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过了许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气，前往谢淮所在的仙峰——悬剑峰，千山七十二峰中最高最陡峭的一座。前世林寒舟一次都没来过，或许来过，也只是在山脚逡巡而去。
他到达的时候，才发现谢淮的生活是如此简单，居然连个道童都没有。
林寒舟惊讶地想，不会需要自己伺候师父吧？他看有些徒弟都要伺候师父的衣食的——虽然有法术，但哪里有人来的这么舒适。
但好在他来后，谢淮一直也没喊他。
于是林寒舟就在自己的新屋子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他的东西非常多，因为他很爱漂亮，每日要沐浴、敷粉和熏香……穿戴衣裳和灵饰也很多，比如他有一系列发带，可以分出各种颜色。有些被他收到了灵戒里，有些则需要手搬。
他一一拿出那些发带，仔仔细细地查看，看到这些年少的物品，林寒舟充满了亲切感。
发带中最珍贵的就是那条银色发带。这是他刚出生娘亲送他的，由万年冰蚕丝织就，触手冰凉柔滑，似月华凝成的流水。色泽非单调的银白，而是带有一种月晕般的层次感，泛着清冷的微光。
他将发带轻轻地戴到头上，然后冲着镜子微微一笑。
笑完又觉得面容过于稚嫩，又意兴懒懒，轻轻叹了口气。
等零零散散地都搬好后，林寒舟打量着自己的新房间：一个法器衣柜，一张自带按摩的灵床，以及一面漂亮的大镜子。房内角落还摆了好些漂亮的灵花灵植。
他心满意足地巡视了一番，然后收拾了一下，换了身新衣服，便去拜见师尊。
谢淮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但他不怎么住，基本都在小室里打坐修炼。到悬剑峰好几天了，就没见这人从小室里出来过。据说玄寂仙尊的生活枯燥乏味至极，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是个剑痴，和剑在一起的时间反倒是比其他人多。
林寒舟想，就目前看来，确实是如此，毕竟是无情道剑仙唉。
他慢吞吞地进了房，立在小室门外，不敢打扰。同时匆匆地扫了一下谢淮的寝间。
据说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房间看出一个人的性情来。
不料让他失望了，传言不假，谢淮就是个苦行僧，怎么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啊。正要细看细品，只听室内谢淮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寒舟吗？进来。”
林寒舟一听，忙进屋去，拜倒在地，“师尊——”
谢淮受了此拜，道：“大礼就不用了。”
林寒舟哦了声，其实他本来以为他会说，以后就不用多礼了。好吧，果然是玄寂仙尊。
谢淮问：“三个月后是小试炼，你有几层把握？”
把握……林寒舟当然有，他又不是过去那个林寒舟了。
“八层吧。弟子得父兄赠予，有一法宝，进去后修炼速度是旁人的双倍，应该能迅速地提升实力。”说着从灵戒里拿出无妄镜，呈给谢淮看。
谢淮瞥了一眼，道：“既如此，你就利用此宝物好好修炼。你双亲教你的，你也继续练着，不必跟我交代。为师自教你其他。——你过于依靠外物宝物和丹药，家传功法也是重形，这会让你防御不错，但境界不稳，灵力虚浮，结成的都是虚丹，华而不实。在同辈当中，看似不错，但一久就容易泄怯。因此，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学起。”他说完，挥出一套《冰心斩尘诀》玉简，“每日晨间养气打坐，午后基础剑招，能不用外物的争取不用外物，只依靠自身反应和护体罡气。”
林寒舟一一听着，心中感慨，天下第一名不虚传，谢淮确实当得起这个名号。他没想到谢淮能精准地看出他的缺点所在，现在的自己，还只是刚修炼没几年呢。
“弟子领命。那我父亲教我的是《九天霓凰诀》，我也不打算学了。但弟子打算定期跟父亲学习医术，不知会不会影响跟随师尊学习。”
谢淮还是面无表情，“一月有十日是沐休的，你自行安排就好。”
林寒舟喜上眉梢，“谢谢师尊。”
就这样商定后，谢淮先把《冰心斩尘诀》的心法尽数传授给他，斩尘决的心法相对简单，但长此以往地修炼下去，也是了不得的。
传授完毕，林寒舟正准备退下，想了想，回头问：“师尊。”
谢淮：“？”
林寒舟道：“不知道需要不需要弟子帮您做些什么啊？嗯……什么都可以的。”
谢淮的面容威严又肃穆，但嘴边还是生出了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你这么小，能为我做什么？”
林寒舟被说得脸颊通红，脱口而出：“如果我不能为师尊做什么，师尊为什么选我当您的弟子？难道是因为我爹娘？”
谢淮：“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林寒舟低头笑了笑，带着点自嘲： “我知道自己的人缘不是很好，资质也一般。我没想得到什么答案，就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了。”
谢淮道：“你爹娘说你心直口快，快人快语。”
林寒舟：“那是我爹娘，其实就是说话有点刻薄吧。——但我以后会注意这一方面。”
“哦？为什么？”
林寒舟想起前世，默默回答，因为前世落魄的时候，看到那些跋扈说话刻薄的人真的好讨厌，也让他下定决心，不要再做这样的人。“就是想改，您觉得呢？”
另外，他偷偷瞥了一眼谢淮，还因为他低调内敛，自己也受了他的一部分影响。他也想变成一个更稳重的人啊。
“你可以活成任何你想活成的样子，林寒舟。”
林寒舟几乎是立刻抿住唇角，却还是没压住那漾开的笑意，连耳根都有些微热，声音带着几分雀跃：“是吗？师尊，您真的这样认为？”
谢淮嘴角的笑意也荡漾开，眼神温柔而缱绻：“——是，我这样认为。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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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章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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