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没有。”
莫名其妙突然嘴瘸，差点说成成亲了，雷朝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给缝上。
说漏嘴了？
曲佑凝笑得更加灿烂，丝毫没表现出对这个小错漏的怀疑，还贴心地点点头表示信任。
雷朝松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松个什么气。
“这雨一直不停，我们也没办法离开，要不聊聊天吧？”没纠结于上一个问题，曲佑凝一脸苦恼地看了眼山洞外淅沥沥的雨，再转回来看着雷朝，满眼期待。
被这样一双清凌凌的目光盯着，雷朝的脑袋再次成了浆糊，来不及思考她态度大转变的原因，只会点头答应了。
曲佑凝回想了下昨晚雷朝的自我介绍：“嗯…岭花村，你是在那里长大的吗？好玩儿吗？”
三年前曲阳只说过老家在涌州，具体在哪里没有说，她也是第一次听这个地名。
等着回答，她伸出手指，无意识搅着雷朝的袖口，半路被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吸引了注意，又用指尖戳着玩儿。
雷朝顺手捏住了她作乱的手指，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安抚，动作自然到自己都没发现做了什么，认真摇头回答：“我是这几年才搬过来的，岭花村……没什么好玩儿的，和其他村子都差不多。”
他少与人接触，和岭花村的人打交道多一些，但也多不到哪儿去，没人会特意找他，唯一有印象的事情是村里那秀才总是想拉他一起去赌钱或是喝花酒，他确实不感兴趣，觉得做那些还不如给家里做个大扫除来得有意思。
曲佑凝也不意外，和雷朝初识的时候她将将及笄，还未入仕，有大把的闲暇时间，最爱撺掇好友，也就是当今皇后一起出去玩，这人跟在后面，什么也不看，光盯着她，像是能盯出朵花儿来一样。
“那打猎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赚得多不多？”
她又转了个话题，想听听这三年他的生活。
在京城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让他带着自己去郊外玩儿，但有她在，曲阳从来不会离远了，做的都是些贴身活计，也就没做过打猎之类的事。
她甚至从没想过，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曲阳会做些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好像怪没意思的，但听着雷朝的回答，就像是一点点把她曾忽略的空缺给补上，感觉听多久也不会腻。
雷朝沉默两秒，努力从各种血肉模糊的猎物记忆中翻出些岁月静好的来。
“……有时候会遇见些难得看到的，比如鹿群在溪流边喝水，一只鸟睡着了没扒牢树枝，从树上掉下来，偶尔能采到些好药材，够好几次打猎的，赚的……够养活自己。”
曲佑凝认真点头，又问了一连串简单平淡甚至有些幼稚的问题，雷朝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变得游刃有余。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生活也蛮有趣的，也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记得那么多事。
从村头看到自己就夹着尾巴边叫边后退的大黄狗，到去年冬天救下的一只小狐狸开春后给他叼了只小鱼回来；从路过抢劫现场什么也没做就把劫匪吓跑，到老村长举高了拐杖也敲不到他的脑袋。
各种或好笑或幸运的小事，第一次被他从记忆的匣子中翻找出来，竟有些滔滔不绝的意思。
曲佑凝把玩着比自己粗上两个号的手指，沉浸在那些日常却温馨的故事里。
安安静静听了许久，直到她跪坐得小腿都有些麻了，换了个坐姿。
脚尖到腿弯传来难以忍受的麻痒感觉，曲佑凝忍不住苦巴巴看了雷朝一眼。
“脚麻了？”雷朝停下讲述，非常上道地问道。
曲佑凝点点头，不敢挪动两条小腿。
雷朝伸手，几根手指捏住她的小腿，尽量避免碰触地抱了过来，腿弯搭在自己膝盖上，轻轻给她揉捏。
麻痒的难受在力度得宜的按揉下快速消退，曲佑凝看了看他认真按揉的模样，又动起小心思来。
“脚好冷呀。”曲佑凝软了声音，没看雷朝，而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左右摇了摇，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撒娇。
雷朝揉捏的动作停下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呆子，还是得她来。
“你可以像昨晚上一样，给我捂捂脚吗？”曲佑凝垂下哞，轻咬下唇，好像真是被冰凉的脚所困扰，“我实在太冷了。”
昨晚……紧密贴近，呼吸交缠的记忆涌现出来，雷朝头皮都是麻的，然而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把曲佑凝的双脚夹在了小腿之间，反应过来时手还在她柔软的小腿肚上，下意识地捏了捏。
这什么登徒子行为！
雷朝瞳仁都颤了颤，不敢看曲佑凝的反应。
没想到曲佑凝并没有怒斥他，反而很是配合，配合到像一只软绵绵的熊猫团子，一蹭一蹭地，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雷朝……雷朝已经无法思考了。
“唔……脚暖和了，可是我腰还疼，你身上硬邦邦的，和你睡了一晚，现在可难受了。”曲佑凝不管雷朝死活，继续挑战他的神经极限，话说得意味不明，面上却像很认真地诉说身体的不适，“你可以给我揉一揉吗？”
雷朝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把住昨晚不敢触碰的地方，四指有力地按着后腰，舒缓一晚上别扭睡姿带来的酸痛。
曲佑凝是知道雷朝特意学过的，但之前的身体从来没有机会像这么痛过，也就一直没体会到这样按揉的酸爽，体验竟然还不错，痛，又不舍得让他停下。
“我，我可以靠着你吗？”这下她是真的没力气了，攀住雷朝肩膀的双手都快要滑落。
雷朝咽了咽口水，艰难挣扎出一丝神智，试图拒绝：“可以靠着山洞。”
曲佑凝嘴一抿，眼眶就红起来：“可是，石头好硬，好冰，会膈到我的。”
雷朝好不容易挣扎出的一丝理智被瞬间灭掉，糊里糊涂地答应下来。
一场无聊引起的聊天，不知道怎么演变为了这样的场景。
曲佑凝坐在他腿上，轻轻软软的，像黏人的小猫一样靠在怀里，随着腰部酸痛的减轻不时发出喟叹，脚也被他的小腿夹住。
整个人，快要和他融为一体，就像天边一朵云，本来是该让人遥望一辈子的，却主动拥住了他。
这种几近不真实的幸福感包围着雷朝，让他心底甚至生出了些恐慌。
“你……不用……你不能这样相信人，异性之间，还是得保持距离……我是说，你这样，会容易受伤害。”一句话，雷朝说得结结巴巴。
曲佑凝依然放心大胆地靠在他怀里，闻言只是动了动脸颊，换成侧脸枕住肩膀：“我知道呀，一般人我才不靠近呢，你不是坏人。”
是意中人。
曲佑凝脑子里突然蹦出皇后给她讲的一句话来，当时她嫌弃，用在这里好像还挺合适。
雷朝没话说了，他总不可能说自己是坏人，继续沉默地给曲佑凝捏腰。
但曲佑凝却察觉出了不对，这人情绪怎么一下就低落下来了？
她当即捋了一遍发生的事。
在看到纹身以前，她一直没认出曲阳来，他也没有和自己相认，也就是说，现在在他眼里，两人其实还是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关系！
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他，随便招面首吧？！
这误会可就大了，曲佑凝努力撑起身子，在雷朝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上下端详了他许久。
看得雷朝坐如针毡，她才幽幽开口。
“其实，我这么信任你，是有原因的。”
雷朝心里一紧，说不清是期待还是什么。
“你呀，跟我的意中人，特别特别像。”曲佑凝伸出手，指尖从雷朝的眉毛开始往下滑。
曲佑凝描摹得非常入迷，却没注意到雷朝听到‘意中人’三个字时瞬间的怔忪和茫然。
“眉毛是一样的剑眉，眼睛，也是一样的眼睛，黑极了，看一眼就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见雷朝一反常态，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曲佑凝只以为是话语奏效，信心十足地继续往下，错过了他眼底的难以置信和美梦骤然破裂后的空洞。
搭在曲佑凝腰间的手加重了些力气，似乎是在确认真实。
“鼻子一样的挺，嘴唇也是，厚度刚刚好，不太薄，也不太肉，只是，”曲佑凝皱皱鼻子，轻扯了下雷朝的胡须，“我不喜欢胡子，所以他也不会留。”
臭曲阳，离开她就这么不讲究！
曲佑凝坏心地加了点力气，想着把人哄好后要第一时间刮掉这些碍眼的胡子，却看不见头顶，雷朝逐渐变得绝望的眼神。
“我才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呢，你跟他，真的好像好像，从脸，到体型，到性格，哪里都像。”
“他会抱我到山顶看日出，会冒着雨跑八条街给我买想吃的芙蓉酥，会亲手给我做发簪。”曲佑凝倾身把金狐发簪拿过来，献宝一样给雷朝看，“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我惹他生气了，好久都不愿意见我，为了绣荷包，我手指头都被扎了好几次，还没来得及送给他呢。”
“你说，他还会不会原谅我呀？我知道错了，给我个机会嘛。”
呆呆大狗开始我醋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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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洞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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