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怀孕的那些日子里,我的生活似乎变得多了一丝无形的牵挂。
每天早晨,戈托准时来到我的房间,端着那杯温热的牛奶。
我依旧一如既往地接过来,但这次却不再一饮而尽,而是细细品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母亲的身影。
她现在也需要更充足的营养,我想,心中默默地盘算着有没有什么能帮她的地方。
平日里,母亲的起居我也看得更仔细了。
每当她坐下或站起时,我都会下意识地靠近她几步。并非她真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我总觉得,若是我在旁边,也许她的每一步都能更稳当些。
有时她午后会在庭院里休息,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中,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仿佛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动。
我悄悄地站在一旁,不打扰她,心中却莫名涌起一种微妙的情绪——一种介于好奇与欣喜之间的感受,带着几分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温柔。
晚上,当我独自回房间时,总会站在窗边,想着未来的日子里,这个家庭又会多出一个小小的成员,我的心中竟然也泛起了些许的期待与责任感。
我知道,我的生活没有太大改变,日常依旧如常进行。
只是,母亲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小生命,似乎已经悄悄改变了我的心态,让我在无形之中,多了一分期待。
随着母亲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我对即将到来的弟弟或妹妹的好奇和期待也在逐渐加深。
尽管家里并没有人要求我去做什么,但我总想送他或她一件属于我的礼物——
一件能表达我心意的、小小的欢迎礼。
于是,我决定亲手做一条串珠手链。
我选择了两种颜色的珠子:一串是清亮的蓝色,另一串是温柔的粉色。
蓝色的,我想着如果是弟弟,就送给他;而粉色的,则留给未来的妹妹。
戈托在得知我的小计划后,立刻主动来帮我。
他坐在我身边,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但手上动作却沉稳而精准。他帮我调整珠子的位置,安静地打结,似乎在每一个细小的环节上都保持了极高的专注。
那种无声的专注让我心里生出一种安全感,仿佛只要有戈托在,这项工作就不会出任何差错。
当我细致地完成了最后一颗珠子的穿线,将两个小手链放在手心中时,忍不住微微笑了。
这两条手链,虽然并不算精致,但包含了我满满的心意。想到不久后就能亲手为新成员戴上其中一条,我的心情更加柔软而温暖。
就在我将手链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时,我感到一股目光落在我身上。抬起头一看,是伊尔迷站在门边,静静地注视着我。
那双黑沉的眼睛里,带着他一贯的冷静。我猜他已经看到了我为即将到来的弟弟或妹妹准备的礼物,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最终,他转身离去,步伐轻缓而沉稳。就在他消失在门口的刹那。
日子过得很快,母亲临产的那天似乎眨眼间便到来了。
清晨时分,我正沉浸在梦中,忽然感到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一丝温和的急促。
我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戈托那张温柔的脸。
他低声告诉我:“孩子平安出生了,淇米小姐多了个弟弟。”
我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胸口涌上激动与喜悦。早已准备好的蓝色手链被我紧紧攥在手中,仿佛它承载着我对这个小生命的全部期待。
飞快地整理好自己之后,我跟着戈托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母亲和新降临的弟弟。
手术室的门微微敞开着,房间里的人影映入我的眼帘。
父亲站在母亲床边,脸上难得露出柔和的神情,爷爷和伊尔迷也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襁褓中那个黑发的孩子。旁边还有几位管家,他们站在稍远的地方,默默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整个房间中弥漫着一种温馨的宁静。
我走到母亲的床边,低头望着襁褓里的弟弟。
他还很小,甚至可以说是皱巴巴的,小脸有些红红的,微微皱起眉头,嘴巴微张着,模样丑丑的。
然而,就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柔软的喜悦,仿佛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小生命。
当我小心翼翼地将那条蓝色的串珠手链拿出来时,母亲的眼神中立刻闪过一丝惊讶。
她的目光在那串小小的手链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满是欣喜地抬头看向我,嘴角绽开了笑容。
“噢,淇米,这是你亲手做的!?”
母亲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和温柔,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她轻轻接过手链,细细端详着每一颗珠子的排列,仿佛每一颗都蕴藏着我对弟弟的满满心意。
“真是太用心了!我的淇米,竟然这么贴心地给弟弟准备了礼物。”她欣喜地笑着,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这可是你亲手为他做的第一份礼物,他以后长大了一定会非常珍惜的!”
母亲的夸奖让我脸有些发烫,但心中却充满了暖意。
我小心翼翼地将手链轻轻戴在他的手腕上,蓝色的珠子在他的手腕上显得有些松垮,但我却觉得这是这世上最合适的装饰。
我轻轻握住弟弟的小手,感受到他微弱却坚定的生命力,心里涌起了一股深深的责任感。
父亲站在母亲的床边,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庄重,大家都默默等待着他的决定。
我和母亲、伊尔迷都站在床边,轻轻地注视着襁褓中熟睡的弟弟,小小的脸庞仿佛被温暖的阳光沐浴着。
过了一会儿,父亲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弟弟身上,似乎在从这个小小的生命中寻找出一个合适的名字。
片刻后,他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家族特有的威严与期许:
“就叫他‘糜稽’吧。”
他看着弟弟,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
母亲抚摸着糜稽的脸颊,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糜稽……”仿佛是在把这个名字嵌入心里,将其融入我们的一部分。
我看着母亲的神情,又看向伊尔迷,发现他的眼神落在弟弟身上,却没有丝毫柔和的光芒。
他的目光冷静、深邃,仿佛在评估着什么,而不是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与其说是关切,不如说更像是观察。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完全不像我在母亲怀里看到过的温柔,也不像父亲偶尔表现出来的沉稳慈爱。
我忽然想起自己出生时,伊尔迷那时候也很小,可他对我的眼神却好像从未带过这种冷意。
可是,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或许伊尔迷只是天生冷淡,不善于表达情感。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要找到一丝哪怕微小的温情,但始终没有看见。
我转过头,握着弟弟温暖又肉肉的小手,心里告诉自己,伊尔迷大概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
时光匆匆,两年转眼即逝。
弟弟糜稽已经两岁了,而我也迎来了自己的六岁生日,哥哥伊尔迷也长到了十岁。
我们三人各有各的性格,哥哥伊尔迷从小就是安静内敛的模样,常常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或是训练室里。
相比之下,糜稽却截然不同,他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好奇,尤其是那些精巧的机械小玩具,总能引起他浓厚的兴趣。
我喜欢陪他玩,尽管他年龄还小,但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总是充满神采,尤其是拿起那些可以拆装的机械小玩具时,更是会不自觉地露出专注的表情。
每当他将玩具的零件一点点拆开,又逐步尝试装回去的样子,我总是忍不住笑出来——
他那么小的年纪,竟然能对这种复杂的玩具有如此专注的耐心,甚至还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挂在他的脸上。
每成功拆开一个零件,糜稽的眼睛便闪烁着一种满足的光芒,然后他会非常小心地再将零件逐个安装回去,丝毫不显得急躁,反倒一派小大人般的沉稳。
看着他的模样,我心里忍不住觉得有趣:原来男孩子真的更喜欢这些机械玩具,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呢。
我特意去找了一些小的齿轮玩具和螺丝结构的小人偶送给他,想着这样或许能让他更加开心。
每次我递给他新玩具时,他都会开心地看着我,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虽然还不会清晰地表达,但那份喜悦却显而易见。
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送给糜稽的那条蓝色串珠手链,内心一阵温暖。
那是我亲手做的,作为弟弟出生的礼物,寓意着我对他最初的祝福和期待。我忍不住开始找他的手腕,想看看他是否还戴着它。
可是当我仔细看了好几次,甚至翻遍了他的玩具箱和小衣柜,却都没有看到那条蓝色的手链。
它似乎已经不知何时遗失了。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失落,心里仿佛空了一块,那个小小的礼物,对我而言是满满的心意,如今却消失不见了。
我蹲在糜稽身边,看着他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小齿轮,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低落。
他脸上露出一种独特的专注,偶尔皱起小眉头,时不时用力咬住下唇,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那一件正在拆装的玩具,任何外界的干扰都无法打断他的思绪。
看着他那专注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过了,也许他并不需要那条手链来证明我的爱意,只要他能这样快乐地成长,那份初衷也早已落在了我们相处的每个瞬间里。
于是,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叹了口气。
或许手链丢了也没关系,毕竟有些记忆本就无需物件来承载。
只要我还在他身边,只要能看着他这样纯粹地笑着、玩着。
我就觉得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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