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驰笑了,透着几分没压住的痞气:“那我就更要养了。”
很傲,也很张狂。
虞栀知道这个人骨子里是有一些东西不会变的,只不过平常藏着,见不到。
行吧行吧,爱养就养呗,谁能拦得住你。
“我这里可没有栀子花苗了哦。”
“我生物学得还不错,”盛驰把栽好的月季花盆放到架子上,转过头,一直手懒懒地靠在架子上,看着虞栀,“扦插……你的那棵栀子花树……”
“应该可以吧?”
他低着头,一脸真挚,可虞栀却不这么觉得。
恶劣!恶劣!行为恶劣!
她的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风平浪静,朗声道。
“当然可以。”
敌方冷静,我方战线决不能先崩溃。
“既然你生物学得不错,那你自己试一下扦插吧,能做到的,对吧?”
虞栀言罢,发现盛驰脸上的恶劣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先是意外地挑了下眉,又微微侧过头,最后轻轻地朝她点了点头:“行啊。”
语气中淡淡地飘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想象中的反应成功回馈,虞栀的嘴角是没压下的弧度,双眼像两弯月牙,声音带了点笑意。
本回合我方略胜一筹。
盛驰觉得自己很多年没看见过虞栀的笑了,现在感受到了她情绪中明显的轻松和愉快,也下意识地带上了笑。
“逗你的,我自己来,”她手头的花苗也栽种完毕,走了几步,踮起脚尖想要把手头的陶土盆放到花架的最上面一层,边嘱咐,“但是既然要养就要好好养,不准给我养死了。”
陶土盆离花架最顶层还有些距离,虞栀努力抻长身子,有些不稳地左右微微晃荡。
就在她决定放弃去找小梯子的时候,手中的花盆被另一个人捧住接了过去。
虞栀动作慢了一拍,盛驰接过花盆的手和她的手不小心蹭到。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还带着盛驰的些许温热。
虞栀心里莫名泛起了一点涟漪,眸子微动,然后若无其事地加快了速度把手缩了回来。
他手怎么那么好看。
她顺着盛驰抬起的手臂往上看。
盛驰的小臂或许是经常健身的缘故,肌肉线条明显,但又不是太过度,这种力量感倒显出几分利落。双手用了力,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糟了,被蛊惑了。
玩家自刀。
虞栀眨了眨眼,收回视线,咳了两声。
“谢谢,”接着她转了话题,“差不多到点了,今天中午我们去周爷爷家,刚好我有事找他。”
“周爷爷?”
“对,他住的地方离我们不远,平时我有什么事都会找他帮忙,他也挺喜欢有人去陪他说说话的。”
“那……我们这算是去蹭饭了?”
虞栀瞥了盛驰一眼,拍了拍他的右肩,点了点头:“嗯,多亏了有我。”
“是,多亏了有虞老师。”
盛驰眼尾上扬,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虞栀刚背过身走向房间,想着去拿些东西带给周爷爷,就听见了盛驰完美配合的回应。
一口一个“虞老师”。
要不是还有最后懒散的尾音,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收了一个多孜孜不倦尊师重道的学生。
防护罩上!
本轮敌方攻击无效。
这人对人好就很好,狠下心来也是真的狠。
虞栀拿好手中的东西,边摇了摇头,背上包走出了门。
盛驰就在外面等她,站在那棵栀子花树旁,仔细观察它紧闭的小小花苞。
听到了她的声音,他转过头来,发问:“我昨天翻了客厅里的专业书,栀子花的花期在应该就是在春夏,为什么这棵栀子花树到现在还没开花?”
虞栀说不清盛驰眼睛里是什么情绪,只是语气听来倒真的是像问问题的,她叹了口气,缓慢地开了口。
“我养它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它最好的生长期,那个时候它还有太多残存的无用枝叶,我不知道它以前是什么样的,可能是缺光也可能是缺水缺肥之类的其他原因。”
“养这种已经过了生长期的植物是很难的,你不知道它到底还会不会开花。”
“我说了,栀子花不好养的。”
盛驰听到她的回答,沉默了片刻,撑着伞跟上了她已经走上步道的步伐。
“不好养没关系,错过了生长期,这个夏天不开花,但只要一直照顾它,以后也会开的。”
虞栀没有再回他,看着前面的路,手中左右随意转了转油纸伞的伞柄,荡出了一圈幅度并不大的旋涡雨滴链。
但愿吧。
植物是很敏感的生物,也是很顽强的生物。
它不会骗人。
_
山路不好走,还下着小雨,但很明显盛驰和虞栀走的,是一条经常被踩出来的小径,小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杂草,它们的生命力在夏天彻底焕发了出来。
周爷爷的住处果然不远,盛驰觉得自己还没走几步虞栀就停了下来。
这个院子里也同样种了很多植物,只不过都是草,没什么花。
“周爷爷!”虞栀带着盛驰踏进了小院。
走出房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就挺大了的老爷爷,背略驼却精神抖擞,眉眼间很有活力。
“哈哈哈,小虞你来啦——”周爷爷朝虞栀走过来,嘴里的话却在看见盛驰的那刹那戛然而止,“这个小伙子是谁啊?”
接着他又用手挡住嘴,一边朝虞栀挤眉弄眼,用正常听力完全能听出来的悄悄话说:“是不是男朋友啊?人还行,长得帅,还帮你背包——”
虞栀从周爷爷一开口就觉察不对劲,赶紧跨了一步扶过他的肩膀,可惜也没阻止住他的话。
盛驰一手插兜,一手提着包,眉眼间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先虞姝一步脱口而出:“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可能是觉得还不够,嘴角扯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算是朋友吧。”
虞栀见状,就接着他的话给周爷爷解释。
“这是盛驰,我们两个是朋友,”她又把头转向盛驰,“这是周爷爷,种草小能手。”
“您好您好。”
盛驰微躬了身,朝周爷爷打了个招呼。
周爷爷看看他俩,淡淡地摇了摇头,眼中有深意:“走了,一起去吃饭了。”
菜都是一些爷爷自己种出来的蔬菜,绿色健康,他也爱捣鼓这方面。
盛驰坐了下来,边夹菜边听着周爷爷讲话。
“我没想到多了一个人,你就先吃我的饭,我再去下一点面条,那能让你一个大小伙子饿肚子呢。”
“别别别,周爷爷,您吃,我随便应付一点就行。”盛驰赶忙伸出手拦住他要站起来的步伐,见周爷爷执意要再下一碗面,最后还是自己站了起来,“我想吃面,您在这儿吃饭,我去下。”
厨房也明显,盛驰腿长,大步没走几步就走进去了,没有给周爷爷任何反驳的余地。
周爷爷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坐下,眼角堆着笑,朝着对面一直没说话的虞栀抛出话。
“就是他?”
她的脸上有些少许的尴尬,抿了抿唇。
虞栀最早遇到周爷爷是在禾中附近,他是个退休老教师,之前在初中教科学。
当时她表白被盛驰拒绝,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家,故意绕开了离盛驰家近的那条路,老头就一个人背着手走在路边散步,刚好被走路不看路的虞栀撞到了。
那个时候她还沉浸在情绪里,被这么一撞,“我失恋我最大”的脾气就上来了,但毕竟是她主动撞上他,虞栀也没有理由说一个散步的老人,于是她积攒的情绪就这么爆发了。
她还在街上,哭得很小声,却一直在哭。
老人一见到这个女娃娃突然哭了起来,满脸都写着无措,好心去安慰她。
……后来虞栀就和周爷爷熟了,连园艺和植物入门都是他带的。
哦,高考毕业的那个暑假还会和虞栀一起骂骂盛驰。
但是他们也很久没联系了,还是那天周爷爷突然打电话,当时虞栀在其他地方考察调研,爷爷问虞栀可不可以帮他一个忙,说他旁边院子的主人突然骨折了,请求她照料一下小屋里的花花草草。
“……嗯。”
虞栀一心只想着蹭饭,倒是真的忘记了自己当时和周爷爷一起骂过盛驰的这茬事儿了,现在爷爷提起,她下意识地把头差不多快埋到了饭碗里。
“小虞,别逃避,”周爷爷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虞栀碗里,“反正都看你自己,你自己得想清楚,我看他人行,我有经验,他肯定还——”
脚步声在周爷爷背后响起,虞栀刚好抬头和一脸求救的盛驰对上眼。
他做了个“救救我”的口型。
周爷爷也转过了头,盛驰咳了两下,脸上有点不自然:“……我不会用这种灶台。”
虞栀笑了起来,走过去和盛驰一起进了厨房,路过周爷爷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头。
谢谢您,我会想清楚的。
“啪叽——”
灶台建在角落,虞栀一屁股坐到了灶台生火口前面砌起的一圈围着角落的石阶上,挑挑拣拣座位旁边乱放堆在一起的柴火草杆,夹起一堆干草准备伸进洞里。
她好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她座位左边的空间,自己往右边挪了一点,招呼盛驰:“你待会儿拉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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