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悄无声息的将整个空间吞没。
琼矜通过夜视能力看清这个地下室的结构就像一个凹下去的圆形祭坛，其中不乏有不规则的褐色壁面，泥腥从角落传来，原是有一片地方连接了外面的土壤。
琼矜曾偶然听吟游诗人说过，恶魔魂归于土壤，因为那是最至邪至恶的地方，不同生物的血液浇灌了土壤，尸体在土壤中被不断分解腐化最终被吸收成为土壤的一部分。
所以召唤恶魔，理所当然的同土壤联系起来了吗？
一股牵扯的力道遏制着琼矜的身体，似乎要将其拘禁在固定狭小的空间之中。
脚下出现一圈年轮般的印记正闪着暗色的光，从地底溢出的旋风卷动琼矜额角的碎发，指尖风的律动提醒了少年恶魔，这是和他同属于一源的魔力。
琼矜任由自己被带入陌生的精神世界，这里是那只暗魔物的主场，也将会是它的覆灭地。
在虚幻同部分现实连接在一起的世界中，琼矜视线锁定在远方的一处魔力溢出口。
一团黑气从溢出口中挤入并向琼矜靠了过来，黑气中透出一种魔幻又迷离的声音，“如果神拯救不了这个腐朽的世界，那就让我来毁掉它，成为新生的神……”
比起其他地方，黑气中的魔力最为浓郁，暂时可以将黑气中的东西认作本体。
但……这个本体似乎头脑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个时代又不是曾经的魔幻大陆了，哪里来的神？琼矜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个暗生物也是从时空裂缝中穿出来的？
不管怎样，这只暗魔物还有留下的价值。
不等黑气里的东西说完话，琼矜便恶狠狠道：“我给你两个选项，要么撤走你的魔力给我安分守己地现身，不要让我亲自动手。要么继续藏在黑雾之中最终成为我的储备粮。”
他适当地放出一些威压，不知是不是错觉，整个空间似乎发生了细微的颤动，那些属于真实世界的部分如接触不良的灯光般闪烁着，空间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主人的心境。
目前看上去，这空间的主人似被镇住了，或者更贴切的说，它正在害怕。
黑气中露出两双月牙形鲜红的眼睛，眼神凶厉道：“你敢对我不敬？”
它威胁的话中带有一丝不稳定，它对于琼矜的态度表现得异样，因为它从对手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并且这种熟悉感让它觉得心虚。
琼矜心中想道，会威胁的生物又并不只有这只暗魔物。
于是他也亮着牙威胁道：“你从我的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熟悉的气息吗？”
这下，他没有收敛自己的恶魔气息，而是强劲的完全释放出来。
强烈的压迫感如铺天的乌云，霸道的将外来魔力聚集挤压在极小的角落。肆掠的风也开始暴起，将那团黑气吹得东飘西扬没有定所。
黑气被挤成了巴掌大的一团，月牙状的红眼睛也变成呆愕的圆，它惊叫道：“哎呀呀！”仿佛身上某处着了火似的到处飞窜。
琼矜目光锁定黑气的轨迹，恰时地抬手摁住窜动的黑团。
少年声音爽朗清澈，但挟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停。”
琼矜本来就有所猜测，当感触到手心中魔力的波动时他更加肯定是自己乱跑的魔力影响了这只不明物种的暗生物。
他捏着煤球般的魔物，迫使其对上了自己暗红色的瞳孔，“如果你也能感应到魔力的话，应该很清楚我是谁。”
听见这话，黑球发出尖厉的惨叫声并耸动着圆润的身体，本来它是想装死的，但少年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它捏碎成渣。
要知道它是没有实体的啊！少年能触碰到它并对它造成伤害，这样才可怕吧！
不求饶的话会死！
哪一项选择是明智的，黑球知道该怎么选。
黑球结结巴巴道：“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
它仔细打量了那个少年，企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少年的伪装实在是太精明，根本看不出来啊！黑球在心中咆哮着。
它只是魔力的衍生物，刚好幸运地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黑球开始回忆，自己本来是因为魔力波动而随波逐流来到这个世界的，没想到这个世界大多数都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类，这不正是作威作福的好机会吗！
也许是上天在顺着它的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它吸收了一份来路不明的魔力，那魔力雄厚又霸道几乎将它的实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借助着这份魔力，它被胆小的人类视为可以实现心愿的恶魔。
等等，恶魔？
黑球瞬间如遭雷击，它不可置信地凝视少年的眼睛，红色，是无比纯粹的红色！
在它的印象之中，只有一种魔物的眼睛是这样的红，它曾经见过，不过只是匆匆看一眼，那是一个属于恶魔的战场，是为了抢夺一个高质量的灵魂而引起的争斗。
该不会……
可恶魔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如果黑球有牙齿的话，此时一定是在桀桀战栗的。
琼矜摁住了黑球嗡嗡发声的地方，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我现在不需要你说什么阿谀奉承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哄得人类专门为你建立了这个恶魔祭祀坛？”
有戏能活！黑球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托出，但关于唐家建立恶魔祭祀坛的事情它是一概不知的，它只是利用了唐家那个老头子对长寿的渴望，没想到对方将它认作了能实现人心愿的恶魔。
了解完黑球的事情后，琼矜突然微笑道：“你现在身上的魔力来源于我，但我可以选择不抽回我的魔力。”
他松开了手，得到自由的黑球几乎喜极而泣地绕空飞三周再盘旋着落在琼矜手掌附近。
“但这是有条件的。”
恶魔的笑给黑球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但黑球依旧装作欣喜的样子，它不得不顺着少年的意道：“真的吗？我也只是骗骗人混口饭吃！真的不会造成什么异动的！”
琼矜眯出狭长的眼尾，睫毛轻轻扇动，“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开什么玩笑，不在唐家造成什么异动的话根本就不好玩，恶魔本质上是魔物，对于挑事方面也有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在自己先被人算计的情况下。
他的手中绽放出黑红的光，有不好预感的黑球立即向外迅速飞去，但一道黑色的由魔力组成的线束缚住了它，将它生生拉拽到了琼矜的身边。
恶魔擅长强制魔力低于自己的暗生物缔结契约，虽然琼矜先前没有这个喜好，但此时用契约来拴住这只胆小怕事的生物来说，恰好合适。
琼矜像丢弹力球一般甩着黑球，语气随意地吩咐道：“你继续呆在唐家，帮我留意这里的人，当然，如果我还有什么想要让你做的事情会提前通知你的。”
被甩来甩去的黑球发出含糊且略微痛苦的声音，“当……当然！呜噜噜噜……”
做完这些，琼矜觉得乏味，他停止了对黑球的迫害，而是审视周遭这低劣的空间，就算黑球吞噬了自己的魔力也无法将魔力运用到极致，这可真是令人忧心。
既然如此……
一撮小小的魔力漩涡在琼矜的指尖晕开，同时，黑球的身躯如吹了气的气球般胀大，预估了黑球所能承受的最大魔力阈值，琼矜有分寸地控制好度，将自身魔力赋予了这个新生的“从属”。
黑球一开始以为自己要被魔力撑得爆体而亡，但意识到琼矜并没有杀意后才放下心来将那些魔力渐渐吸收。
随着魔力吸收的多少，这颗黑球的头上长出了红色的角，它的尾端也冒出了一小截倒三角的尾巴。
琼矜看着黑球的形态喃喃自语，“说起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他并没有真的去求知，而是将黑球置在了一边，自顾自踏出了魔力空间。
见他平安无事，唐老爷子的拐杖突兀地砸在了地上。
这动静吸引了琼矜。
少年有目的地偏头，笑得从容道：“怎么了，爷爷。”
他作势要捡起那根拐杖，但唐老爷子却在止不住的后退。
“怎么会这样？”唐老爷子面部表情剧烈变换，“你不是唐兴！你是谁？”
眼前人散发的迫力同那个绵羊般温顺的孙子天差地别，绝不可能是唐兴。
琼矜没必要装下去了，他摊手缓缓走近老人，“我无需回答你的问题。”
一滴汗从老人的额头上滑落，滴在了胡子上，被蓬松的根须吸收。
眸底的光一点点浮现，在其中能看见唐老爷子那张惊恐的脸，恶魔伸出了象征**以及利益的左手，语调温和道：“你这么想要长寿的话，不如和我签订一个契约吧？”
“不过长寿是要付出代价的。”恶魔一步一步逼近，不余退路。
虽然口头上他似乎给了唐老爷子可以选择的机会，但在选项上只剩下了被迫接受。
冷酷无情的声音逐一宣告着残忍。
“你可以获得长寿，但与此对应的是，你出现在外人眼前时永远只会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久而久之，你的家人会觉得一个疯子经常在人前露面太不合适了，他们会好好派人照顾你，但你却永远不可能从疗养房中离开，你无法同人正常沟通，无法表述心中欲求，最后……”
琼矜换了一个较为轻柔的语调补完了一整句话，“你所追求的长寿会成为你所憎恨的源头。”
唐老爷子用胸口攒着的那口气虚弱道：“我不要……”
“好了，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琼矜已经不想听他多说下去，他将两根手指横在老人的嘴前，当即，唐老爷子噤了声，他的脖子后面亮起了红色的烙印，紧接着，他在琼矜的视线中如同被控制般一步一步地走上地下室的台阶。
周日更，下周应该还是周五，周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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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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