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奖赛后，周一的夜晚。
黎昕晖没有跟着车队安排的航班离开，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有许多私人安排，比如……和童年伙伴喝一杯奶茶之类的。
在上海的幼年期，他就经常去开卡丁车，但通常是出于休闲娱乐的目的，并未想到自己会走上职业的道路，甚至……还有机会成为地表最快的人。
他童年时期认识的老朋友季云杰，现在就在他们小时候认识的卡丁车场做维修师，作为一个资深车迷，当然也来看上海大奖赛了。
对于知根知底，而且并不在围场中工作的旧友，或许能更好地谈论一些不好与周围人谈论的事，比如……伦纳特·冯·阿德勒。
尽管他的情绪满到近乎溢出，但他依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长大后在世界的两端，走上不同的道路，但此刻仍坐在最初的起点——
在高档餐厅，然而却像小时候一样一人一杯奶茶。
“小黎，祝贺你，谁能想到首个分冠军居然是在上海。”二人把塑料奶茶杯碰在一起，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却都发自内心地笑了。
“还是国内奶茶口味多，我在欧洲感觉每天吃饭都没滋味。”黎昕晖笑着猛吸了一口奶茶。
他们谈论一些围场里的事。季云杰依然是赛车发烧友，对黎昕晖今日上海GP的换胎策略问个不停，并表示他让领队卡罗吃瘪的样子很帅气。
但之后八卦的季云杰开始旁敲侧击黎昕晖的情感状况，毕竟国内很多车迷都在关心，那些发合照的WAG预备役……比如上次那个蹭热度的网红模特，是否都是真实的。
黎昕晖大为震撼，原来自己在简中互联网不是什么“清纯天使”的形象吗？而是这种“play boy”(花花公子)？
他欲言又止，白皙的脸颊忽地浮上红晕，险些被奶茶呛到，“怎么这都信! 赶紧翻//墙出去看看，都是绯闻罢了，fake news!!!(假新闻)”
季云杰松了口气，“哦我妹妹是你和马丁那少爷伦纳特的cp粉呢，还好你目前还是单身，感情状况这么扑朔迷离，还能给她留点想象空间……”
“——what？我还以为是你有多关心我，原来是为了你妹妹，但季芸芸怎么口味这么奇特，她不是一直都只是伦纳特的车迷吗？”黎昕晖这下是真的差点把奶茶喷出来，灰蓝色的眼睛被呛得湿润。
“哦？你也不看看你这个赛季和伦纳特都做了点什么……我妹声称这是他们同人女最爱的看的，呃，相爱相杀？”季云杰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边吃边说。
“怎么会有人爱看这些beef？又没有什么浪漫成分……”黎昕晖也跟着地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吃这道菜。
“所以，小黎你和伦纳特的关系究竟如何？”季云杰调侃道，国内的车迷其实都十分好奇那些小报新闻是否属实，“实话实说，我可不是为了我妹妹问的!”
黎昕晖目光躲闪，又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呃，就那样，也没多好，也没多差，周末同事嘛!”
他本想谈论一些感情，跟围场没什么关系的旧友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何况更没什么竞争关系，但……
问题就在于这里。当他自己都无法厘清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他又该怎么向季云杰描述伦纳特·冯·阿德勒这个人呢？
季云杰只是从新闻里知道这个人，这个出身高贵，天赋超群，性格难搞的“冰王子”，甚至在中国的车迷里也有巨大的号召力。
他的大脑像过载的计算机，试图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新建分类文件夹，却不断弹出“定义错误”的error。
确实比同事要更亲密。
他们现在是朋友了。这毋庸置疑，他们会讨论赛车调校，会在对方情绪低落时，好吧以极其别扭的方式给予支持。
但……支持的方式甚至是身体。
他们是friend with benefit，嗯有性//关系的朋友？这个标签让黎昕晖耳尖发热。
yep，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强烈到足以摧毁理智的生理吸引力，但仅仅是这样吗？
或许是传统定义上的好朋友。伦纳特会记得他无意中提过的小事，会在看到他笑容时，也看到他的疲惫与艰难。
是互相帮助摆脱困境的朋友？甚至在他陷入公关漩涡的时候，会以他强硬的方式出手相助，尽管他认为只是顺手。但这绝不仅仅是炮//友能涵盖的。
当然，是会讨论赛车问题的朋友。这是他们关系最坚实的基础，是通往彼此世界的桥梁。
可是，什么样的“朋友”会像他们这样，亲吻的次数多到已经超过“意外”的界限，已经无法用“偶然”或“发泄”来解释？
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般毁灭他，但又一次比一次更……熟悉，如果这是可能存在的归宿，那他觉得这倒也不错。
但现在依然是熟悉又陌生的别扭关系。“炮//友”这个词含在他的舌尖，最终被他厌恶地咽了回去。
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不仅不合适，更是一种贬低。
在过去的几周，不是比赛周末的平日里，黎昕晖不得不面对他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他确实无法停止想象与伦纳特在一起的时光。
甚至无法停止想念他。
这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渴望——尽管那确实强烈得令人发指。
或许他不该总对这些废料记得那么清晰，可伦纳特在防火服内衬下完美的胸肌和坚实的大腿，总是在睡前纠缠着他…更别提他那张绅士却刻薄下流的嘴，在亲吻时带来的战栗……
甚至戴着碳纤维手套灵活操控方向盘的手指，私下里却也能够灵活操控黎昕晖，哦真是糟糕……
但他同样无法停止想念伦纳特的其他部分，但他分不清这是什么。
毕竟黎昕晖这个忙碌的小鬼，还没有谈过恋爱。
伦纳特赛后采访时，被他一个拙劣笑话逗得转过头去，肩膀微微抖动的低沉笑声，有些性感，但他当时想得不是这个，而是，能让他开心真好。
哦更想念他一针见血点破他困惑的话语，尽管有点刻薄，甚至嘲讽；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望向他时，长长的淡金色睫毛轻轻眨动时，他腹中的蝴蝶几乎要振翅欲飞……
好绝望，自己真的像个傻瓜。
似乎这些碎片式的共同记忆，超出了“炮//友”的范畴。但他却无人能问，这算什么？
该死。黎昕晖抬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哦混沌的情感，简直比复杂的赛车调校，还让人无所适从。
“小黎？”季云杰有点担忧地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呃，你和伦纳特之间，不会真是媒体说的那样见面打架吧……那我妹妹可要伤心了。”
黎昕晖无奈扶额，疲惫地强颜欢笑:“哦？你不关心你的老朋友又没有被伦纳特打伤，只关心你妹妹的cp有没有be，这才真让我受伤……”
季云杰看他还有心情调侃，觉得问题不大，“要不待会儿我们去开卡丁车吧，看你这个职业F1司机能套我几圈!”
黎昕晖叹了口气，总算不用谈论伦纳特了，便愉快地答应了。与伦纳特的关系，他终究不能允许自己与任何人谈论。
这尚未命名的关系，混乱地压在他的心上，找不到恰当的词汇来承载，就像上海的夜一般，这潮湿的空气，将他紧紧包裹。
夜色之下，卡丁车场地空旷无人。毕竟季云杰在这儿工作，有些自由出入的特权。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童年时的伙伴，凝视着和十多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的赛道。
空气里中轮胎橡胶的味道，基础却纯粹，让黎昕晖内心难得的轻松安宁。
不久之前，他在这座城市，他的起点，他的半个主场，在巨大的激动之中拿下他的首个分冠。
这太不真实，尤其是面对着旧日的卡丁车赛道……
现在，他却摘下了梅赛德斯的头盔，转而戴上一顶普通的卡丁车头盔，陪着他的旧友季云杰，进行一场“友谊赛”。
如此割裂，让他好像穿梭在时空的裂缝之中。
“诶小黎，你慢点！给我留点面子啊！”身后的喊声透过引擎声传来，却带着笑意。
黎昕晖灰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流光，回应“好的好的，下次一定!” 脚下油门却丝毫未松。
就算是卡丁车的赛道，他过弯时却精准地切着刹车点，走的是标准行车线。轻松得好像在开模拟器，职业本能仿佛刻在了骨子里。
不出意外，他轻松套了季云杰一圈，甚至还留有有余裕，在直道尽头减速，悠闲地等待，回头等他追上来。
很奇妙，从价值亿万美钞，极度精密，却压力爆表的F1座舱，切换到这个简陋的卡丁车中，他却觉得甩掉了什么包袱……尽管那是他曾经追求的梦想。
没有车队TR的指令，与领队的命令……
没有对手的虎视眈眈，没有超过300公里的时速……
没有繁冗的公关训练与媒体关注，更没有亿万车迷的目光。
只有引擎的轰鸣，掠过耳畔的风，和赛道灯光下长长短短的影子。
他想起许多年前的初夏，他和季云杰也是这样，在每个周末泡在卡丁车场，梦想着有一天能开上单座的方程式，而愿望竟然超过标准的兑现。
开车真的很简单，也很快乐，因为坐在车中，你的目标便会自动变得纯粹。
这一刻，他不是围场里那梅赛德斯的金童，没人叫他的英文名，他不再是艾利克斯·格雷，只是黎昕晖，一个爱开车的男孩。
久违的快乐，像温暖的洋流包裹着他。
小黎开始大思考了）还没有初恋，就有炮//友了
还不会走，就已经学会跑了（坏笑）
*又是没有比赛的一周，美国的比赛时间好阴间[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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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未定义的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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