你别作……”
【咚。咚。咚。】
她们两个才纠缠到一半，就看见了三声奇怪的“咚”声，彻底打断了她们的思绪。
没错。是“看”，不是“听”。
……因为这几声是出现在她们的手机上的。
“什么比动静。”舒阳皱着眉头就想骂。
【苏苏：她来了！她来了！我们赶紧躲好！！！】
三个感叹号昭示了这个小人到底有多害怕。展现出了的是和舒阳本人截然相反的态度。
她被这条消息打得愣住了，相当茫然地转头去看谭歌：“你有打听到什么这个学校有关闹鬼的故事吗？”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必须要承认谭歌能够在进入副本的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掌握了大量背景信息的能力实在是过分厉害。在这种时候的最靠谱的选择还是找她去核实。
毕竟在舒阳的记忆里，只有那么一份旧版的学生守则。
而其中没有任何一条是和洗手间相关的，她自己的信息在此刻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没有啊……”谭歌也有些懵。
但她很快就又想起来了什么：“啊，等等。”
脑中的记忆闪回，班长在劝告她的话语中短暂性地划过了一句“苏林学姐就是用了这个软件以后莫名其妙地就跳楼了，她甚至还是唯一一个被找到尸体的人呢”。在这一刻居然成为最后一条可以与她们两个的处境产生联系的线索。
【小小：快点藏好！她一定会杀死她的视线范围之内的每一个人！我们千万不能够再出隔间！】
“有个跳楼的学姐……”谭歌小声说。
“咚。咚。咚。”
终于不是文字了，真实的声音从她们两个的耳畔响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像是线团在地上蜿蜒打结的声音，如果没有猜测错误的话，声音的位置应该差不多是……
女厕所门口。
之前就算是再不相信小人的提示，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即使是把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通通都按下不提，她们的身体都能够感受到连空气都是不对劲的。
两个人靠厕所隔间的墙壁站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藏好！
藏好！
藏好！
不要被她给看见！
手机正在疯狂而无声地震动，血红的大字充斥着整个屏幕，舒阳几乎看不清楚原本的软件的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对……
她这么想。
为什么要制作这样的画面？为什么要用这些足够遮盖画面的文字提醒？
舒阳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手机其实不能够给予她任何安全感，她甚至都做好了被贴脸杀的准备，只能够祈祷现在手机屏幕里不会冲出来一个女鬼。但是她还是拼命想要看清楚、她的直觉感觉到不对的源头。
……卧槽！！！
好像勉强看清了什么的瞬间，舒阳头皮发麻。
“咚。”
声音近了一步。
她手忙脚乱地就把手机往衣服口袋里面塞。
因为太紧张，手机没有能塞进口袋，但是她的右手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手指，手机朝着地上坠去——
“咚。”
谭歌眼疾手快，在空中接住了手机。
她看出了舒阳的慌乱，皱起眉头，对她做了一个口型：“怎么了？”
她们根本不敢出声。
太险了。
刚刚太险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手机落到地上，声音足够她们被所有人——或者鬼，发现。
舒阳没有办法用口型和简单的言语像谭歌概括她意识到的事情。她把目光挪向了她们身后的水箱，几乎到达她胸口的高度，这是她以前没有尝试过的。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谁还不是在生死关头尝试拼命。
她心一横，两只手撑上水箱，双臂一起用力、将整个人抬升——
“咚。”
她让自己的半个人坐在水箱的一小半，左手抓住了隔间墙壁上用来给学生挂包的钩子，稳住身形。
快上来！
舒阳空着的右手疯狂给谭歌打着手势。
“咚。”
声音……
声音已经在她们旁边的那间隔间了。
没有开门声，在舒阳的意料之中。
谭歌只是一开始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但是看见舒阳的所作所为之后，她也大概意识到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声音就在她们的一米开外这件事情让她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那种好像在磨牙吮血的啃噬声真的会让人手软腿软。
更加糟糕的是，舒阳已经占据了一定的空间。即使她已经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身体重心朝着她的左手和踩在另一侧墙上的左脚倾斜、为她腾出空间，原本就很小的水箱还是不允许谭歌完成转身、并且坐上去的高难度动作。
时间已经不够了！
谭歌的额角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只有最后的一搏——
“咚。”
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谭歌将自己撑了起来。
两个人同步彻底止住了自己呼吸，生怕哪怕一丝气流的变化都会引起外面的鬼的注意。
看见谭歌仍然保持着不动，舒阳疯狂地朝她使眼色。
——快上来啊！
但谭歌轻轻地摇了摇头。
虽然这样子很累，但是如果“坐上水箱”的这个动作失败，她的双脚落地、才会被立刻被发现。
沉默持续得比之前更久，谭歌的全部意志都被她花在了支撑自己身体上，双手在疯狂地颤抖。
舒阳因为她的姿势，倒是看上去轻松一点。
只是她一低头，就看到了从门缝里漏进来的黑色头发，上面还沾着支离破碎的血肉。
舒阳：“……”
某种意义上面对墙壁、什么都看不见的谭歌是不是还算得上更加幸运。
她的双唇紧紧抿着，几乎是靠意志力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难以支撑了。
要撑不住了。
谭歌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发晕。
“咚。”
“咚。”
声音似乎逐渐远去了。
小说里面有过太多“鬼欺骗你已经离开、实际上还在门口里等着你”的剧情，所以她们一样不敢放松警惕。
她们僵持着。
厕所里好像被装了世界上最好的隔音棉，安静得只剩下她们自己的心悸。
舒阳垂眼朝着厕所隔间的缝隙看去。
那里已经没有头发了，也没有晃动的、让人恶心的阴影，但还是有几片碎肉和血色残余。
她朝谭歌使眼色：应该走了吧？
谭歌已经动作都僵了，使出来的眼色舒阳都看不明白。
怎么办呢？要不要走呢？
舒阳感觉自己在做一个相当艰难的“幸福二选一”活动。
她整张脸都皱巴到了一起，脸上的褶子就可以展现出她现在究竟有多么地纠结……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又这么想。
……为什么那个女鬼学姐走了呢？
嘀嗒。
就在这个时候，水滴声音响起。
舒阳扭过头，亲眼看到一滴暗红色的血液，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在谭歌的后脖颈出晕开一片血色。
谭歌显然也感受到了，原本就已经僵硬的整个人更加变成了不会转动的木头人。
——为什么明明她们两个的隔间位于了洗手间的中央位置，但是女鬼学姐却没有再往里面的隔间继续去看呢？
她们的头顶正上方传来了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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