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书案上,文潇轻翻阅着书卷。
桌上、地上、榻上……屋内的每个角落都放满了书卷。
那日,离仑说神木已枯,白泽令修复无望,可她仍心存了一丝希望。
她让碧落帮她搜集妖界各地的书籍。
还好,碧落并没有拒绝。
关上又一本妖怪典籍,想到幼时海边,陪着她荡秋千的大妖,她神情一黯。
从小……她身边的人便在不停离她而去。
父亲、师傅……
她不想连大妖也离她而去。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吱呀”一声木门悠长的回响,带起一阵风,吹得她鬓发轻舞。
大约是又到吃饭时间了。
文潇头也没抬,轻声道,“碧落,帮我放到旁边几案上吧。”
有饭碗放桌上的响动,不知道是否碧落心头不痛快,今天弄得乒乓作响,她没有理会,直到头上一道阴影落下,将她手中的书抽走。
她猛然回头,看久了书册的眼睛,对着来人微微眯了眯才渐渐清明起来。
“是你?”
离仑翻了翻她掌中书,艳涟薄唇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找到修复之法了吗?”
若不是他打碎,何须修补。文潇并不应声。
“怎么……对着我便没话说?”离仑坐到她对面,目光渐渐变得阴沉,声音也夹杂着一丝讥讽,“你在幻境吻我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冷漠……”
文潇眼睫猛地一颤,“你有那时候的记忆?”
她忽然有些慌乱,“那时候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他面色忽地狰狞,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看向他。
他深不见底的眼里突然卷起烈火一般的烧灼感,就像焚烧一切的火海,令人畏惧。
“不过是对我的怜悯吗?”他声音泛着冷意。
文潇嘴角勾起讥讽的笑,“不然呢,你以为我会……”
他疾风骤雨一般的吻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文潇一惊,全身在一瞬间变得僵硬,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长驱直入,纠缠着她的唇舌。
她狠狠朝他舌尖咬下,腥咸的味道一下充斥的口腔。
他失去理智般啃噬着她的唇。
啪——
她用力将他扇得侧过脸去。
“失了神智的你至少不如现在这般卑鄙!”她抬头,毫不避闪地直视他的目光,锋利地好似要刺进他心里。
“卑鄙?”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你此时才知道我卑鄙,会不会太迟了。白、泽、神、女……”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包括你!”他松开了手,任她如流光一般委顿在地。
“文潇姐姐!”一个声音兴高采烈地冲进来。
等到看到面前的情况,想要撤走已经是来不及。
碧落的笑僵在脸上,“老大。”
扫过来的目光像刀一般扎在她脸上,碧落怀疑要不是她脸皮厚,此刻已经被老大眼刀千刀万剐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搜集来的书本放到文潇桌上。
心中腹诽:明明是你让我去给神女找书,现在这眼神是干嘛,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然而不来得及等她想清楚,一道长藤拴住她脚踝,拖麻袋一般将她拖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文潇枯坐在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暮色随着太阳坠入地底,屋内的妖灯一盏盏自行亮起。
她从来不知道离仑对她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妖性本淫,若他哪日……
她忽然不敢想下去。
扶着桌子起来,她的手不小心碰翻了碧落今日拿来的书籍。
几本书哗啦啦全落在地上。
忽然,里面一张蝴蝶书笺从中落出,触地的一瞬间忽地扇着翅膀飞出,羽翼上的五彩粉末化作一行字:找机会到妖怪集市。
字渐渐消散,蝴蝶也忽地燃起,化作灰尘。
“小卓……”她朝虚空伸手,嘴角扬起的瞬间,眼泪也从眼眶中滑落。
文潇着急回缉妖司,可是看到离仑,她便会不可遏止地想起那个失控的吻。
她一下子感觉无法自如地面对他,更何况让他带自己去妖族的集市。
在心中煎熬了几天,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她向碧落道:“告诉离仑,我想去集市。”
“你不会又想像上次一样传递消息吧,告诉老大耳目很广的哦,这个办法行不通了。”碧落毫不客气地揭穿她。
“自然不是。”她笑得温婉,“只是在这里呆久了,想随便走走……”
“她是这么说的?”槐树下,离仑中断了疗伤,嘴角讥讽地勾起,“就让我看看她这次又准备了什么手段……”
看着离仑走远,碧落挠了挠头,朝阴影中慢慢走出的傲因道:"傲因姐姐,你说老大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这么明显的陷阱,他还要带她去。"
一丝惆怅从傲因眼底溢出,"碧落,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碧落摇了摇头。
傲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道,"大概就是,他\她喜欢什么也想要尽力达到的心吧。"
天空被乌云笼罩,密密的雨如丝线般斜斜坠下,织就了一片雨幕,浓重的雾气掩住了来往妖兽的面目。
离仑撑起了一把油纸伞,置于她头顶,遮住了大部分的雨。
还是熟悉的街道。
文潇并不知道卓翼宸他们会在哪里等她,她顺着以前惯走的路线,来到了药铺前。
然而,昔日的药铺,却是门户大敞,里面的桌椅像是被暴力摧折,一片狼藉,屋内灰尘漫天,却是空无一人。
文潇脸色一白,拉着旁边路过的小妖问,“请问这家药铺的妖去哪儿了?”
“不知道。”小妖摇了摇头。
陆续问了几个妖皆是摇头。
细细的雨丝打湿了她的鬓发,她有些狼狈地奔跑在雨中,她喘着气来到之前火鼠一家住的窝棚,那里也已经被夷为平地,不见了往日任何痕迹。
她失魂落魄走回了药铺,忽然眸光一闪,从一些杂乱的草药里,她拾起一片衣角,冷冷道,“崇武营的人来过。”
“那阿心他们……”文潇担心道。
离仑忽地看向她,眼神意味不明,“我发现……神女似乎格外喜欢怜悯弱者。”
“因爱而怜,因伤而悯……世间万物皆可爱,我为何不能……”
话未说完,周围雾气忽重。阻断来时路,遮挡住了一切。
"让你用冉遗的鳞片将离仑带入幻境,怎么将文潇也弄晕了……"她仿佛听到小卓的声音。
可是她的头越来越沉,似乎陷入了沉睡。
"二拜高堂……"她恍惚听到高亢的人声。
头像是不听话地随着那声音低了下去。
"夫妻对拜!"她看着面前由宝玉、玛瑙、翡翠串成的珠帘,还有手中牵着的红绸,一怔。
四周喧哗声起,忽听得熟悉的声音道,"文潇,你怎么了?快拜堂啊……"
这是……师傅的声音?!
她隔着珠帘看不清楚,只能瞧见四周挂满的红绸和大大的喜字。
“新娘快鞠躬啊!”有客人笑着起哄。
"是啊,新郎都等急了。"
新郎……是何人?
她悄悄地打量,依稀可见新郎站若芝兰玉树,一双眼睛正含情脉脉望着自己。
她蓦地低头。
是了,她正在行昏礼。
她微微躬身对拜。
"礼成!"她听到鸣乐声起,四周人生嘈杂,但一个声音清晰落入她耳中——
"夫人。"
他修长的手拽住了红色的绸子一扯,她人便落入了他怀里。
她人轻飘飘地,被抱着送进了洞房。
周围有人的笑闹声始终跟随。
坐到床上的一瞬间,她突然被床上的东西搁得哎呀一声。
她摸了摸,从床上摸到一把枣子。
有人笑问:"新娘子,这是什么啊?"
"枣子啊。"
笑声更盛了,"枣子好啊,二位必能早生贵子。"
忽有人道,"咱们快把新郎灌醉!"
"对、对,不醉不归!"
身旁的人这才被带走。
她有些浑浑噩噩坐在红色的帐幔里,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文潇……文潇……"
虚空中忽有声音响起,似乎正在焦急地呼唤她。
有幽幽明蓝色光线亮起。
她明台一时清明。对了,师傅已经死了,她现在是缉妖司文潇,今天,她是和离仑一起到了妖怪集市。
现在,她是在哪里?
难道是冉遗的梦境里?
"夫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她一把掀开了面前摇曳的珠帘。
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跨入,那人墨色的长发由一顶白玉鎏金冠束起,身上穿着大红色直缀吉服,腰间系着一根龙纹金边玉带,显得一张脸俊逸出尘。
这难道是……离仑的梦境?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境……
"怎么呆了?"离仑将她头上沉重的珠钗卸掉。
铜镜里,两人的影子交叠。他如寻常夫君般细致地替她整理着头发。她身上穿着华丽的吉服,头上珠钗摇曳,好在脸上厚重的妆容遮住了她此时苍白的脸。
要出梦境的话,只需要杀死自己,从梦境中死去便可醒来。
可她如果突然离奇死去,势必会被离仑意识到这是在梦里,那么,她只有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才能自裁。
"夫人,你似乎有些紧张,累了吗?"他温声询问。
身子一轻,文潇被他抱在怀里,置于膝上,手上端着一杯系着红绳的杯子。
"喝合卺酒了。"她的手被他带着,相互交缠。
他就着她的手酌饮,视线却定定看着她的面庞,清淩的液体随着他唇齿滑下沿着白皙的脖颈,一派风流恣意。
文潇坐在他怀里,虽然知道只是梦境,脸颊也不由得滚烫,手脚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夫人……夫人……"他关切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喝?"
文潇回过神,僵硬地饮下那杯合卺酒。
屋内红烛摇曳,衬得红纱帐中的二人气氛暧昧。
"夫人……"
他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不行,不行,就算在梦中也不行,文潇有些焦躁地推了推他的胸膛。
"夫……夫君。"她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开口。
她脸含娇羞道,"我想先沐浴。"
他抱着她朝屏风内的浴桶走去,"我们一起洗。"
"不行。"她花容失色地推据,双手却只触到他结实的胸膛。
"我们已是夫妻,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话是这样说……"她红了脸,"我不喜欢被别人看着。"
"那好……"他目光灼灼看着文潇,声音压抑而低沉,"我先等着你。"
床榻和浴桶之间只隔着一扇云纱屏风,室内的一切模模糊糊映照在屏风上。
随着厚重的外袍从肩头滑下,文潇能感觉到屏风后的视线变得灼热。
她慢慢褪去外套,纤细的腰身映照在薄薄的屏风上,长长的墨发垂在腰际。
温暖的浴汤没过锁骨,她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握在手中。
"夫君,我未喊你,你不要进来。"
"好。"他声音暗哑地回答。
她紧紧咬住了牙齿,举起发簪,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卡文了卡文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希望看雄竞吗?如果加其他人的感情戏,OK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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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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